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這裡是?」
渾渾噩噩之間張揚忽然醒來了,努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奇怪的空間,放眼望去,這裡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彩色的霧氣,根本看不清是什麼地方。
又往前走了幾步,朦朧的霧氣漸漸濃重了起來,如果剛才還只是朦朧一片的話,現在就是霧氣遮眼,根本看不到面前有什麼東西。
「噔!」
張揚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在地,原來面前竟然是一個曲折的台階。張揚使勁揮散眼前的彩色迷霧,這才稍稍看清台階的面貌。
台階蜿蜒曲折,仿佛是一條匍匐前行的長蛇一樣,一眼根本望不到頭,而且不同於起始處的台階,越往前走台階就越陡峭,最後幾乎接近垂直,好像這條台階是直達天宮一樣。
張揚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那真實的痛感告訴他,他應該不是在做夢。可是看著眼前這夢幻的場景,他又十分確定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略微猶豫了一下,張揚還是踏上了台階。既然這個台階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麼就肯定就會有它的道理,雖然張揚修真已有多日,但是張揚還是相信存在即合理這種哲學觀念。
「唰!」
剛剛踏上台階,張揚忽然發現原本他站立的那片地方竟然消失不見了,好像是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再往上走了一步,果然,和剛才的情況一樣,最下面的台階也立即消失不見了。
「看來似乎是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根本不留後路啊。」張揚喃喃自語道。
不過雖然情況有點古怪,但是張揚也沒有太過擔心,畢竟他現在十分確定這只是一個夢而已。而且自從修真之後,他幾乎很少睡覺,更別說做夢了,所以他也有點好奇這個階梯到底會將他帶到什麼地方,這個夢裡到底會出現什麼。
慢慢地,隨著台階不斷地變陡,張揚所處的高度也越來越高,但是奇怪的是,他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樣,周圍還是彩色的迷霧,面前還是陡峭的階梯,一切好像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張揚正感到疑惑時,一陣微風吹過,階梯兩旁的的霧氣忽然慢慢地退散了。而隨著霧氣的退散,張揚也逐漸看清了兩旁的情景。
「張揚,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令張揚驚訝不已的是,金木、林娜、靜、樓小七和眾多奴隸都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臉期待地等待著張揚的回答。
張揚仔細看看了看,並沒有在隊伍中看到夏兒的身影,這讓張揚感到很是奇怪,難道是因為是因為夏兒被他收到千幻塔里的原因?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那麼面前這個場景就太真實了吧,竟然連夏兒在千幻塔的因素都考慮了進去。
「張揚,你怎麼不說話,現在古加羅的園子裡守備鬆懈,正是我們衝出去的好機會啊。」林娜一臉疑惑地望著張揚。
「這?!」
張揚雖然驚駭不已,但是理智告訴他這肯定是有問題的,他靜靜地看著這些人,可是無論他怎麼看,這些都是他還是熟悉的那些人,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難道這是真的?
張揚猶豫了一下,正想開口,忽然下面景色一變,一群蓬頭垢面、面色猙獰的人忽然從遠處的迷霧中沖了出來。他們揮舞著自己的利爪,亮出自己明晃晃的尖牙,瘋狂地朝著人群撲了過去。
仔細一看,張揚頓時面色大變,這些竟然都是先前栽在他手上的人,江正明、王震、伊頓、特斯丁、巴丕、尤希諾,當然還有剛剛在千幻塔里自爆的蓋德。
再往他們後面看去,一個個披著灰色長袍的人揮舞著手中鐮刀一樣的武器,緩緩地朝著金木和林娜等人逼近。
「張揚,快救我!」
隨著一聲驚恐的尖叫聲響起,張揚忽然看見一個穿著長袍的人一把抓住了林娜的手腕。那人一撩長袍,揮舞著鐮刀就砍向了林娜的脖子。
「張揚…」
林娜的驚恐交加地掙扎著,眼裡露出無助的眼神,她死死地看著張揚,仿佛是在哀求張揚趕緊去救她。
「住手!」
張揚一聲怒喝,可是正當他要跳下台階去救人的時候,另外一邊卻也傳來一聲淒切的呼喊聲。
「哥哥,快來救我!」
「彤彤!」
張揚頓時就瞪大了眼睛,此時的彤彤正被兩個長袍人圍攻,她左擋右支,可是敵人實在是厲害,她一個不慎,竟然被割掉一個手臂!
「彤彤!」
張揚看得睚眥欲裂,可是兩邊都需要他去救,他到底該救哪邊。按理說雖然很是殘忍,但是張揚還是應該先去救彤彤,可是林娜那邊也十分危險,這讓他一時十分地為難。
「嗡!」
正當張揚因為遲遲無法決斷而頭痛欲裂之時,一股清涼的能量瞬間占據了他的識海,他整個人頓時就停在那裡。這一刻,不僅是周圍正在發生的事情,就連時間好像也停了下來。
那種清涼的感覺讓張揚感覺很是舒服,就像是累了一天的人回到了家裡,洗了個熱水澡,吃著最喜愛的飯菜,感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其他的追求了。那種平靜的感覺,仿佛是回到了最純最真的童年一樣,心中沒有絲毫的雜念。
「呼…」
張揚緩緩地閉上眼睛,台階兩邊如人間地獄一樣的場景立即消失不見。再去看時,彩色的迷霧依然飄在那裡,周圍也是一片寂靜,剛才的一切好像是夢幻一樣只存在張揚的想像中。當想像破滅,一切幻象自然如輕風一樣片刻就消失在眼前。
「這到底是個什麼夢啊?」
張揚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要將自己甩出這個亦真亦假的夢境中,可是猛烈的怕打,帶來的除了陣陣疼痛外,沒有任何的變化,張揚還是站在這個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上。
又往上走了一段,周圍彩色的霧氣漸漸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灰色的大霧。如果說剛才彩色的霧氣還能讓張揚有著絲絲的好奇和幻想,那麼現在這種霧氣帶給張揚的就只有無盡的壓抑。
可是張揚正想從那灰色的霧氣上收回目光繼續往上走時,霧氣中卻忽然走出一個曼妙的人影來。
「對不起,張揚,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是夏兒!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她剛才說的話,到底是怎麼意思?
張揚的腦子瞬間就停止了轉動。有了先前的經驗張揚也知道這只是一個幻象而已,可是即使如此,張揚還是因為夏兒說的話而黯然神傷。
「為什麼,夏兒?」張揚暗暗嘀咕道。
「因為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讓張揚大吃一驚的是,那個灰色霧氣中的夏兒好像能夠閱讀張揚心裡的想法一樣,她竟然立即就作出了回答。
「夏兒,我…」
張揚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拉夏兒,可是霧氣中忽然又走出一人,張揚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從他的氣質上來判斷,他應該是一個氣度不凡的人。
「走吧,夏兒,大家還在等著我們呢。」
說完那人就拉起夏兒的手,轉身往後走去。走了幾步之後,夏兒忽然緩緩地回過頭,她略帶歉意地看了張揚一眼,然後就徹底地消失在灰色霧氣之中。
「夏兒…」
張揚掩飾不住心中的哀傷,眼光望著夏兒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自已。
半響,張揚終於是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個夢而已,但是內心深處卻隱隱有些淒婉,仿佛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再往上走,台階已經完全是就是度了,張揚只能一點一點往上爬。而令他奇怪的是,到了這裡之後,那些走過的台階竟然沒有像先前一樣消失不見,而是仍然靜靜地停在那裡。
這種垂直的台階雖然看起來很是陡峭無比,但是可能因為是在夢裡的關係,張揚並沒有感覺到特別的費力。這種徒手爬牆的過程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前面的台階終於變得平緩了。
往上看去,台階似乎已經快要結束了。再往前走,張揚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五米見方的平台。而踏上平台後,張揚終於看到了台階結束的地方,那裡竟然有一個五彩斑斕的石門,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方,張揚自然打算進去一探究竟。可是還沒等他邁開腿,平台上忽然出現兩個人來,而張揚一看到這兩人,頓時就像被閃電劈中一樣。他的眼直直地望著他們,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
「爸,媽…」
望著面前的張岳南和楊萍,張揚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他動了動嘴唇,可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辛辛苦苦把他養大,可是他卻為了要去追尋自己的世界就拋棄了兩人,現在在這裡見到,雖然知道這只是個幻象,可是張揚的愧疚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小揚,你為什麼要不辭而別?你知道我們有多想你嗎?」
楊萍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她緩緩地伸出雙手,想要去摸摸張揚的頭。可是一旁的張岳南卻忽然一把拉住了她。
「這個不孝子,你還認他幹什麼,讓他走好了!」
「爸…」
聽到張岳南的話,張揚的情緒瞬間就崩塌了,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奔涌而出。
「爸,媽,我對不起你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揚的眼淚已經完全哭幹了,他的人也早已經暈了過去,只有心底的那份愧疚還像是心頭傷疤一樣揮散不去。
「徒兒…」
「嗯?」
一個聽起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張揚的耳邊響了起來,張揚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這個聲音只屬於一個人,那就是無邪,他的師尊。
「謝謝你…」
無邪說了一句讓張揚有點摸不著頭腦的話,然後忽地一閃就消失在那個五彩斑斕的石門裡,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