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切嘿嘿一笑,「林劍仙可有名了,白老弟可真是好大的福氣。」
白孤不置可否,「我也是因為有吳老相襯,才僥倖有了這麼一個劍仙師傅。」
「哦哦,這樣啊。」段切眼睛有亮光閃過,「白老弟,真認識吳老?」
「還成,聊過幾次天,喝過幾杯茶。」
「嘖嘖嘖,真好,像吳老這種大人物,想見他一面都難於上青天,更何況是座談同飲?真好。」
白孤想了想,「段大哥,你以後要是有機會到雲水城,我還在城內的話,可以帶你一起去見見吳老。當然了,能不能成就要看吳老的心情了,我不敢打包票。」
段切爽朗大笑道:「沒事沒事,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俺不貪心的!」
段切又舉起杯子,「就沖白老弟你這句話,俺得再敬你一杯!」
「客氣。」
白孤又想起一件事,或者說,一個人,「椒月山山神祭上的那個祭祀法師呢?就是那個被我綁在樹上的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段切笑道:「那龜孫子啊,還活著,被王老弟拿丹藥吊著命,就躺在隔壁呢。怎麼白老弟,你想弄他?要不要現在去看看?」
「不用了,我現在走路都費勁,懶得動。」
「這樣啊,也好,白老弟你受的傷確實重,是得靜養。」段切語氣里又有些感慨,「要俺說啊,白老弟你這齣手可不像剛修行的人。好傢夥,王老弟說留他一條命,你直接把人搞到半死,這也忒狠了!俺像你這麼大點的時候,還只會擱家門口草堆里抓螞蚱玩呢。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白孤笑了笑,「我十六了,哦,不對,現在過完年了,我已經是十七歲,不小了。」
白孤從白小小嘴裡,知道自己從山神祭那天開始,已經昏迷了半個多月。
硬是睡過了小年、除夕以及整個年節,包括元宵。
現在是年十九了。
段切的臉上漸漸浮現出驚愕,一雙三角眼瞪得老大,「白老弟,你,你今年十七了?」
眼前這小子還沒自己腰高呢,十七?說是十歲俺都信了。
白孤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笑著解釋道:「以前窮得叮噹響,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恨不得一枚銅板掰成三頓飯吃。那段時間經常吃不飽飯,或者乾脆沒飯吃,每天就那麼渾渾噩噩、餓著肚子在街上路旁找東西吃。什麼東西都行,只要能填飽肚子,就都往嘴裡塞。能活著就已經算是萬幸了,也就顧不上什麼身高長相的問題了。」
段切滿臉唏噓,「原來白老弟還有這麼一段過往啊,聽著都讓人揪心。你現在還能有如此豁達的心態,真是不容易。」
段切又想起白小小,問道:「可俺看你妹妹雖然也是不咋高,但也不會像白老弟你這般消瘦啊。而且衣著神態各方面,也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啊。」
提起白小小,白孤眼裡就多出了幾分柔和,「餓著肚子的是我,她不會。」
只一句話,段切就明白了。
好傢夥,看不出來,這還是個寵妹狂魔啊!
嘖嘖嘖,真不簡單啊。
「你妹妹真是有福氣啊,遇上了你這麼一個好哥哥。」段切感慨道。
白孤笑著搖了搖頭,「應該是我上輩子積了德,這輩子才有福氣,能擁有這麼一個懂事的好妹妹。」
段切心裡頭有些無奈。
俺就多餘說這句話!
段切扯了扯嘴角,取出兩枚竹簡放在桌子上,然後推給白孤,「喏,這倆東西算是山神祭那天的戰利品,你收一下。」
白孤隨手拿起一枚竹簡,問道:「這是什麼?」
段切說道:「這是從那龜孫子身上、嘴裡扣出來的東西,是那晚他對你施展的兩道功法。那道七星掃一般般,可學可不學,當做練手的小玩意、唬弄人的小招式也是不錯的。不過那道平夷破山令倒是有點意思,還是那龜孫子自己有所感悟,自創的一道殘缺的丙等功法。若是補齊,俺與白老弟都覺得,這也許能晉升為一道不俗的丙等功法,甚至可以直指乙等功法。你手上拿著的,就是平夷破山令。」
白孤眉毛一挑,看著手裡的竹簡,「評價這麼高?」
白孤很吃力地運轉了一絲靈力,探入竹簡,一篇不到二十個字的法訣湧入白孤腦海里。
白孤雖然不識字,但至少識數。
「這功法字有點少啊,有那麼厲害嗎?」白孤半信半疑地將竹簡放回桌子上。
「所以說這是一道殘缺的功法。不過你可別小看它,威力不俗的。雖然只有一式,但足以與一些拉胯的丙等功法掰掰手腕了。」段切隔著牆指了指隔壁房間,「那龜孫子修為、資質有限,所以只有個大概構思,堪堪感悟出這一式。王老弟獵奇心起,就打算跟那龜孫子一起探討思路,完善這道功法。但那龜孫子嘴是真硬啊,大半個月的威逼利誘、軟磨硬泡,愣是釣不出半個字來。不過白老弟也好像只是一時興起,這兩天都不怎麼去看那龜孫子,看來是放棄了。這樣也好,俺可以盡情揍那龜孫子,拿他出氣了。」
白孤笑了笑,「段大哥,這個不著急。我只是好奇,這平夷破山令,為什麼能有這麼高的品級?」
「其實也不是很神秘,掰開來講也算是比較常見的一種功法,就是一種借勢。這功法需要在軍隊之中有所磨礪,感受數萬寒甲之中的肅殺之意,千百鐵蹄奔騰的騰騰煞氣,然後化為己用,借其勢,為己力。其中還帶著些浪推浪的意味,一層疊加一層,數量一多,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了。千軍萬馬,力量疊加,很巧妙的構思了。這也就是那龜孫子修為和資質差,不然這道功法的高度,就不止於此了。」
白孤點了點頭,「這傢伙,確實有點東西。不過段大哥你說這道功法借勢,是要在軍隊之中磨礪,才能化為己用。難不成這傢伙,還是軍隊出身?」
段切嗯了一聲,「八九不離十,應該是,不然也不會感悟出這種肅殺霸道的功法。最不濟,也是個常年流連於烽火狼煙之地,吃著炮火灰、鐵甲碎過活的小卒子。」
平夷破山令?
就沖這名字,那傢伙就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
一個小卒子哪裡有這麼大的氣魄?
白孤心中有了一番思量,便起身道:「段大哥,我想去看一看那個傢伙。」
段切神色古怪,「白老弟,俺知道你對那傢伙覬覦你妹妹,心裡膈應,但真要處理那龜孫子,要不要等王老弟回來咱再商量商量?」
段切以為白孤要去直接弄死彩衣男子了。
白孤笑道:「段大哥與王大哥操心勞累這麼些天,王大哥後面還需要陪我去黑羊山,要走很長的一段路,段大哥你又因為椒月山這件事逗留這麼久,耽誤了你原本的行程。我再不表示表示,我自己心裡過不去。」
段切滿臉疑惑。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
白孤剛進入彩衣男子的房間裡,還不出三分鐘,裡面便傳出一陣陣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慘叫聲,聽得站在門口的段切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身上雞皮疙瘩一陣陣地泛起。
「娘誒,俺那旮沓過年殺豬,豬都沒叫得這麼慘吧?這白老弟,該不會真要把人整死吧?」段切在門口走廊上喃喃自語,隨即朝房間裡喊道:「白老弟,你悠著點啊,可別真把人弄死啊!」
說著,段切連忙開啟隔音結界,籠罩住彩衣男子房間,免得這慘叫聲被別人聽見,產生些沒必要的誤會。
俺可是清清白白的老實人,莫名其妙背上些奇奇怪怪的名聲,那可不好。
自己還要在外行走呢!
只不過回應段切的,是房間裡更加悽慘的叫喊聲。
都喊得有些破音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白孤就打開了房門,走了出來,手裡正拿著塊濕布擦拭著手上的血跡,「段大哥,好了,接下來該你了。我不識字,還要麻煩你去記錄一下平夷破山令的其他部分。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休息了。」
段切只是站在門口,就已經聞到從房間裡傳出的血腥味,忍不住問道:「那傢伙,沒死吧?」
「我給他留了口氣,應該夠他說完。況且段大哥你身上應該有丹藥,再吊他幾天命,也是可以的吧?」白孤滿臉微笑。
「王老弟回來,俺不好交代啊,他可讓俺好生照看這傢伙呢!」
「他又沒死,王大哥說不了什麼的。再說了,段大哥,你一個辟凡境,怕王大哥一個吞靈境?有點奇怪啊。」
說完,白孤抬腿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段切心裡升起一股異樣。
這小子,看著人畜無害,背地裡也是個狠角色啊!
然後當他走進彩衣男子的房間,看見在床上軟成一團的彩衣男子時,段切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異樣了。
「這白老弟,以前是殺豬的吧?還是個劁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手藝,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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