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韞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你這是要去哪?」
她不語,恨恨的想,你管得著?
紀韞見她不說話,索性也不再問,只是穩坐在馬車中,撩起車窗,看著外面仍在交手的四喜和十三,似無意道,「他們這般打下去,怕是能引來不少人圍觀吧!這會兒好像人多了點。」
他說完,將車簾放下,又如老僧坐定一般,是打定主意不會下馬車了。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撩起車簾,見果真如他所說一般,原本來來往往的百姓,此刻都好像沒了要緊事,在此駐足觀看,時不時的還交頭接耳,說起對此事的猜測。
人群中一個聲音恰恰傳入她的耳中,「你看,這像是蘇氏的馬車吧!」
另一個同那人交談著,「這就是蘇氏的馬車,你看那馬車上還有蘇氏的標識呢!」
&們說,這馬車裡坐著的是什麼人?怎麼外面打的這麼不可開支,裡面的人還這麼沉得住氣?」
另一個人則是說,「我記得今年蘇氏認過去一個女兒,說是早年去世的蘇二老爺留下的遺腹女,你們說這馬車裡面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個人?」
&概是不離十,你連這馬車的車夫都是生人呢,聽說那小娘子是極為厲害的,憑自己一人之力就開了好幾間鋪子。」
&這車裡一定就是那小娘子了,不過為何會有人在這裡打架呢?」
有人問出了口,就好像說出了在場百姓的心聲,一個個都不再說話,只是皺著眉思考著此事,而有些人只是單純的看熱鬧罷了。
一時之間,這會兒卻是寂靜的很。
不過也僅是片刻,便聽一個極細的聲音,弱弱道,「你們覺不覺得,這打著架的其中一人,像極了跟在燕王殿下身旁的人……」
她心中一震,連忙喊道,「十三,停手。」
說完這句,她卻有些後悔了,此舉好像是在告知別人,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
她也是,平時挺聰明的腦袋,怎麼只要碰見紀韞就好像摻了泥和水一般,輕易動彈不得?
她微微一咳,聲音勉強鎮定了不少,「不過是個地痞流氓,怎麼也值得大打出手,咱們要去棲霞寺,還是快些趕路吧!」
周圍人一聽,原來是地痞流氓,方才所有的猜測一瞬間化為烏有,誰敢將地痞流氓認成是燕王殿下身邊的人,才是活的不耐煩了。
十三聽了她的話停手,冷冷的看了四喜一眼,轉身坐上馬車,一揚鞭,馬車便朝前絕塵而去。
四喜哭喪著臉被濃煙包圍,心中想著,主子,小的為了你都甘願成了世人眼中的地痞流氓了,你可不能辜負小的一番苦心。
馬車已經離開了方才的包圍圈,走出了不短的路程。
十三將車速放慢,這是蘇拂一早就安排好的。
蘇拂冷眼瞧著仍然閉目而坐的紀韞,開口問道,「燕王殿下到底要做什麼?」
紀韞緩緩睜開眼睛,雖然她帶些質問的語氣,不過他卻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皺了皺眉,回道,「我不早就說過以身相許了麼?」
這句話聽著也算認真,可她怎麼聽都不覺得這話是真的。
&王殿下的玩笑話,小民當不得真,殿下還是請回吧!」她偏過頭去。
紀韞坐直身子,淡淡道,「怎麼樣你才會信?」
她頓了頓,回道,「殿下可曾聽說過一句話,男女授受不親?殿下三番五次的當眾進了我的馬車,可有顧慮過我的名聲會有影響?」
她聽見紀韞問,「你竟這般在意名聲麼?」
她索性回過頭,那雙眸子盯著他,「殿下以為我不在意麼?是否就因如此,殿下才會三番五次置我的名聲於不顧?」
紀韞皺了皺眉,「如果我給你名分,你會要麼?」
她笑了笑,「殿下給我什麼名分?側妃?我雖是個商戶之女,卻也知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的道理,殿下所說的,恕我不能答應。」
這笑容雖然掛在她的嘴角,眼底卻未有一分笑意,看在他的眼中,倒是譏諷的笑意較多。
&是正妻呢?」紀韞緊接著她的話。
她愣了愣,還最終還是原本鎮定的模樣,「殿下的正妻我不敢妄求,還請殿下回去吧!」
&車。」紀韞道。
她怔住,隨即頷首,嘴角掛了一絲哭意,心中莫名有些酸澀。
不過只那一瞬,再次抬頭時,她面上早已笑靨如花,恭恭敬敬道,「多謝殿下饒過,殿下慢走。」
&三,停車。」
十三駕車的速度本就是慢的,這會兒聽了她的話,毫不費力的停了馬車。
紀韞臨走時看了她一眼,便毫不猶豫的下了馬車。
等著馬車上只剩下她一人的時候,她才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一般,靠在馬車內壁上,方才她的態度雖然強硬,可是她心裡,又何嘗不是在尋求一個答案呢?
她曾用畢生心力去用心的愛過一個人,只是所得的下場,在她現下看來,仍是有些懼怕的。
她不敢,也不能再去重蹈覆轍。
&子,婢子能進來麼?」是玉容的聲音。
玉容不是紅纓,若是紅纓的話,就算是打不過紀韞,也不會讓紀韞單獨和她坐在一處。
方才紀韞進馬車來的時候,玉容便識趣的坐到了馬車外面。
她此時太過心累,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進來吧!」
玉容聽見之後,便撩起車簾進來了,順手給她斟了一杯熱茶,「娘子若是乏了,不如喝杯茶來提提精神。」
她順手接了過去。
想起什麼,問道,「為何紀郎君來時,你會躲出馬車去?」
玉容這般做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聽她的問話,玉容恭謹回道,「娘子想讓婢子知道的事情,婢子自然會知道,但是玉容還是渴望不知道的好,這樣就不會因為一些對婢子來說,全無用處的消息而連累到婢子。」
說到這裡,玉容稍稍抬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子別怪婢子,是婢子小的時候知道的事情多了,才誤出這個保命的法子來。」
&是什麼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怕是禍端也越來越多吧!」
玉容最後一句像是感嘆一般,「若婢子一直不知家父帶婢子走南闖北是為了買個好價錢,婢子也會以為他是個慈父呢!」
不會像現在一般,孤苦無依。
這最後一句,玉容並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