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極漠荒海邊緣,一片被風沙淹沒的綠洲殘骸中,一座殘破欲墜的土樓,顯得分外荒涼。
「怎麼搞得這般狼狽。」這一段日子來,諦戒連番受傷,身體早已破敗,就算痊癒也必然留下隱患,不過慶幸是竟得了這一團魔氣,修復諦戒體內的暗傷應該全然沒有問題了。
「都怪弟子不夠小心,才連番受傷。」
「好了,你最近幾日便隨我身邊,我助你療傷。」明覺目中帶著幾分疼愛,探掏出一粒療傷丹藥讓其服下。
「師父,弟子有事相求。」
「我知道你所求為何,但是我也無能為力。」
「難道縉雲就只能如此生活一生嗎?」
「如果世間還有能醫治天生弱混之症的術法,那或許也只有天淵古卷上才能有記載了。」
又是天淵古卷,諦戒微蹙眉頭,但隨即舒展,「那師父還是送我回去,我答應過縉殊掌教,要照顧縉雲,不能棄她於不顧。」
「就算你在她身邊也不過是看著她一天天衰敗死亡,而無能為力。」
「師父!」
「不要再說了,你在這裡等我。」明覺轉身往外而去,踏出兩步卻又是停了下來,「放心,你們還會有相見之時。」話畢,他的人便消失在了諦戒面前。
「阿彌陀佛。」諦戒只得盤膝坐下,輕誦佛經。對於明覺,他從來都是無條件的信任著。
「如何?」極漠荒海深處,一層結界將方圓百里空間都籠罩住,磅礴的天地元力不斷被吸納而來,匯進結界裡的大陣中。
隨著冰仙子開口,明覺的身影悄然出現,「你們自己看。」他翻掌取出那一團魔氣,如一團凌亂的絲線,不斷遊走著,好似有生命一般。
濯蒙上前一步,「當真是神奇,這孕育魔氣的母體若是能再強大一些,或許便可生成魔心也未可知。」
冰仙子看著已經將魔氣收起來的明覺,卻是搖了搖頭,「不可能了,荒古時代的結束,註定了現世不可能再形成魔心。」
「不要再關心這個了,如今大陣已成,只待月圓之夜。」明覺頓了下,「可是現在她們一行人,可都在南漠城城主府中。」他此話自然是對著冰仙子說的。
「如何?你覺得漠垣敢對她做什麼?」
「其實我好奇的是,為何漠垣會心甘情願的獻出自己的生命。」
「因為他的命本來就是我的。」冰仙子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感情。
「當年那個丫頭可是他抱回來的,你就不怕他告訴她一切?」
「一切?你覺得他知道的一切是什麼?」冰仙子忽然笑了,帶著嘲弄。
「那我知道的可是一切。」明覺忽然皺了皺眉,他討厭看不透她的感覺。
「你知道我們的一切,卻不是我的一切。就像我不知道你的一切一樣。」
明覺不再說話,濯蒙卻是冷冷的開聲,「我確定選擇和你們合作,是我此生犯的最大錯誤。」不待他們回話,濯蒙已經轉身消失,只留下一句空蕩蕩的話:「月圓之夜再見。」
「我也走了。但願天淵古卷真的在此。」明覺消失後,一陣風起,將冰仙子的袍子掀開,露出她絕美的容顏,只是她的嘴角帶著一絲冷然的笑,卻甚是詭異。
「漠前輩,那日在東來客棧前,你曾說見過我,可是真的?」離塵落放下中的筷子,期待的望著漠垣。
其他幾人聽著也是都停住了動作,不對,還有一個在悶頭大吃,當然就是墨陽了。
漠垣面上始終沒有表情,只是那平靜的目光微微盪了一下。「你的前塵我並不曉得。」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離塵落話說的如此篤定,是因為她知道漠垣一定了解自己的身世。
「過去有那麼重要嗎?更多時候,它們只是現在與未來的阻礙罷了。」
「不管是阻礙還是牽絆,那都是一個人完整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即便那部分是不堪的,也無所謂?」
「無所謂。」離塵落堅定的說。「人生有歸處,即會有來處,我怎可放棄自己的來處。」
墨陽突然抬起頭,「離姐姐,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傻和尚了。」
離塵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將筷子丟到墨陽的頭上,「吃你的飯。」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姿態,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這些改變吧。
漠垣看著面前玩鬧的後輩,不自覺露出一點笑意,和他那粗獷的樣貌還真是很不搭。只是他卻又忽然惆悵起來,微微嘆了口氣,時間不多了。
時間倏然而過,最終漠垣也沒有告訴離塵落任何事情。
當夜色籠罩大地的時候,那一輪月顯得分外皎潔,這幾日關於沙下城在月圓之夜於極漠荒海深處紅芒隱現處出現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
已經有大批的修者前往極漠荒海深處,一時間南漠城的定風草幾乎被拔光了,也只有城主府中的還能夠僥倖存留。
漠垣立在城主府最高的南苑樓頂,感受這天地間微弱的元力正以緩慢的速度向著極漠荒海深處匯聚而去,眼中終究落下一絲不舍。
他回身望了一眼這南漠城,那淡色的結界忽隱忽現,保護著這座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城。「為了你,我傾盡了所有,儘管不知你最終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但都無悔了。」說罷,漠垣張開雙臂,周身真力涌動,牽動著天地元力源源不絕的注入這結界之中。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