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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感一陣比一陣猛烈,初夏的手緊緊抓著床單,擰成一團,一張慘白的小臉上滿是汗水。向來要強的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也許實在是太疼了,就連呻吟聲也顯得虛弱無力。
每一聲都像尖刀扎在歐陽天成的心頭上。他恨不得替初夏疼,替初夏來承擔這份痛苦。
他用力的握緊初夏的手,憑由初夏把指甲用力的插進他的皮膚里,一聲不吭。片刻後,他徐徐抬頭,仇視的盯著在旁邊查看傷口的杜子方,「為什麼會疼成這樣?你到底行不行?」
杜子方充耳不聞,彎腰拾起一根紅繩子握在手裡,在初夏身上丈量著。接下來的動作,令歐陽天成更為火大。
只見杜子方把繩子扣在初夏的身上,繩子的一頭打了個死結綁在病床的欄杆上,他居然想要用繩子把初夏綁起來?!歐陽天成伸手握住杜子方的手腕,怒氣沖沖的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準備給她用中藥熱敷,如果亂動的話,很可能會接錯位,到時候你負責?」杜子方一臉淡漠的道。
「中藥,熱敷?」歐陽天成瞪大珠子,難以置信的道:「你給我的說的方案就是這個?現在哪裡還有用中藥的,你難道不知道中藥見效最慢嗎?還有,就算是熱敷的話好歹也給她打一針止痛藥啊,難不成你想疼死她?」
杜子方垂目,視線下移落到歐陽天成的手上,扯著嘴角冷笑出聲,別人質疑他的醫術,就是質疑他的人品,要不是看在之前欠過歐陽天成人情的份上,他早就拂袖走人了。
歐陽天成扭頭又看了初夏一眼,心疼得無以復加,沉著臉衝著杜子方咆哮道:「還不快點給她打止痛針!」
「好阿,打止痛針。」杜子方無所謂的道:「反正萬一止痛針上癮的話,大不了送到戒毒所就好了。」
歐陽天成的右手無力的垂落,怔怔的道:「難不成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疼?」
「想要保住腿,疼是必須的。她還有痛感的時候,你應該謝天謝地,否則連知覺都沒有,就算是菩薩下凡也保不住她的腿了。所以,想要腿的話就乖乖聽我的,先把之前的鋼筋取出來,再熱敷。當然這個過程會很痛苦,為了不損傷神經,我們不能施以任何的麻藥。」
「……」歐陽天成後退了一步,用力的揉著腦袋,內心艱難的掙扎。
別人能給初夏的腿判了死刑,唯有杜子方說初夏的腿還有希望能夠保住,可是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瘋子,萬一初夏有個好歹……
「天成,聽他的吧。」身後付來了初夏虛弱的聲音。
歐陽天成轉過身,蹲到初夏的旁邊,輕輕的裹著初夏的手,他能感受得到初夏汗濕的小手在微微顫慄。
初夏強忍著痛楚道:「天成,我不能沒有我的腿,不管多大的痛苦我都能受得了。況且,這個醫生之前還救過我,所以我信得過他。」
說話時,她朝杜子方的方向望去,面無表情的杜子方用力的握緊了手裡的紅繩。
歐陽天成順著初夏的目光扭過頭涼涼的覷了杜子方一眼,隨即收回目光,把頭埋在了初夏的頸窩處,初夏用手輕輕的拍打著他的手背,輕飄飄的道:「沒事的,我不怕疼,再說也不是很疼。」
歐陽天成的肩膀大幅度的抖動著,淚水滳落在初夏的身上,打濕了一片。
隱忍的哭聲在宣洩著他內心的痛苦和煎熬。
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就連杜子方都感到詫異,他沒有想到要強的歐陽天成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心痛到流淚,可想而知,這個女人在歐陽天成的心中有多麼的重要。只是可憐了李寶娜,那個傻瓜到現在都還在期盼著歐陽天成可以回心轉意。
初夏哽咽的,在歐陽天成的耳邊道:「你看你,受傷的人還沒哭呢,你倒哭了。」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歐陽天成擦乾了眼淚,緩緩的直起上身,頭也不回的道:「就按你說的做吧。但是你如果治不好她,我一定饒不了你!」
杜子方悶頭把繩子系在了初夏的身上,邊忙邊道:「放心吧,我救過她,我也一定會讓她健健康康的站在你面前。
……
許茹蘭出事後無處可去,便打算賴在麻婆的家裡不走。
麻婆出去買菜,順便幫她打探消息,她一個人留在狹窄的屋內,坐立不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過了半個小時,響起了敲門聲。
許茹蘭小心翼翼的靠在門板上支著耳朵,努力的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確認是麻婆後,才把門打開。
說好去買菜的,可是麻婆手裡空空如也,看神色也不太好,一張暗黃色的臉慘白慘白的,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許茹蘭見狀,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麻婆不說話,一個勁的搓著手,拖著兩條長短不一的腿在屋裡轉著圈。
連問了幾遍,麻婆都沒有接腔。許茹蘭越發著急,直接堵在了麻婆的面前,追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唉呀,你到底是說話啊?」
麻婆倏的一下抬頭,冷冷的打量著許茹蘭,看得她一陣心虛,躲著麻婆的目光,她不自在的道:「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是我的臉上有東西?」
伸手摸了摸臉,什麼也沒有。
「你說,你到底開車撞了誰了,怎麼有人說撞倒的那個女孩臉上有條傷疤?」麻婆雙手插腰質問道。
「你說傷疤嗎?」許茹蘭突然想起來,那個女孩在倒地之前,她的確有看到了女孩的臉,是有疤痕沒錯。並且……女孩似乎還很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見許茹蘭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麻婆走到一邊,從抽屜里翻出一張錢愛華以前拍的藝術照,指著照片上的臉問道:「是她嗎?是不是她?」
照片是錢愛華毀容之前照的,和現在她的模樣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仔細對比的話,五官和相貌還是能對得上號。
許茹蘭認真看了半天,終於想到她撞的那個女孩是誰了。她默默的把照片放下,扭頭沖向門口的方向,半道被麻婆給截住。
「你撞的人就是她是不是?!」麻婆瞪大眼珠瞪著許茹蘭道。
因為過於激動,她的五官已經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