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舅舅原來在醫院工作過的關係,我在醫院被照顧得很好,為了讓身體恢復得更好,在醫院多呆了些時間。
姐姐和媽媽基本在病房陪著我,舅舅也一直在。叔叔和姐夫要上班,輪流著過來照顧,嚴格說是為了防止牧父母再做出格的事情。
舅舅去公司將我的工作辭了。叔叔去牧那將我的東西全部帶回來了。我不知道叔叔和牧談過些什麼,我問叔叔,叔叔有些唉聲嘆氣,並沒有多說什麼,我想牧的情況一定很糟糕。
他已經十幾天沒見我了,以前他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今不知隔了多少個春秋,牧應該也是心力交瘁的。兩個家庭之間發生這麼大的衝突,牧應該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矛盾。
這幾年和牧的經歷太過刻骨,刻骨得我完全無法適應生命中沒有他的日子,強烈的思念讓我內心空虛寂寥和驚慌。
可我也知道,和牧暫時是沒有辦法走下去,即使我有這個決心,家人也定然不會放我走。我也捫心自問,這樣的傷害和痛苦,我還能承受第二次嗎?
我知道家人分析的是有道理的,就算牧父母再專橫霸道不講理,牧現在可以不認他父母,和他們斷絕關係,但畢竟血溶於水,這是更改不了的事實。牧是個孝順的孩子,他不會丟下他父母不管的,我們家庭也不希望,因為我,他們斷了關係。
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即使我和牧現在是愛得死去活來,情深似海,但就牧父母的脾性和修養,他們會慢慢折磨我,逐寸逐寸地摧殘我的心、傲氣和自尊。長年累月,終有一天我和牧的愛也會被他父母磨得消失殆盡。
不被家長祝福的婚姻,終歸是難以幸福的,即便幸福了,也是要經歷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家人們不忍心也不願意我以後的婚姻生活是這樣的。
所以我最好的選擇就是出國,國外生活一段時間,重新開始人生新的一頁。
我是猶豫的,我捨不得離開牧,多少次兩個人額抵著額,說著永不分離,恨不能把對方融進體內與自己合二為一。牧不止一次的說過,他希望我是他手心裡的一條紋,這樣我一輩子都刻在他手心,就不用擔心我消失了。而且手掌的紋,越老刻在他手上就越深,走到哪就可以帶到我。一輩子永遠不分離。
我對他的感情是那樣強烈、克制、反覆、躊躇不決和依依不捨。我沒說要跟舅舅一起出國也沒有說我不會去。我處理得小心翼翼,謹慎得似如履薄冰。
生怕我一個決定,我和牧就是天涯海角,永無相見之日。
事到如今,這一切不能怪牧,要怪的只能怪他父母。我現在是恨他不能,愛他不得,想離開他割捨不下,想眷戀卻膽戰心驚,我了解牧愛的心和堅持,我一顆心飄來飄去,糾結得徹夜輾轉反側。
出院後,爸媽接我回韶關調養身體。我在韶期間,牧也來過幾次,但都被父母擋在了門外,我手機估計被牧打爆了,信息也被塞滿了。
但我看不到也聽不到關於牧的任何信息。
愛就一個字,橫撇豎鈉就這麼幾筆,寫來卻蒼然。愛一個人,如可不計較傷害和委屈,漠視周遭身邊親人的感受,修煉到超凡脫俗、羽化成仙的境界,在殘酷的現實中是多麼遙不可及。
我在內心的黑洞中煎熬,跌跌撞撞。
舅舅看出了我的猶豫。待我身體較好之後,和我徹底談了心。
那天我一個人將凳子搬到窗口,遠望著遠方的旖旎風光,久久的發呆。舅舅在背後也看了我很久,舅舅說:「你和牧現在就算兩個人愛得再深,也要拿把刀來,橫中切割,受傷,粘合,再生,哪怕是觸目驚心的鮮血,也一定要做個決斷。」
我憂鬱的看著舅舅,舅舅摸著我的頭說:「」所有的苦難已經過去了,與其哀嘆鬱結,恨老天的不公,不如另選一條道路,即便荊棘密布,也要走出另外一片天空。不是為榮華富貴,只為自己要一個優雅的人生。當下如果你和牧在一切,痛苦和委屈匯會壓彎你的脊樑,我們希望你是幸福的,你爸媽也希望你是幸福的。「
」和牧先分開一段時間吧,通過這件事,你看清了這世間的丑與惡,愛與恨。人的一生要經歷很多,我們要學會告別一些人一些事。無論牧對你來說,多麼可貴和不舍,除了慢慢忘記,你沒有別的辦法。「
想到要和牧分開,我內心的荒涼無法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