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禮樂齋出來的時候司徒鏗還昏迷不醒,所以他並不知道我們和老店長的談話。
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我和包子消化不來。
除了得知『梅山細柳』如今內憂外患之外,我們還多出了一項使命。
重整五脈。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什麼狗屁五脈,什麼狗屁梅山細柳,聽起來跟武俠小說似的。
而且老店長非常不負責任的告訴我們,他在五脈之中處於一個很微妙的位置,不能輕易插手這些事情,所以不能給我和包子提供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那本素鼎錄已經算是能提供的最大幫助了,這可是青門的寶貝,司徒鏗跟著老店長二十多年,老店長都沒把素鼎錄傳授給他。
看了下,這素鼎錄里記載的是怎樣製作辟邪物品,像之前從老店長那裡拿到的門神牌、夜叉圓雕,在素鼎錄當中都有記載。
我嘆了口氣,這擔子很重,不過又不得不挑起來——因為我和包子撕了文件夾,暴揍了司徒鏗,再加上之前得罪的李昂,這還真是把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
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想不想承擔這個責任,都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老店長還告訴了我們一個信息,天堂殯儀公司的老闆叫李順景,在白門之中有點地位。
不過這李順景做事不地道,賺完錢,軟硬兼施,把白門的老一輩知賓踢出去了大半,重新在長沙殯儀職業學院找了一批年輕人,便於控制。
除了錢老頭那種特別能忍的,基本老一輩的白門知賓都晚景淒涼。
老店長給我們提供這些信息的時候,笑著說了幾個名字和地址。
他這個笑容非常值得玩味,我很快就領會了其中的意思,老店長是想我們拉攏這批人。
事不宜遲,當天,我們回到存髓白事店,就著手準備這方面的工作。
錢老頭剛從外面趕場回來,面帶疲憊。
最近咱們存髓白事店多虧了錢老頭,他不僅要主持喪禮,還得負責四處聯繫人購買喪葬用品,非常辛苦,不過這也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只要棺材和骨灰盒的供應還掌握在天堂殯儀公司的手裡,咱們就永遠沒有主動權。
根據老店長提供的名單,我們的視線立刻就被一個人吸引住了。
那人叫唐如風,是個棺材匠,正是我們現在缺少的人。
不過唐如風住的有點遠,在郊區的鄉下,我和包子拾掇拾掇,準備過去。
錢老頭看到這個名字卻咦了一聲:「你們真要去找他?」
「對啊,我們不正缺這種人麼。」我說。
錢老頭苦笑兩聲:「你們去的時候多帶點酒,他脾氣很古怪的。」
「您認識他啊?」包子叫了一聲。
「恩,以前有幸共事過,老唐堅持棺材要手工打磨,李順景嫌這個太耗費人力,就把唐老爺子開除了。」錢老頭無奈道。
錢老頭還沒說完,錢永亨就在遠處喊他。他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匆匆走了,趕去幹活。
這店裡的生意還真是全仰仗錢老頭了。
我和包子肉痛的花了大五千,買了四瓶飛天茅台一路奔向唐家村。
唐家村遠在郊區,和廣大普通農村一樣,沒有什麼顯著特點。
只是在村尾有一個『義莊』。
這義莊是古時候留下來的,唐如風被天堂殯儀公司掃地出門之後,將義莊修葺一新,住了進去。
我和包子在外面踩了一腳泥,客客氣氣敲了敲義莊的朱紅大門。
「哪個傻逼敲門啊?」門還沒打開,義莊內就有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來。
我靠,這老爺子還挺精神的。
門打開之後,只見到一個有著酒槽鼻的古怪老頭站在門邊,他一看到是不認識的人,砰一聲就把門關上了:「滾滾滾,老子不想見人!」
我和包子一頭黑線,直到把那四瓶飛天茅台放到唐老爺子面前他才來了興致。
「你們倆來幹什麼的?」老爺子拎著酒臉都笑開了花。
我說明來意,並且誠心表示想請老爺子出山。
唐老爺子還沒聽我們說完,就迫不及待擺擺手:「說個屁,先喝酒先喝酒!」說著就已經開了一瓶。
不得不說老爺子真是海量,四瓶飛天茅台,一下午就喝完了,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期間我和包子當然沒能放過機會,不停遊說勸唐老爺子出山。
可能是被我們摩的有點不耐煩了,他才提出一個條件:「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件事,晚上在這邊住一晚,能住下來我明天就跟你們走!」
唐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笑得非常古怪。
我心想這有什麼難的?於是應承了下來。
但真是太天真了……
晚上,唐老爺子安排我們到偏房睡覺。
我和包子一進那偏房,渾身就一涼,就是那種停屍間給人的那種涼,從腳底板涼到了後心。
「本胖感覺很不好……」包子四下掃了一眼說。
我也感覺很不好,這偏房收拾的很乾淨,只有一張床,一個凳子,一個柜子,這三件物品全漆著黑漆,看上去非常滲人。
唐老爺子打著酒嗝說:「夏天了,晚上熱,你們睡這間房,涼快!」說完就走,剛走兩步又回頭,一伸手,竟然把我脖子上的護身符拿了過去。
「嗝……這東西很好玩,借我耍耍。」
我都懵逼了,還沒反應過來,木頭門就被唐老爺子啪嗒一聲關上了。
他大爺的!
「完蛋了。」我苦著臉。
小心四處轉了一圈,把那黑柜子打開看了看,豈料一拉開櫃門,櫃門裡就冒出來一張慘白的大臉!
我差點嚇傻了,定睛一看,才發現柜子里放著的是一面鏡子,剛才那張臉是我自己。
「太他媽邪乎了。」包子過來看了看,心裡頭也發毛。
才在房間裡待了五分鐘不到,我就有種感覺,如果不做點什麼,今天晚上絕對在房裡待不下去。
想了想,想起來老店長給我的那本素鼎錄還沒來得及放回家,正好試試這玩意靈不靈。
素鼎錄里記載的都是如何製作辟邪用品,裡頭有像門神牌這種能長期使用的東西,也有夜叉圓雕這種一次性的驅鬼物品。
翻了一圈,發現大多數都需要長期準備和一定的手工水準。
但也有能短暫應付現有情況的簡單辟邪用品。
素鼎錄里一個名叫『活龍角』的東西很快吸引了包子的注意,包子一看到這個就咋咋呼呼叫了起來:「我靠,老常,這簡直為你量身定做啊。」
這『活龍角』是什麼呢?就是在比較危急的情況下,拆下一根桌子或凳子的腿,然後用童子尿澆在凳子腿上,能夠臨時辟邪……
不過這桌子和椅子必須要四方桌,或者四方椅。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四方桌和四方椅,有四平八穩鎮八方之意,古時候便有『桌不穩,則家不寧』的說法,所以這四方桌和四方椅的腿都有一定的辟邪、鎮宅的效果。
再加上童子尿屬大陽之物,童子尿澆在凳子腿上,就如同懷抱『活龍角』可暫保百邪不侵。
這特麼就尷尬了啊。
「就算我還是處男你也不能這樣玩啊。」我繼續翻著素鼎錄,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包子說:「你委屈一下?」
我也是日了狗,只能同意。
包子三下五除二把屋裡唯一那椅子拆了,我跑牆角去尿了一泡。
按照素鼎錄里的說法,把這『活龍角』放到了床底下。
非常神奇的是,明明這件屋子古怪的要命,可偏偏一整晚都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我們那天晚上睡得特別香,還做了個夢,夢到有七八個人圍著我和包子罵,罵我們不要臉,說我們搶了他們的屋子占了他們的床,還不讓他們睡覺。
我和包子那個急啊,在夢裡嘴巴都變笨了,死活罵不過那群人……
這一覺睡到天昏地暗。
還是唐老爺子把我們叫起來的,他一臉吃驚:「你們怎麼沒事啊?還他娘的睡覺?這都能睡著?」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什麼事?」
唐老爺子轉頭看到被拆了的椅子,罵了一聲:「我靠,你們怎麼把老子的椅子拆了!」
「我靠,這床底下是什麼?怎麼一股子騷味?」
「我靠,這不活龍角嗎?你們還會這個?」
「我靠……我靠……」
唐老爺子一連幾個我靠。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屋子還真不簡單,這房子裡住著一屋子鬼,都是唐老爺子沒事兒干收留的。
每次有人找他幫忙,他就讓人在這裡睡一晚。
不過更神奇的卻是素鼎錄,一個簡單的椅子腿和童子尿就能辟邪,這素鼎錄真不簡單。
「您可不能反悔。」包子連忙說:「我們都睡了一晚,您不如今天就跟咱們走吧?」
唐老爺子一臉無奈:「草,服了你們,走吧,先去看看再說。」
我和包子笑嘻嘻引著唐老爺子出村,豈料半路上遇見一人。
李昂帶著兩人,從遠處走來。
他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到了:「大爺爺!我爹讓我接您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