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平打心眼裡不願保這趟鏢,可他有得選擇嗎?沒有,非但沒有,張四平還必須盡最力保證這趟鏢的安全,要是出了意外,那可是自己的性命。而且,張四平隱隱約約猜到白衣公子身份非凡,他所押送要犯也非同一般,可依舊有人想要劫鏢,張四平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風雨樓在江南道還是有幾分威名的,又是二堂主張四平親自押鏢,道上的朋友大都給了他三分薄面,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賣他張四平的面子。行至摩雲嶺,路中央擺了一塊巨石,上面更是斜插一柄橫刀,看的張四平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江南道敢這麼打劫的只有一位,天門山張家堡,而想到張家已經劫了他風雨樓一趟鏢,現在竟打劫自己親自押送的鏢,張四平眼中有過一絲怒色。
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胸中的憤怒,張四平沉聲喝道:「敢問張家堡那位豪傑,風雨樓張四平有禮了。」說話同時,張四平更是抱拳行了一江湖禮,準備先禮後兵。
當張四平的話落下,一道黑影從遠處飛來,速度疾快身形傲然,猶若一頭翱翔九天的雄鷹,最後落在巨石上。來人身材欣長相貌英俊,只是臉色冰冷微微上挑的眉頭更是透著桀驁,兩眼望天似任何人都不能入他眼中。
張四平認識來人,張俊兒,張一刀張大麻子的小兒子。傳聞,此子是張大麻子與他搶來的一官府小妾所生,也有人說張俊兒根本不是張大麻子的兒子,張大麻子不過是喜當爹,不然以他醜陋的相貌豈能生出如此英俊的兒子?傳聞不知真假,可張大麻子妻妾無數卻是生了一堆閨女,唯獨張俊兒這麼一個兒子,因此喜愛的狠,也養成他飛揚跋扈的性格,是江南道人見人厭的煞星。不過,張四平倒與張俊兒有些交情,誰叫兩人都是風流少年呢?張四平之所以前往天門山張家堡討回被劫的鏢車,就是仗著他與張俊兒這位少主有些交情。
望著張俊兒,張四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打趣似的說道:「怎麼,俊哥兒,老哥的鏢,你也要劫嗎?」
居高臨時掃過三輛馬車一眼,張俊兒將目光放在了張四平身上,也不回答反而張口問道:「風雨樓家大業大,二哥怎麼還有閒情逸緻親自押鏢?」
張四平如何肯說自己技不如人被迫押鏢,只能打哈哈的說道:「此事一言難盡,隨後找老弟去煙雨閣喝個痛快。老弟,能否看在老哥的薄面上,放我們先過去?」
煙雨閣是江南道最大也是最好的青樓,張四平和張俊兒就是在裡面認識的,也是兩人最常去的煙花之地。
望著張四平,張俊兒張口說道:「二哥,老六正想向二哥討個薄面,將他們交給我。」說到這裡聲音轉冷,張俊兒出口解釋道:「二哥也知道,這幾年老爺子管的緊,老六開了家鏢局作些正當買賣,可前些日子在大崇山被人打劫了……」猛然看到張四平眼中的驚訝以及一絲笑意,張俊兒發出一聲冷哼,喝道:「莫非二哥不信?」
張四平再清楚不過張俊兒的鏢局,完全就是黑吃喝,可綠林道誰敢不賣他家老爺子的面子?就是風雨樓有時候保鏢也委託鎮山鏢局。好在張俊兒沒有把事情做絕,還留別人喝口湯,這兩年鎮山鏢局著實給他賺了不少銀子。突然聽聞有人將他的鏢劫了,張四平吃驚之餘還真覺得好笑,而且聽張俊兒的口氣,如何能不知是馬車上那位爺?想來也只有那位爺的家世,才不懼張家堡。
看張俊兒臉色轉冷,張四平眼珠一轉便有了計較,笑道:「信、信,俊哥兒的話,老哥怎會不信?不過,老哥已經接下這趟鏢,俊哥兒你能否買哥哥我一個薄面?」話到最後,張四平沖張俊兒使了個眼色,同時飛身而起落在巨石上,沖張俊兒小聲說道:「俊兒,裡面是官家人,家世不凡,年紀輕輕就封為大將軍,咱們江湖人,還是不惹的好。」
聽聞是官家人,張俊兒終有過一絲色變,只是很快就回過神來,冷聲說道:「劫本公子的鏢,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本公子如何在道上混?二哥,你是給不給?或者,」拉長的聲音中,張俊兒眼中閃過一道狠色,沉聲說道:「二哥,他們也就二十多人,老弟這次可的帶了不少人過來,都是好手,咱們聯手把他們……」後面的話張俊兒雖沒有明說,卻是揮手做了殺人的動作,看的張四平臉色大變。此刻,張俊兒繼續說道:「二哥,我聽聞他們帶了大量珍寶,還有一個絕色美人。老弟只要美人,金銀珠寶一分不取,如何?」
聽到絕色美人,張四平不由想憐玉的音容,當真稱得上絕世美人,張四平迫不得已保這趟鏢,唯一的樂趣就是看到她那絕世容顏,一顰一笑勾人心魂。
看張四平沉默不語,張俊兒還當他意動了,接著又道:「二哥,只要我們做的隱蔽,誰也發現不了,有什麼好怕的?」
張四平被張俊兒的話給嚇醒了,喝道:「老弟,你今日怎麼胡言亂語?那位爺不及弱冠就成為將軍身份非凡,老哥我可是好心勸你,千萬別做傻事。」
頓時,張俊兒的臉色立即寒了下去,道:「這麼說二哥是不幫忙呢?」
看張俊兒又犯了公子哥兒脾氣,張四平也有些惱怒,道:「俊哥兒,那位爺我們惹不起,你要是一意孤行,可就莫怪二哥了。」
盯著張四平,張俊兒的聲音也冷了下去,喝道:「怎麼,莫非二哥還要兵器上見真章?」
「你怎麼就不聽二哥一聲勸呢?」狠狠瞪了張俊兒一眼,張四平儘管惱怒,還是要盡力攔住他,畢竟他是張家堡唯一的男丁,一旦出事張家堡肯定要怪罪風雨樓。深吸一口氣,張四平儘可能平聲的說道:「俊哥兒,你可知道老爺子這兩年為何要管你?就是不想你惹了官家人。如今不比當年天下昇平,大楚聲勢正盛,咱們江湖人躲都來不及,你怎麼還一頭往上撞呢?」
張四平不說這番話還好,說出來立即激起了張俊兒倔脾氣,何況他還因此與他老爹張一刀大吵一架。冷眼盯著張四平,張俊兒沉聲說道:「二哥,你是幫不幫?不幫讓開,不然就莫怪老六不講兄弟情義。」話到最後,隨著張俊兒手掌的揮動,數十名漢子從樹林裡跳了出來,將風雨樓眾人包圍起來,明晃晃的刀劍在陽光下散發出熠熠光芒。
看到突然跳出來的握刀漢子,風雨樓眾人還真吃了一驚,他們都知道二堂主與張俊兒的關係,不過看張家堡眾人面色不善,下意識的拔出了刀劍。或許,唯獨血衛沒有絲毫變化,牢牢守護著馬車。
在張俊兒的注視下,在風雨樓眾人的目光中,張四平臉色數變後終有了決斷,沉聲說道:「老六,二哥既然接下這趟鏢,自當護他們安全,不然風雨樓顏面何在?怕這麼多年建立的威信,就要毀在張某手中,得罪。」再次抱拳行了一禮,張四平飛身而退落在馬車一側,喝道:「戒備。」
吆喝過風雨樓幫眾,張四平又抱拳沖馬車行了一禮,道:「公子,張某接下來這趟鏢,定然竭盡全力保護諸位周全,只是張家堡有備而來人多勢眾,還望公子早作打算。」話到最後,張四平也拔刀出鞘,一臉謹慎的盯著張俊兒。
看張四平拔刀出鞘,張俊兒眼中閃過一道陰霾,喝道:「殺。」大喝同時,張俊兒拔起石頭上大刀,飛身而起撲向張四平。張四平年紀輕輕便成為風雨樓二堂主並非易於之輩,見勢不可違也就拋棄了顧忌,提刀迎了上去與張俊兒戰做一團。
張俊兒雖然飛揚跋扈,可一身武功卻是張一刀親自傳授,年紀輕輕已經小成,一柄大刀深得穩准狠三字要訣,較張四平也不遑多讓,一時殺的難解難分,不過下方就非如此了。
張家堡人多勢眾,反觀風雨樓本就處於劣勢,且大都不願保這趟鏢無心應戰,被張家堡逼的連連後退,很快就要進入血衛的範圍。
冷眼盯著這一切,孟海闊一雙大手不自覺的握住橫刀,而就在此刻,耳邊有聲音響起,道:「拿下。」
這是楚昊宇的聲音。得到命令,孟海闊大喝道:「末將得令。殺!」大喝聲中,孟海闊率領一半侍衛沖了上去。
面對數倍的敵人,血衛非但沒有懼意反而爆發出盎然戰意,三三兩兩組成戰陣,向著張家堡眾人壓下,所過之處一片血腥。
不同於張家堡與風雨樓的打鬥,看似激烈卻沒有多少鮮血,更不要說傷亡,然而隨著血衛加入,幾乎是招招見血刀刀要命,濃郁的殺氣,刺鼻的血腥,即便張家堡這一眾刀尖上添血的強盜也為之色變。
張俊兒自然注意到下方的變化,眉頭不由皺了下,見此,張四平立即說道:「俊兒,真是朝廷的大將軍,那戰陣、殺氣,根本不是我們江湖人能培養出來的。而且,二哥覺得他們身份非凡,趁現在還有迴旋的餘地,收手吧!」
張四平不勸還好,這一聲勸越發激起了張俊兒的傲氣,喝道:「我張家堡的刀也不是吃素的,再說,數倍與他們要是再拿不下來,這種廢物不要也罷。」話到最後,張俊兒心底惱怒,重重一刀砍向張四平咽喉。
這一刀,張四平感到到殺氣,頓時也有些惱怒,心道既然你不識好歹也就莫怪張某無情,再無保留,揮刀與張俊兒連碰數招,逼的張俊兒接連後退,從不曾被人逆許夠的張俊兒,望向張四平的目光充滿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