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本就傳承於同舟會,時年聶三千生平嗜劍如命,故而同舟會內劍客有極高地位,白馬令下之人多得重用,相反練習拳腳刀棍卻落了下乘,只得在紅葉之下幹著見不得光的行當,可並非這些人實力不濟,只因為這個時代劍客才是至尊。
「四堂的堂主都調回來了?」
「回俠魁,向堂主,葉堂主,唐堂主都已經回到總舵,只有夏堂主至今未歸!」
「嗯?夏春秋怎麼沒有回來?他不是把檮杌堂的手伸到南嶺的地界了嗎?九兒就是在他的地盤出的事,如今他倒是躲了起來!」
「回俠魁,今早收到南嶺飛鴿傳書,夏堂主奏報,大小姐自碧海雲天被人劫走了,現在慕容家的劍奴正在通往北方的各大要道搜索,他已經去接應了!」
「哼,且讓他去吧!不等他了,傳其餘三位堂主來見我!」
「得令!」
半個時辰後,議事堂口已經端坐著三人,有一人斜挎一把唐刀,面如冠玉,此乃混沌堂主葉無天,又有一人端著茶杯正在品茗,身旁站著一人形傀儡,此乃窮奇堂主唐軒轅,還有一人腰間配寒鐵寶劍,乃是饕餮堂主,亦是將破軍贈與韓林軒的向輝山。
「向二哥,你的破軍哪裡去了?莫不是與人比劍讓人拿了懸紅?」
「哈哈哈,唐三弟說笑了,先不說鬥劍之說自卓不凡去世便已經沒落,單說你二哥還活著就證明破軍劍還姓向,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向輝山笑著答到。
「二弟,劍輸掉了就輸掉了,大不了跟大哥練刀啊,你且說來,只要大哥有的寶刀,自去取來用,沒啥不一樣的。」
「你們倆就憋著我出醜吧!不過言歸正傳,二位兄弟,此番俠魁傳令,將我等三人調遣回來,不知是出了什麼事?莫不是營救大小姐?」
「那丫頭沒事,只要紅葉不動,南嶺的人自然會好吃好喝的侍候著!」唐軒轅手指跳動,身後的傀儡如真人一般走到向輝山桌前又給他填了一杯茶水,笑吟吟的說到。
「那是何事?四大堂主到了其三,這陣仗都足夠拼下整個南嶺了!」
「都到了!」這邊向輝山還在詢問,那邊忽有人出言打斷,這三位堂主應聲觀瞧,眼見著門外走進一人,龍驤虎步,一身錦緞長袍,年不過四十虬髯滿面,一雙眸子如同暗夜中的明星,正是紅葉之主,河朔第一人俠魁袁洪
「參見俠魁!」
「都起來吧!急匆匆將你三人召回實屬無奈,一路舟車勞頓倒是辛苦三位了!」袁洪端坐在正堂之上,衝著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落座。
「俠魁,我們三個可是一收到您的飛鴿傳書便連夜趕來,三大堂主共聚一堂顯然是出了大事,莫不是您得了白馬令,咱們要跟南嶺開戰?您且下令,屬下願意助您拿下頭籌!」葉無天心直口快趕忙出言說到,畢竟堂主集會,非同小可。
「倒是棘手的事件,三日前沈家商隊在過大漠之時被一夥神秘人劫了,整個商隊無一倖免,我紅葉雖然干一些綠林買賣,可向來是師出有名,劫的都是貪官污吏,為富不仁之輩,沈萬千名滿天下,年年自出腰包加固黃河堤壩,可以說是造福一方百姓,如今他的商隊偏偏不巧的在我們的地界出了事,前夜下了拜貼,說是要討個公道!」袁洪眯著眼睛,環視三人,那三人面面相覷想要說這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俠魁,縱然如此,只要修書一封向這財神爺解釋解釋,這大漠荒僻,各方勢力魚龍混雜,並非我紅葉一家之地啊,想來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也不至於將紅葉各堂堂主調回總舵吧,我猜此事並不是那麼簡單!」向輝山心思縝密,略微思量一番便脫口而出。
「嘿嘿。這沈萬千真是傻瓜。人死在我們地頭上就非得是紅葉動的手?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他怎麼就敢一口咬定是我們幹的?」唐軒轅撇了撇嘴,一臉的嘲笑之意。
「呵呵,等一會你就不這麼說了,昨天這死屍就已經被沈萬千的抬來興師問罪了,來人啊!把沈家商隊的遇難者抬過來!」
不多時十數個漢子便抬來一行屍首,那唐軒轅只微微看了一眼,便再也坐不住了。
「這人……被極霸道的刀法攔腰斬斷,傷口封寒,這是……以陰寒內力催動的斬血海……大哥,這人死在你的獨門招數下!」唐軒轅伏在屍首前一臉詫異的看著葉無天,向輝山也趕忙湊了過來。
「賢弟你看,這幾個人死於你蜀中唐門秘不外傳的功法爆天星!這個……破軍的無敵劍……這都是咱們的成名招數!」
「江湖之上,不知何人居然能仿造出如此之多的獨門招數?難不成真有人能師百家技,拜萬人師?」終於葉無天也忍不住了,他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何人有這般本領。
「還不止,那總鏢頭死在混元無極功下!」
「啊!混元無極功!這可真真的說不清楚了!」唐軒轅吐了吐舌頭,衝著袁洪攤了攤手,四大堂主唯獨他年紀最輕,又是小孩心性,故而有此姿態,不過他這話卻不無道理,若說爆天星,斬血海和無敵劍有師承門戶,除了幾人或許江湖之上還有人有機緣修習,那混元無極功可就真真的是紅葉俠魁獨一份了,袁洪幼年之時頗有奇遇,時年八歲居於終南山腳下,一日於清晨入山砍柴,不想山中突起濃霧,迷失了方向,行不知多少里,駐不知是何方,這小童手捏著一柄柴刀胡亂闖來,終南山有一處草亭,年久失修,平日裡少有人來,也不知怎的闖到了這裡,又困又餓便伏在一旁的的欄杆處睡著了,睡夢之中只覺得身邊花香縈繞,於是乎睜開眼睛,只見得這亭子裡多了兩個老者,一個一身玄素,一個一身黑衫,飄飄然恍若天人天人。這二人端坐在石椅之上,手捻棋子,旁若無人。袁洪自小便聽父母說過這重陽山上是神仙的居所,當下想起來,也不敢打攪,掏出身上唯一的一張餅子,吹了吹草亭欄杆上的灰塵,用隨身的粗布手帕墊在下面,衝著二人三拜九叩,便立在一旁不敢出聲。
「黑兄,這娃娃倒是知禮!」
「白兄,那你道如何?」
「危樓高千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上一回度了那三千左道,這一回度這八百旁門如何?」也不知這兩位老者你來我往多少回合,待棋局風雲定色,這二人才將注意力集中在一旁的袁洪身上。
「娃娃,我有至聖乾坤之道,你可願學?」玄素老者看著袁洪笑吟吟的說到。
「願學願學,還望仙長傳法!」
「娃娃,我也有大暗黑天之法,你可願學?」黑衫老者也不甘示弱,一臉認真的看著袁洪。
「願學願學,多謝仙長!」
「黑兄,那三千左道的不世奇才是你度化,這八百旁門便不能讓給我?」
「白兄,當仁不讓,你我同服了九品參王,漲百年陽壽,鬥了十幾年的棋,如今不分勝負,這輸贏只有在這衣缽之上分高下了!」袁洪只見這二位老者你一言我一語的,吹鬍子瞪眼,哪裡還有仙風道骨,片刻之間便要動手,於是乎怯生生的說到:「二位仙長的功法,我都願學,還望兩位息怒……」本來氣氛劍拔弩張,可這二人聽罷竟然面面相覷,各自嘆了一口氣,分別從懷中掏出一部秘籍,一分為二,並將這合成的一本功法傳給袁洪。
「小兒,我二人享你供奉,便度你功法,你今日心中起了貪念,終歸是道心不淨,你且知道,乾坤二字,黑白分明,哈哈哈……三千左道可以通玄,八百旁門不得正法……」一陣風起,吹散濃霧,唯留下山路一痕,草亭一點,以及那空明縹緲的話音。也難怪幾人覺得棘手,畢竟這混元無極功乃是兩本奇書的合冊,普天之下只有這一本,所說有人死在這套功法之上,那只有紅葉俠魁能有這般手段。
「俠魁,這幾個人的死法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向輝山站起身來說到,那袁洪眯著眼睛負手而立,顯然心事重重。
「哥哥不必說了我等都已經想到,這次是衝著我們來了!」唐軒轅也收起了玩世不恭,難能可貴的露出了一臉正色。
「哼,賢弟想起的應該是麒麟劍首慕容朗月吧!如此看來江湖盛傳的韓林軒與韓飛也是做了替罪羊!連混元無極功都能假冒,區區十步必殺和陽關三疊又豈在話下!」葉無天也不禁為之頭痛。
「混元無極功竟有人還會,三千左道可通玄,八百旁門不得法,左道三千的聶劍魔縱橫江湖,無人能敵,我袁洪落得旁門八百,雖說雄踞一方,卻還不能稱霸江湖,我自出道以來便在聶三千手下為將,見了他如何鼎盛,如何衰落,可如今到了這般年齡,卻不及他當年功力十之六七,可悲可笑啊!」的確,這混元無極正如當年那人所說,乾坤分明,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初學之時進步飛速,可到了如今這境界卻再也不能精進半分,說到底,畢竟是兩套功法,不能水乳交融。
「俠魁,沈萬千那面?」向輝山見袁洪神色有異,便小心問到。
「如何?紅葉之人一言九鼎,說了不是我殺的,就不是我所為,他若不信,且來戰!」
「若戰……沈家家臣何止千萬!」
「千萬人吾往矣!若袁氏大旗不倒,我自保兄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