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昊儼走上點兵台,眾軍士立即跪下,高呼道:「參見武王!」
此刻,望著二哥楚昊儼,英王楚昊淵肅然的臉龐上竟也露出一抹笑意,道:「沒想到把二哥你也驚動了,不過幸好你來了,不然,老五我只能拿人頭去謝罪。」
輕搖腦袋,楚昊儼開口說道:「我一直跟著他們倆,都起來吧!」
看到楚昊淵和楚元敬眼中的驚訝,楚昊儼解釋道:「小七本就是有心人的目標,我讓他出來,一旦出了意外,如何向太后娘娘和大哥交差,又如何對得起父皇,所以,只能一路跟著他。」說到這裡,楚昊儼望著楚昊宇問道:「小七,感覺如何?」
這片刻工夫,楚昊宇已從最初的震驚、害怕驚醒過來。掃過地上的短刃和銅錢一眼,楚昊宇將目光放在了二哥楚昊儼身上,張口問道:「你一直跟著我們?」
看楚昊儼點頭,楚昊宇再次問道:「一直跟著,沒有一刻的離開?」
楚昊儼再次點點頭,道:「是!」
得到肯定答案,楚昊宇大怒,叫道:「那你剛才怎麼不早點出手,非要看我出醜是吧?」說到這裡,楚昊宇更是憤怒,接著又道:「對了,你剛才問我什麼來著,我什麼感覺,你是不是故意看著我被逼到生死邊緣?」
楚昊儼也不否認,點頭說道:「是,二哥就想看看你在生死邊緣會是什麼情況,不過,只能說差強人意。」
「你……」怒瞪著楚昊儼,楚昊宇張口卻是說不出話來。
看看楚昊宇,再看看父王楚昊儼,楚元敬有點摸不著頭腦,最終開口問道:「父王,你為什麼不早點出手,若是稍晚一刻,那……」
楚元敬話雖沒有說出口,幾人卻是清楚他不曾說出的話,只是幾人表情各異罷了。楚昊宇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憤怒,楚元敬臉上滿是不解,楚昊淵臉上似笑非笑,至於楚昊儼,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聽到二哥楚昊儼的話,楚昊淵已明白大哥為什麼會同意楚昊宇參加武試了,所以不曾開口,不過看到楚昊宇的不滿和憤怒,心底有過一絲好笑。
楚昊儼並不反駁更沒有解釋,而是淡淡說道:「小敬,你可知剛才為何會被騙?」
似乎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然而在父親楚昊儼的注視下,楚元敬只能選擇屈服,張口答道:「當時我只想著殺賊,忘了小七,可是,這有什麼關係?」
此刻,楚昊宇也開口附和道:「就是,有什麼關係?」
不等楚昊儼回答,楚昊儼倒是先口說道:「我離開前曾告誡你們兩人,不管任何情況,都不許離開點兵台,不會這麼快就忘了?」
頓時,楚昊宇和楚元敬都是一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片刻後似感覺理虧,楚昊宇只能岔開話題憤憤說道:「看著我們上當,二哥你更應該出手,為什麼非要讓刺客把我逼入絕境?」
楚昊儼輕哦了聲,淡淡說道:「小七你也知道絕境啊,那你為什麼不想想自己為何會陷入絕境?」
看楚昊宇愣了下,楚昊儼接著又道:「刺客的信條很簡單,殺掉目標,尤其死士,不論方法不計代價,只為最後必殺一擊,哪怕付出性命。」
說到這裡,楚昊儼直直盯著楚昊宇的雙眼,沉聲說道:「小七你明知道自己就是他的目標,為何還要迎上去?身為武者,憤怒出手是逞匹夫之勇;身為親王,如此盲目是為不智。你說,你怎麼會陷入險境?」
與二哥楚昊儼對視片刻,楚昊宇張口卻是不知如何反駁,最後還是憤聲說道:「那你為何不早點救我?」
聽到楚昊宇的話,楚昊儼並不回答反而開口問道:「如果我不在呢?」說話間,楚昊儼更是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輕笑,接著又道:「如果老五沒有察覺及時出言提醒呢?」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如同兩柄重錘砸在楚昊宇心口,頓時,楚昊宇只感覺胸中似壓了千斤巨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大張的嘴巴不是為了解釋,只是大口喘氣。
此刻,兩名護衛一跪倒地,躬身拜道:「是我等失職,請武王責罰!」
掃過兩人一眼,楚昊儼開口說道:「你們幾人負責小七安危,竟然失察使小七陷入險境,自當嚴懲,不過,這是你們天衛的事,回去領罰吧。」
兩人再次一拜,叫道:「謝王爺。」
看兩人起身,楚昊儼又開了口,道:「把他的屍體帶走厚葬,回頭去領一筆銀子,好生安撫他的家人。」
頓時,兩人再次跪下,恭恭敬敬的沖楚昊儼磕了三個頭,拜道:「我等替他謝王爺。」
此時,引起騷亂的刺客已被眾軍剿滅,現場一片血腥,濃郁的血腥氣息,讓參加武試的眾人都感到心悸,同時更震驚於楚昊淵的雷霆手段和大楚軍隊的威武。
看騷亂已經平息,楚昊淵沖楚昊儼笑了聲,道:「二哥,你稍等片刻,我先安撫眾人。」當話語落下,楚昊淵臉上的笑意已然不見,幽深的雙目掃過校場後沉聲喝道:「亂臣賊子擾我武試,其罪當誅。」
似在回應著楚昊淵的話,還瀰漫著殺氣的眾軍齊呼道:「殺、殺、殺!」
高昂的殺喊聲在校場上久久迴蕩,參加武試之人要麼為這殺喊聲點燃男兒血氣,要麼震驚甚至恐懼在這殺氣之下。
見狀,楚昊淵點了點頭,叫道:「好,有如此勇者,何愁天下不寧。剛才本王曾說,斬殺刺客可賞銀千兩,賜都尉一職。凡斬殺刺客者可拿首級上前,本王決不食言。」
當楚昊淵的話語落下,已有人振臂高呼起來,不過更多是起羨慕和期待。目光再次掃過全場,楚昊淵接著又道:「武試繼續,本王在此靜候諸位的佳音。」
看武試逐漸恢復正常,楚昊淵轉身笑道:「二哥,你繼續。」話雖是對楚昊儼所說,目光卻是放在楚昊宇身上。
這片刻工夫,楚昊宇雖緩過神來,卻也不敢想如果沒有五哥的提醒和二哥的出手,結果會如何。不僅楚昊宇,楚元敬也有點發蒙,悶著頭不敢說話生恐再引火燒身。
看到二哥和五哥的目光,楚昊宇終是開了口,道:「如果……」開口卻是不知說什麼,楚昊宇突然發出一聲冷哼,叫道:「不過同歸於盡罷了。」
點點頭,楚昊儼平聲說道:「身為死士,若能與你同歸於盡便不會有任何遺憾,但是你……」拉長的聲音中,楚昊儼輕笑道:「甘心嗎?」
半響不見楚昊宇回答,楚昊儼又一聲輕笑,甚至出口打趣道:「剛才看你臉上似笑非笑,並沒什麼痛苦,想來也無牽無掛無悔無恨,還真是好心態啊!」
沒好氣的瞪了二哥楚昊儼一眼,楚昊宇很是不滿的叫道:「後悔有什麼用,你要是不出手,說不定我正跟閻王喝茶聊天呢。」
「你小子啊!」開口的是英王楚昊淵,同時還有一陣忍不住的笑聲,道:「生死邊緣方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智、心性,你小子還不錯,不過,就是貪玩了些。」
此刻,楚昊宇突然明白過來,大叫道:「你們就為看這個?」
看到楚昊宇臉上的憤怒,楚昊儼臉上笑意不變,道:「小七你向來貪玩,今日一切對你來說也不過是場遊戲,可你是否曾想到,自己差點被這遊戲玩掉性命?」
楚昊儼的話雖然帶笑,可楚昊宇卻是聽得有些冰冷,而且還不曾結束,楚昊儼接著又道:「人在絕境時候,往往會想到很多東西,小七你又想到了什麼,可曾有過後悔或者未曾完成的心愿,知道自己究竟有何追求?而且,人在生死邊緣,能察覺到很多平時不曾注意、難以察覺的東西,常人尚且如此,小七你又察覺到了什麼?」
這刻,楚昊儼直直盯著楚昊宇的雙眼,沉聲說道:「小七你身為武者,又步入先天境界,生死邊緣,可曾做最後的努力,可曾有過對生死的觸動?」
在楚昊儼、楚昊淵、楚元敬三人的注視下,楚昊宇靜想片刻後開口答道:「沒有。」
頓時,三人都是一愣,隨即又變得各異。
楚昊儼眼中有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變成了好笑,最後甚至無奈的搖搖頭。楚昊淵臉上浮現出一抹忍不住的輕笑,而望向楚昊宇的目光更是多了一絲溫情。至於楚元敬,哈哈大笑起來,叫道:「你小子啊,最沒心沒肺了。」
楚昊宇似也覺得如此說有點說不過去,搖頭說道:「我當時真沒多想,就是有點惱怒。本來想抓蛇,沒想到被蛇咬了一口,不過,我一定要找出天刺逆賊,而且,我還有點羨慕你們。」
看三人都直直盯著自己,尤其是目光中的意外,楚昊宇接著說道:「我羨慕你們三個都有各自的追求。比如二哥你,你一心追求武道,前往漠北是想與一代宗師巴赫爾交手尋求武道上的突破。五哥你喜歡權,執掌宗人府而且是一系首領,所有親王中,恐怕就你權勢最大。至於小敬,好武好鬥,一心想去漠北征戰殺場,哼,恐怕讓去當一個小兵他都願意。所以,我挺羨慕你們的,而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聽楚昊宇說完,楚元敬很不地道的笑了,不過看父王和五叔都是一臉肅然,笑聲立即止住,只是臉上、眼中的笑意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