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里的煊揚坐在自己家裡客廳中,對著鏡頭說著話,應該是拿著我的手機自拍的。
「睿睿,對不起,這幾天我來都未能見到你,我被唐欣然趕了出來。雖然這是我活該,但睿睿,我真的有話和你說,起碼我覺得我要給你一個解釋。」
「還記得我向你求婚時給你帶上的那枚鳳戒麼?其實它本身帶著神秘色彩,卻又與我休戚相關。」煊揚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我卻被他的話吸引,目不轉睛盯著手機屏幕。
「我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險些大出血死去。父親極愛母親,不忍見到母親受此苦難,便遷怒與我。我出生時手中緊握著這枚鳳戒,於是父親更視我為不祥之人。父親本欲將這枚鳳戒丟棄,卻被母親阻攔。母親與父親想法正好相反,認為我手握鳳戒出世,是因我前世執念不願斬斷前世塵緣,想在今世再續前緣。而我手中的鳳戒表明,我前世必是不一般的人物。」
我譏笑,沒想到來自思想自由開放的美國的李家太后,竟會如此迷信。加之她之前堅持的門當戶對,她可真能稱得上封建迷信。
「母親悄悄替我收起鳳戒,直到我慢慢懂事,才將鳳戒當作護身符讓我貼身佩帶。也許是受到母親影響,起先我對這枚鳳戒敬若神明,甚至想每日對它祭拜。然而時間長了,在我身上並未發生我希冀的離奇變化,我慢慢不再相信母親的話,對鳳戒的重視也日漸減弱。」
「然而事實證明,母親是正確的。十年前我參加一部清宮劇的拍攝,在故宮博物院的英華殿經歷了一場事故,殿外碑亭突然坍塌,我被埋在碑亭中,卻亳發無傷。」
我看到這裡,心中猛地一驚,伸手按下暫停鍵,然後將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臟。我塵封已久的記憶之門被打開,將我帶回了十年前那個故宮夏夜。沒想到煊揚竟是那三個闖入英華殿孩子中的一個,若沒有他們夜闖英華殿,我也不會遭逢劫難。十年後我與煊揚重逢相愛,難道是冥冥之中註定的麼?
我強壓下心中的波濤洶湧,重新將注意力回到手機內的視頻上。
視頻內煊揚變換了坐姿,神色卻變得有些詭異:「或許說不來你不相信,我總覺得碑亭的突然坍塌與我有關,因為我們原先並未有計劃要去英華殿,我們只是帶著玥玥去看一看淑芳齋。然而我們當時聽到一聲聲低低的吟誦,而我如同著魔一般,被召喚去了英華殿。」
「我並不記得在英華殿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記得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出現了一位風姿綽約的古裝女子。我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指上戴著一枚與我的鳳戒十分相似的戒指,接著我便醒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說到這裡,煊揚笑了一笑:「之後我幾乎每天會夢到那位手戴戒指的女子,她從未與我說過話,也未與我見面,但我在夢中卻喚她叫菁菁。後來我憑著印象將女子手上佩戴的戒指畫了下來,與我的鳳戒比對研究,發現盤旋在那女子戒指上的不是鳳,而是凰。很不可思議對吧,但至少我慢慢相信母親說的話,我出生時帶來的那枚鳳戒,是我尋找自己前世愛人的信物,手執凰戒的女子,便是今生我要尋找的人,菁菁的轉世。」
「睿睿,你可以理解當我見到玥玥手中那枚凰戒時的震驚麼?我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無法控制自己不去一探究竟,就這麼鬼使神差地棄你而去,犯下大錯。在這裡,我向你說明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祈求你的原諒!如今在我心中,你才是我唯一愛的人!」煊揚說到這裡,面露卑微之色,眼中滿是祈求。
我緩緩閉上眼,竭力平復如潮水般涌動的思緒。煊揚的視頻內容太過離奇,以至於我有看了靈異鬼怪片的感覺。我久久才又睜開眼,走到寫字檯前,拉開抽屜。裡面有個錦盒,是我為放置煊揚送我的鳳戒而特意去買的。我取出錦盒,裡面赫然躺著煊揚的鳳戒和我的凰戒。原本我天天佩戴凰戒,從不離身,訂婚那天為了搭配訂婚禮服,我才將它從脖頸上取下,放入錦盒。
我輕柔地取出兩枚戒指,細細端詳,愈看愈覺得它們本是一對。如果真如煊揚所說,凰戒的主人是他的有緣人,那麼她究竟是誰?她又怎麼可以將這麼重要的信物遺失?凰戒又為何在一場事故之後落在我的手中?
煊揚口口聲聲說愛我,可關鍵時刻,他還是毅然偏向他心中的女神。我在他心中,終還是一個替身,我終還是輸給了一個虛無之人!
宣玥熟知煊揚脾性及秘密,牢牢抓住這一可乘之機,早在見到我佩戴的凰戒之時便不著痕跡地為自己留下退路,輕而易舉使我一敗塗地。
我輕嘆一聲,將那對戒指放回錦盒,重新拿起手機,打下「給彼此一點時間、空間」,按下了發送鍵。
媽媽為我燒了好多我喜歡的菜,拼命夾菜給我。期間她還不斷嘮叨,說這年頭怎麼連北京的治安也不行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媽媽的話引發我的思考,我與那些歹徒素不相識,但明顯他們當時是衝著我去的。究竟是什麼人,想要置我於死地?
吃完飯媽媽在廚房洗碗,我則悄悄給韓隊打了電話。聽到我安然無恙,韓隊明顯鬆了口氣,但依然能在電話中聽出他的憂心忡忡。我很想了解一下案件的進度,於是約了韓隊見面詳談。
我不能讓媽媽知道我與韓隊的約會,於是只有利用說謊了。我略施小計,說自己有些累,但需要她的陪伴才能安然入睡。媽媽信以為真,脫下外套躺到我身邊。我故意輕聲絮絮向她說著話,媽媽連日來為我擔驚受怕,加上身體疲累,很快便給我哄得睡著了。
我悄悄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然後以最快速度衝出家門,趕往我與韓隊約好的地方。
韓隊早已等在那裡,見我到來,為我點了一杯cappuccino,然後摩挲著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不解地問:「這玩意兒有什麼好喝,那麼苦!」
我苦笑一下,我完全是被咖啡的。以前為煊揚沖好咖啡,他不一定會喝,我覺得倒了可惜,便當做自己的飲品,慢慢地我竟養成了喝咖啡的習慣。
cappuccino很快被送來,我慢慢啜飲,味道當然不能與煊揚的頂級咖啡豆相比。我放下杯子,開門見山問韓隊:「究竟還要過多久我才能歸隊?」我不知道該如何決定,唯有選擇逃避。
韓隊皺眉:「清睿哪,這個,不太好說啊!原先是懷疑李煊奕,現在一切矛頭卻指向李煊揚,所以分局不得不重新部署人力打入鳳鳴小築內部以獲取資料。」
看我默然不語,韓隊柔聲安慰我:「清睿啊,我知道這次的綁架襲擊對你身體造成很大傷害,你的出色表現分局領導都看在眼裡,放心吧,等案子破了,我一定會給你申請獎勵。」
我苦笑一下,韓隊還真是對我了如指掌。可惜,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為了多拿獎金想要孝順媽媽的那個拼命蕭清睿了。我現在只想要逃離,重新過上沒有李煊揚的生活。
「對了,分局領導指示了,對這次的綁架襲擊案件要快速破案。在分局領導的干預下,案件直接轉到分局刑偵隊,刑偵隊在交警路網監控的協助下,已經找到當時犯罪分子駕駛的車輛。」
「已經抓捕了嫌犯?」我問道,因為我對分局刑偵隊的辦事效率還是相當清楚的。
韓隊點點頭:「已經經過審訊了,說是有人指使。」
「是誰?」
「聽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十分像段家小姐宣玥。此案是你在辦案過程中發生,又涉及社會名流,所以我和刑偵隊長商議,先聽聽你的意見再作決定。」韓隊思量再三,終說出關鍵的一句。
我心中暗恨,這個宣玥,心腸狠毒,手段毒辣,行事不顧後果,只求達到目的,先是設計折辱我,後有買兇綁架我,害我差點丟了性命。如今東窗事發,她竟想著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來打通關節,希冀可以逃過法律制裁,著實可恨。
我真不想這麼放過宣玥,但既然韓隊都這麼開口了,肯定是分局領導授意,我不好馬上駁了韓隊面子。「您看著辦吧,但在分局備案留檔。」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後宣玥再敢惹我,至少我手中有這張王牌。
韓隊對我的深明大義表示讚許,他點頭對我表示認可,接著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清睿,你放心,你所做的一切,領導心中都是有數的。」
我無奈笑笑:「只要到時韓隊能夠批准我的調職申請就是對我最大的獎賞了。」這次辦案過程我一再身臨險境,就算媽媽不提,我自己都有些後怕。為了將來,我不得不下定決心早作打算。
韓隊表情為之一滯,只能用乾笑來掩蓋驚訝與失望。沉默尷尬良久,韓隊才又開口:「事關破案,你還是要與李煊揚保持親密聯繫,密切監視他的行動,想方設法從他那裡套取可用情報。」
我身體一震,忙舉杯輕啜咖啡以掩蓋自己內心的慌亂,接著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聲音微顫地問道:「非得這樣嗎?」
「嗯?」韓隊有些不解地抬頭看向我,肯定地答道,「嗯,這個案子,現在的證據都指向李煊揚,他絕對是突破口。」
「好的,我明白了,知道後面自己該怎麼做。」我機械地回答韓隊,機械地向他告別,機械地走出咖啡店。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虛偽,對著多年的上司、戰友兼朋友的韓隊,竟不敢坦承自己對李煊揚的感情,明明自己很想逃避,卻違心地應承一切。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點,只是我該怎麼去面對煊揚?是該清醒果斷地跳離情感的泥潭,還是任由自己再次****在煊揚飄忽不定的愛戀中?我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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