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外面?」韓林軒聽得柴房之外有人言語,細聽之下聲音又嬌又媚,不似男兒之音,若是女子那也是清秀可人,故而高聲問道。
只聽得吱呀一聲,門分左右,韓林軒被五花大綁仰面躺在地上,那齊開泰老年身子卻是個孩子心性,這上半身綁的結實,下半身也綁的緊繃,此刻封了穴道這韓林軒就是想躬身爬起來都是不能,只得伸長了脖子,向門外觀瞧。
門外之人借著月色,提著一盞油燈立在門口,嘴裡咯咯的笑著,三步並作兩步進了茶房,順手關上了房門,將油封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便坐了下來。
「韓林軒?獨行劍俠?我常聽人說藏鋒谷俠道傳人韓林軒,如何英雄了得,怎的不懼東廠,我當你是條龍,嘖嘖嘖,如今怎的讓這群老爺子捆成了蟲呀!」那人翹著二郎腿,不住地打量韓林軒,嘴裡還不忘挖苦下這名滿天下的俠客。
「呦呦呦,朋友,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今天著了你紅葉的道,小爺認栽了,你敢不敢把小爺翻過來,我這仰面跟你說話實在難受得緊!」
「哈哈哈,不要,你這抻著脖子像個烏龜一般,有趣有趣。」
「無妨無妨,反正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低著頭跟我說話,你要是不嫌跌份,就這麼談著吧!」
「呦,嘴挺厲害啊,來來來,少爺我還真得仔細看看,什麼樣的小臉上能長出這麼厲害的嘴巴!」那人一撫袖管,站了起來來,端著油燈走了過來,那韓林軒仰面躺著,借著昏暗的油燈,終究是看清了這人的容貌,這人年紀不過十歲,一身小斯的粗布衣裳,這小斯雙目炯炯有神,如玲瓏翠玉一般,修高的鼻樑,一顰一笑間嘴角旋起淺淺的梨渦,只是這嘴巴上一撇小鬍子略顯突兀,韓林軒上下打量,心想若是個女子那當真是美人胚子。
「喂,你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俊秀的小爺啊!」
「是沒看過,好在小爺沒有龍陽之好,長得還真是俊俏!」韓林軒笑嘻嘻的調侃著,那小斯倒是不惱,蹲下身形,一點點湊到韓林軒身前,左手掌燈,有手戳著韓林軒的鼻子,那小斯十指纖長,指尖似有似無一陣丁香味。
「你倒是沒有,不過小爺我有啊!」說著順手在韓林軒的臉上劃了一把。
「喂喂喂,你幹什麼我跟你說別碰我,哎!你別接我的扣子救命啊!有沒有人,齊開泰,齊老三!三爺!來人啊!有人要非禮我!」
「你叫啊,叫破了喉嚨也沒人理你!」那小斯慢慢解著他的扣子,一臉的戲謔。
「吵什麼吵,叫你家三爺什麼事!老子剛吃了半罈子酒就聽見你殺豬的叫聲,咋的,想通了,想告訴我十步必殺啦!」
「我的三爺,你快來,莫說十步必殺,我生辰八字都告訴你!」
這齊開泰方才回了臥房,飲了半罈子酒,還在琢磨這十步必殺,思來想去也沒能想到如何破解,今日老哥幾個僥倖贏在了內功深厚,加上實戰經驗豐富,若是這韓林軒內功再高一點,經驗再老道一些,恐怕自己絕對難逃一死,想到這不由得又飲了一杯。
「怎麼就破不了呢?沒理由啊,天下武功縱然招數再刁鑽也有破解之法啊,沒理由啊,這一招看起簡單,不過拔劍之勢,怎麼就破解不了呢!」一想到這又飲你大白,忽聽得窗外有人高喊,這齊開泰的房間離柴房最近,旁人只當這混球小子在胡鬧,只有這老哥心性耿直,更因為心中掛念十步必殺,所以快步趕將過來。
「叫叫叫,叫什麼叫,把那幾個閻王爺叫出來,還不叫你好我的天」這老爺子猛的踹開門,借著燈光月色猛的見到這小斯騎在韓林軒身上,先是一愣,然後屁顛顛的又把門關上。
「現在的年輕人,成何體統!」齊開泰紅著老臉說了一句,又從門縫望了望,搖著腦袋準備回頭。
「哎?不對啊!這混球身上的好像是個男的,看著眼熟啊!是誰呢?乖乖,想起來了,莫不是這個小冤家嗎!」老頭子一拍腦袋猛然間想了起來,剛要轉身推門,門自己開了,屋裡出來的小斯嘴裡叼著根木棍笑嘻嘻的看著齊開泰,直看的齊開泰的大光頭虛虛的出冷汗。
「三爺爺,你什麼也沒看見,知道嗎!」
「知道」
「你什麼也沒聽見,知道嗎!」
「知道」
「你就是說了我也不怕,大不了魚死網破,你偷十三姨婆手絹,喝四爺爺珍藏老酒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別別別,好說,都好說,我啥都不知道,我是出來起夜的,人老了,總起夜,哈哈哈,走好,走好!」說著給這小斯讓了一條路,那小斯也當真不給老頭面子,哼了一聲,溜溜達達的離開了。
「嘖嘖嘖,小兔崽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惹這個小祖宗幹嘛?」
「三爺,您可來了,他舔我,他舔我,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
「鬼扯,你還一世英名,老子縱橫江湖數十載不一樣折在他手裡,等等他舔了你?這還得了,小兔崽他舔你哪了,老子要切下來!」
「他舔我劍,他舔了我的劍,不要臉!」
「哦哦哦,舔就舔了吧,他沒給你順走那沒你虧,聽老子一句勸,明天這事千萬別嚷嚷,否則讓這傢伙叫你生不如死,睡覺啦睡覺啦,回去睡覺了!」說著齊開泰擺了擺手想要離去。
「老頭,你別走,你幫我擦擦劍啊!老頭!」
這齊老爺子剛要開門,門咣的一聲又被踹開了,老頭子一看又是那小斯,登時雙手捂住耳朵,腦袋扎在牆上,嘴裡一個勁的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哦,看到也沒關係,剛要離開,就聽您老人家說話,對啊,劍我忘拿了,謝了三爺爺!」於是乎抄起絕影劍揚長而去。
「喂喂喂!還我寶劍,老頭,你說你沒事來幹什麼,我不管,你去把劍給我要回來!都怪你!」
「這這這,你怪我,你怪我你怪我你又能奈我何啊,好好歇著吧,小兔崽子!」這老頭見那小斯離去,一臉壞笑的拍了拍韓林軒的腦袋,也回房會周公去了,這一夜,韓林軒叫的悽厲,當真是一夜未眠。
豎日清晨,幾個力士抬著粽子一樣的韓林軒入了廂房,昨夜之戰,貴了正堂,如今那老幾位都在廂房之中,看樣子是要三堂會審。
「韓少俠,我且問你,你來此地究竟為何?」向輝山端坐太師椅不怒自威,厲聲問道。
「我說老幾位,不帶這樣的,我韓林軒雖是年少,但也是常在江湖行走,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來此地確實是為了救燕子凌雲,這白馬令並非他所盜取,這麼說吧,堂上的薛仁杲老爺子號稱神行百變,您那輕功只怕在燕子之上,我且問你,你夜入碧海雲天盜走白馬令的勝算有幾成?」
「這若是對上慕容朗月怕是只能自保!」薛仁杲拈著鬍鬚說道。
「這一個破令牌已經鬧得我如過街老鼠,我要他何用?我藏鋒谷三把寶劍不上劍經,已經表明我師不遠圖武林虛名,身為親傳弟子,我等又其實貪圖虛名之人?莫說沒有,就算是有送你又何妨?更何況燕子一個小姑娘她盜白馬令有個屁用!你們一班老頭還千里迢迢的來抓一個丫頭,我都替你們害臊!」韓林軒伏在地上,一臉的不屑。
「你說不是她盜走的就不是她盜走的?」齊開泰在一旁插言。
「老爺子,信得過我給我點時間,我幫你查明此事如何?」
「哼,我憑什麼信你?」
「反正我又不要白馬令,回頭你們帶個丫頭進燕山,查個一年半載的發現抓錯了,看你們怎麼收場!」
「白馬令一事,茲事體大,我等不敢放了燕子,我這有個折中的辦法,你且去調查,人我們帶走,回頭有了准信,來燕山找我要人,我保證這姑娘吃得好睡得好如何?」向輝山沉思不語,畢竟白馬令之事事關重大,若如他所言,那可就出了大事,抓錯人是耽誤了俠魁的計劃是大,況且這韓林軒是塊燙手的山芋,他頗有俠名殺了不義,放了又怕他滿江湖去說,就著那魏端功又派出殺手要他的命,還得跟東廠作對,況且更有李赤霄和封不拜這兩個師兄做靠山,左右思量才放出此話。
「成,一個月內我給你消息,不過把劍還我!」
「劍?」一旁的莫及申有些不解,那齊開泰偷偷的湊到他身旁耳語幾句,這老爺子臉上變顏變色,也湊到向輝山耳邊耳語。
「哈哈哈哈,少俠人都走了還不給我們押點東西?寶劍如命,有他在我放心,不怕你跑了,但不給你個交代怕是也不合江湖規矩,如此,我這佩劍你拿去吧,一個月後來換燕子和絕影劍!」說罷向輝山將腰間寶劍抽出,一劍斬斷韓林軒身上的繩索,解開他的穴道,將破軍雙手奉上。
韓林軒揉了揉手腕,站了起來,左右思量下,畢竟救人是大事,況且江洋八子其餘七子若是來尋仇,恐怕不是幾個老鬼的對手,到時候更是麻煩,於是乎接過破軍,拱手抱拳。
「一個月後,無論有無結果,韓某定上燕山!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