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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覺得全身冰涼,一股由心裡散發出來的寒意,令她感覺到不適,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方才緩過勁來。
爬起來關燈,重新躺回被窩,默默的抽泣一陣後,初夏居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夢裡,她再一次做了一個許久之前做過的夢。
夢裡出現了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紅裙,踩著紅色的高跟鞋,長髮披肩,描著很紅的嘴唇,把年幼的初夏從車上抱下來,對初夏說:「以後你只能靠自己了,一定不要堅強,不要被人欺負,如果有小朋友罵你,你要告訴你爸爸。」
穿得像個洋娃娃的初夏仰著小小的臉蛋,天真的道:「可是,我沒有爸爸。」
「不!」紅衣女人堅定的道:「你有爸爸,你的爸爸很快會來接你的。」
「那媽媽呢?」初夏開始抽泣。
「媽媽,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紅衣女人別過臉去,看不清表情。
「不,我要跟著媽媽。」初夏開始大哭,想要撲到紅衣女人的懷裡,卻被旁邊的阿姨一把抱住。
「媽媽,走了,你要聽話。」
說完最後這句話,紅衣女人走了。初夏哭得撕心裂肺,只能看著背影越走越遠,紅衣女人甚至不曾回頭看她一眼……
凌晨十二點多,初夏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時,枕頭上濕了一片,心裡好像掏空了一般。
過了好一陣,她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簡訊內容只有兩個字:在嗎?
剛從惡夢中驚醒的初夏看到兩個無厘頭的字,無語的直搖頭。既不是QQ,也不是微信,這究竟是什麼人,發簡訊還問在不在?頓了一下,她終於想起來,之前林煜成的簡訊還沒有回覆,想必是來催促她的。
揉了揉蹙起的眉心,她拿起手機輸入一行字,「不好意思,明天晚上也沒時間。」
想了想,覺得這個語氣過於溫柔,還是拒絕得乾脆點好,於是她把簡訊刪了,重新輸入,「明天晚上沒時間,後天晚上沒時間,以後都沒時間。」
按完最後一個字,她毫不猶豫的點了發送。
在城市的另一頭,收到簡訊的歐陽天成拿著手機看了許久,表情從最初的欣喜變得疑惑,最後就只剩下嫉妒和憤怒。一根煙夾在指縫裡忘了抽,菸灰則自然的掉落,洋洋灑灑的融入到空氣里。
翌日,初夏醒得特別早。
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樓下打聽吳姨的情況。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看到幾個傭人在竊竊私語,她走過去問道:「吳姨怎麼樣了,有沒有被送回來?」
傭人們紛紛搖頭,然後假裝很忙的樣子各自散去。
初夏覺得納悶,跑到院子後面的傭人房去敲門,過了一會有人來開門,是芬姐。芬姐的眼睛紅腫,很明顯是剛剛哭過,一看到初夏,立刻不好意思的把臉別到一邊,輕輕的叫了聲,「大小姐。」
「吳姨呢?」初夏問道。
「吳姨她,她……」
芬姐吞吞吐吐的樣子,令初夏越發的緊張,她擔心是不是吳姨真的出了什麼事,等不及芬姐說完,便再次催促:「唉呀,吳姨到底怎麼樣,你倒是快點說阿。」
「吳姨她沒什麼大礙,就是暫時起不了,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芬姐醞釀了半天,好不容易回道。
初夏覺得芬姐好像有事在瞞她,索性不打聽了,直接道:「吳姨在哪家醫院,我去醫院看她。」
有人生病,有人看望,本是件平常事,芬姐看起來卻很緊張,立刻抓住初夏的手臂道:「你不能去,吳姨看到你,病是好不了的。」
初夏再笨也聽得出來,這話裡有話。她挑著眉頭,打量著芬姐,嚴肅的道:「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看到我,病就好不了?」
芬姐自覺說錯了話,但事到如今索性豁了出去,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這才一把把初夏拽進房間,把門關上。
芬姐神秘的舉動引發了初夏的好奇心,她目不轉睛視線不離芬姐,直到芬姐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吳姨被送到了一家養老院,具體哪家養老院我們都不知道。」
「為什麼?和我有關係?」初夏蹙起了眉頭,再次想起吳姨昨晚說的要回家的事,看來並不是吳姨心血來潮,其中一定有什麼苦衷。
芬姐嘆了口氣,往前傾了傾上身,把手捂成話筒狀,附在初夏的耳邊道:「具體什麼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感覺夫人不想讓大小姐知道這件事,還特地囑咐我們,關於吳姨的事一律不許和你說。」
初夏愣了一下,難以置的指了指自己,「不許和我說?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感覺夫人不想讓大小姐去找吳姨,昨天司機老王提了一句,這裡的醫院離大小姐、二小姐的學校挺近的,以後送完小姐們上學可以順道來醫院。結果夫人聽完,當即就讓轉院了。」
這事越來越古怪了。
可初夏並不記得吳姨有對自己說過些什麼,就算是平日和她走得近一些,但是吳姨對劉詩雅和王芊芊也是盡職盡責的,並沒有什麼僭越的地方。到底是什麼原因,非要把吳姨隔離起來,還特地囑咐不讓她知道?
初夏想不通。
芬姐繼續道:「是不是大小姐和吳姨做了什麼讓夫人不高興的事,所以才會這麼做?」
初夏搖了搖頭。
芬姐納悶的道:「那就奇怪了,按理說夫人再怎麼討厭吳姨應該也不會下那麼重的手阿才對。」
初夏立刻警惕的看著芬姐,「你是說,吳姨是被劉詩雅給推下樓的?」
「我可沒這麼說。」芬姐慌忙掩了掩嘴,見瞞不過初夏,便嘆了口氣繼續道:「大小姐,這話您可千萬不能隨便說出去,這都是我們自己在底下瞎議論的,吳姨向來身體好,別說是摔個跟頭,就算是倒個後空翻都沒事。可昨晚上摔得那麼慘,不像是她自己摔下來的樣子……」
芬姐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乾脆不肯說了,直接把初夏請出去,「大小姐,你還是快走吧,不要讓夫人看見,看見就不好了。」
初夏剛出門口不見,便看到司機老王的身影,頭低低的,鬍子拉碴,精神很疲憊,似乎是一夜未睡。
「老王。」初夏喊了一聲。
原本想把人叫住細細盤問,沒想到一見到她的面,老王便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大小姐,吳姨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骨折,調養幾天就好了。醫院您也別去,那裡條件很好,有護工,說不定再住十天半個月就能回家養老了。對了,我還有事,我先去忙了。」
一大段話不帶停頓的說完,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務,如釋重負的小跑著離開。
接下來見到的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初夏,更別提談吳姨的事了。這反而加深了初夏的疑惑,如果心裡沒有鬼,為什麼會怕她知道?
一直到上學都沒有見到劉詩雅出臥室的門,初夏也放棄了去找劉詩雅理論的念頭,這個女人很是狡猾,就算問什麼肯定也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