「姐,沒有酒了……」凱文說著走向我。一筆閣 www.yibige.com
「我不是想喝酒,就是想睡個好覺。」我自嘲地揪起脖子上的項鍊道,「這一天天地跟坐過山車似的。」
「姐,依我看那個楊舟也不像他們說的那麼好,分手就分手,別那麼傷心了。」
「你以為我是跟楊舟分手才傷心啊?」我笑著看向凱文。
「啊?」
「怎麼你也學會這個了。」我聽到他說出來我的口頭禪,莫名有些想笑,「我這種人吧,看外表就是良家婦女的長相,要是打扮打扮也能帶出去見人。而且我懂事兒……我會關心他,但是我不會踏過他的舒適度。就是他在外面幹什麼,只要他不想讓我知道,我就不會去打聽。他想要我靠近的時候,我就會衝出來獻溫暖,而且我又不圖他錢……這麼好的當老婆的人選,是吧?」
凱文聽完我的話,沉默了一陣,突然拍了拍我的頭。
「幹啥?」
「沒想到你看得這麼清楚,那你呢?」
凱文期待著我的答案,我似乎知道他為什麼期待,但我卻不想承認。
「他給我依靠也給我自由,挺好的。」我低著頭沒敢看他的眼睛。
「姐,鹿靈犀,我可以把今天上午想說的話說完麼?」他用一根手指把我的頭支起,直視著我的眼睛。
「啊?我好睏,先睡了……」我迴避著凱文的眼睛,打了個哈氣站起身來。
「鹿靈犀,裝傻怎麼行?」凱文揚起一邊嘴角,眼睛微微彎著,「今天,我一定要說。」
我站起來,不知所措地準備跑卻被凱文緊緊地抓住胳膊。
「今天上午,我想告訴你,我……」
鑰匙旋轉的聲音打斷了這尷尬地氣氛,樓爺拎著三個大箱子推門進來。
「您回來了樓爺,要幫忙麼?」我推開凱文的手,跟樓爺打了個招呼。
「嗯。凱文都上了電視了,我能不回來麼?」
「你說什麼呢?」凱文上前去接過樓爺的箱子。
「我說的不對麼?我讓她看著你,沒讓她帶你拋頭露面!」
凱文把箱子扔在地上,不再理會,回身瞪著樓爺調高了聲貝:「她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怪就怪我!」
「對不起樓爺,我可以把錢退給您……」
樓爺把手掌對著我道:「算了,沒必要,這段時間謝謝您了。」
樓爺說罷便拎著行李進屋了,凱文也跟著他進了屋。
這一夜我依舊輾轉反側,這段的事情不斷積壓,我就像是只馱著重負的駱駝,總有預感最後一根稻草還在蠢蠢欲動。對於阿彩的無可奈何,對於學校的憤怒,對於樓爺的自責……不知想了多久,我才痛苦地睡去。
睡夢中 ,仿佛聽見了父子倆的爭執。
醒來仔細聽,確是在爭吵:「周日出發,你不是願意去麼,一塊兒。」
「這麼快?東西……」
「夠往返了一趟了。」
「好……」
凱文的語氣越來越弱,我已經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了。
推開房門,看見父子倆靜坐在石桌旁,都望著自己的腳,誰也不說話。
「姐,今天起好早。」凱文看見我出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我去陪姐買點菜。」凱文雖然說的是在請示樓爺,可用的卻是通知的語氣。
我還沒有反映過來,凱文便起身上前,拉起我就走。我看了看樓爺,他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鬢角越發斑白,只是揮揮手,默許我們離開。
「我還沒洗漱呢……」凱文不由我分說,直接把我拉走。
「幹什麼,這麼突然。」
「姐……我只是突然想起,我還沒教你怎麼做千層面……」他望著遠處,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然後今天我真的很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我怕以後都吃不到了。」
「你們要搬走了麼?」我忐忑地問,心裡並不想聽到那個答案。
「姐,你會忘了我麼?」
「看來你們真的要搬走了……」我突然心裡像被人砸了一下,差點沒忍住奔出眼淚來,但是緊接著我又想,對啊,這樣才對,這樣才是最好的。
「你會忘了我麼?」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我,祈求著答案。
「雖然我們認識才一個多月,但我感覺,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有些人就是這樣,認識了十年,可能也沒有走進你心裡。但有的人,認識兩天,足矣……
凱文突然滿意地笑起來,嘴裡喃喃道:「知足了,知足了……」
這一路,我們沒有再沒有交談,我克制,因為我有自知之明,他比我小10歲,就算走了那麼多國家,卻也還沒真正經歷花花世界,遲早會忘了我,遲早會遇到與他年齡相仿或者比他更小的那個她,而不是比他大十歲的這個我……
千層面的做法很複雜,一層麵皮,一層肉醬,一層白汁,一層芝士,凱文耐心地教著我,而這種氣氛不像是他要搬家,倒像是生離死別。
「凱文,你能告訴我……你們接下來搬去哪裡麼?遠麼?」
我朝後撤了一步,剛好撞在了凱文懷裡,嚇得我手裡的烤盤差點扔出去。我趕忙繞開,卻被他伸出一隻胳膊攔住。
「遠。」他不動聲色地說著,胳膊卻一直阻著我,不讓我離開。
我沒再推開他,接著問到:「離開中國了麼?」
「應該不算離開,還在國內。」
「那我可以去找你嗎?」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可能是因為馬上要離別,便無所顧忌。
「不能……但是姐,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不用等我,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願意等著我的話,待我回來那一天,我會再為你彈第三首歌。」
他說罷摸了摸我的頭,從我手裡接過烤盤,直奔烤箱去了。
這一頓飯吃的很尷尬,下午樓爺和凱文進了正房不知道在折騰什麼,雖然一直聽著有動靜,但卻沒有人出來,只隱約聽著兩個人是在交談。我坐在鞦韆上,晃到有些困意,便回屋睡覺 ,連午睡做的夢,也全是凱文的樣子。
一陣劇烈的敲門聲擾人清夢,「誰啊?」我匆忙穿上衣服,準備去開門。
院子裡就發現凱文和樓爺正面色凝重地對視,卻誰也沒有去開門的意思。
「麻煩您開門後,別說我們在,也別說見我我們。」樓爺說著拉著凱文進屋。
「怎麼可以留她自己在這?」
「她自己應聲了,只能她去解決,本就是被她害得。」
本來我就剛睜眼,正迷迷糊糊的,現在徹底被這爺倆整的一頭霧水。
我緩緩打開院門,幾個彪形大漢還沒等我開口便一股腦沖了進來 。
「你們幹什麼!」他們在院子裡轉著,似乎在找東西。
「你們再不出去我報警了!」我喊得聲音很大,但他們卻依然自顧自看著,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西裝革履地從這群大漢身後走進來。
面帶著無比親切的笑容道:「姑娘別緊張,我們就是來找個人。」
如果不是這群土匪一樣的人,我可能就要被這男子如沐春風的樣子騙了……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找誰!我不認識你們!」
「就你自己住麼?」
「就我自己。」我本能地警覺這些來者不善。
「這個人見過麼?」一個青年點頭哈腰地跟在中年男子身後,掏出一張照片杵在我眼前。
照片裡的人,稜角分明的臉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睛,簡直就是去了褶子和白頭髮的樓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