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鏡姬 第81章

    大姐雖然幻術了得，但她的幻境不夠精粹，她師從雲涯聖君百年，學習幻術時日寥寥無幾，多數時間在修習音攻，所以那樣真實的幻境她布不出。

    只有真實發生的場景，轉而言之就是她見過的或是被施術者見過的場景，非常細微精準，才可能被她布下。

    這就說明今天之前她見過那樣真實存在的場景，然後作為記憶留在腦海中，今天比試時被大姐的幻術激發了出來。

    「……」

    越想越詭異，還有一件事情她一直很在意，只是從來沒細想過。她附身的法器不止一件，烈火就算燃灼了盾牌，也不該牽扯到她魂飛魄散。

    她應該是在盾牌被毀後又活了一段時間，然後遇到了今天幻境中見過的事，然後通過時光逆流回到了幼年。

    這就說的過去了，只是為何她忘了呢？

    「唉……」

    她也想如家族所願平順的生活，但上天總是讓她發現蛛絲馬跡，給她不平庸的理由。

    心情複雜，不知哪裡響起了悠揚的琴聲，低沉的音調中帶著幾分抑鬱，古一清走出泠水閣，順著琴聲走到海邊的沙丘上。

    那裡坐著一個少年，他朱色衣擺飄飄，只是一個挺拔的背影就顯出來少年郎的朝氣，清亮柔美的琴聲從他指尖流出，如夢如幻。

    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古纖塵，他也如他的名字那般單純善良，又略帶幾分少年狂氣。

    聽到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琴轉過身喚一聲：「二姐。」

    古一清撩起裙擺坐在他身旁朝大海望去，海中綠色紅色的花一簇簇盛開在暗淡的海水中，在月光下平添幾分艷色。

    「繼續彈吧，很舒服的琴聲就像水沫一樣，我喜歡。」

    古纖塵笑笑，擺正琴身修長的手指放在琴弦上，纖塵不染，這次他的琴聲中帶了幾絲歡快。

    在高聳的海灘上聽著琴聲，看一看漫天星斗，心裡的煩惱漸漸散了。

    古一清靜靜聽他彈奏，她的側臉染上一層月色，溫婉柔和，她剔透的瞳孔看著海面，海上盛開的花隨著琴聲一刻不停吐露它們的美麗。

    一曲落罷，古一清笑道：「小八，你是木靈根對嗎？」

    「對。」

    古纖塵臉頰漫上紅暈，垂下頭去，低聲說道：「這是廢靈根……」

    「胡說。」古一清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木靈根資質很好，只是修煉途中苦了些，待到修成正果，誰也不能小看它。」

    「那還要很久很久……」

    說很久很久時，他眼中滿是憂鬱，古一清明白過來，他原來是在這裡排遣心事。

    這一個兩個都不讓她省心！

    古一清輕咳幾聲，話題一轉笑道：「小八你想不想知道大哥第一次進入蜀山內門的事？別看他現在淡定從容，其實當時很困窘！」

    古八眨眨眼睛說好，手撐著臉看她，他把琴放在腿上全神貫注側耳傾聽，古一清嘴角含笑，講故事似的娓娓道來。

    她就知道，古家這群男孩最佩服的人是大哥，今天就讓她扒一扒他的囧事！

    「哈哈……原來大哥還會這樣做。」

    「當然，他那時候也不懂，自然就出錯了。」

    古纖塵沖她微微一笑，古一清看他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暗暗鬆了口氣。

    打開話匣子，古纖塵的話多了起來，他好奇問道：「二姐你會去海上仙島嗎？聽說它是從海底浮上海面的，島上應該有不少礦石和海獸，離開門派前那些尊者告訴我們做事先準備，所有內門弟子都要去。」

    古一清沉吟半響，「東閣沒有強硬規定，不過該去的人應該都會去，我也不例外。大哥二哥應該也會去，之前聽二哥說門派準備讓弟子們到那裡各自組隊，然後結伴進去探尋，最後出來要上交貢品。」

    「貢品？」古八一愣，古一清點點他的額頭笑道：「就是那些上交的東西呀，你剛才也說島上有礦石和靈獸了，小八好笨！」

    古八恬淡的笑了笑，心裡暗暗盤算一個計劃。

    遠處燈火輝煌，走來了一群侍女，她們身穿古家人的衣服，四處舉著燈籠在找「八少爺」，古一清沖他眨眨眼睛，示意有人來找他了。未等他反應過來，她震去裙角上的細沙，跳下沙岩走遠了。

    繞了許久，繞道走在庭院的小徑上，她看橋上各樣燈籠，橋下仙花千姿百態、顏色不一；高樓穹頂、閣樓林立，遠處山間樹屋，頭頂懸空的小島，莊嚴華麗的宮殿，無不訴說著這個家族的強勝。

    隨處可見靈獸奔躍，精靈在花叢中跳舞，仙塵灑滿花地，玉石雕刻精美絕倫，靈液靈果通通是路上的擺置。

    這樣的家族會衰敗嗎？就像師尊的家族那樣，在歲月長河中銷聲匿跡，無人記著當年繁華。

    走著走著，古家殿堂映入眼帘，它像凡俗君王的宮殿那樣華貴，只是少了幾分浮誇。

    碧色的玉石上鋪滿稀碎的琉璃瓦，在重重燈火、悠悠月光下反射出極致的炫麗。

    不加思量，她腳尖一點，落在宮殿的星光之下，與後面的星宮遙遙相望。

    坐在殿堂頂端向下望去，她看到邪魅狂狷的七弟與孤高冷傲的大哥一起走著，突然想到了二哥，不知道他的傷如何了。

    躍下殿堂，一群侍女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接她，古一清細細一看，原來她們是假侍女，是植物藤蔓編成的傀儡。

    她心裡一跳，接著就看到三叔在她們身後風華絕代走來。古一清上前行禮，她記得三叔很討厭這宮殿，一直認為修真世家不該修築如此浮誇的建築，之前一步也未踏足過此地。

    「一清要去探望朴邱嗎？」三叔走近腳步一頓，忽然問她。

    她點點頭，三叔指著不遠的小島道：「你去哪裡找，今天他和玉筱一起研討事情，還未回去。」

    「嗯。」

    古一清又行一禮，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不遠，發現身後那群侍女還在，三叔也環繞在它們之間跟著她。

    走了許久，沒有見到其它人的身影，古一清謹慎地走著，走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