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以為她是謙虛的說法,又想起一件事情,「程紹祖看到四十了。」
「四十和他說話了嗎?」如果程紹祖問起四十,她還沒想好如何糊弄過去。
莉莉搖頭,「四十在睡覺不知道他來,程紹祖坐了會就離開,估計以為是新來的服務員,沒有過問。」
「嗯。」唐惜心裡記下,見到四十要和她說好說辭。
四十在休息室睡覺,唐惜叫醒她,「你怎麼又在睡覺?我現在在酒店住,你和我過去吧。」
「你為什麼住酒店?事情辦完了?」四十微微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樣子,「我看到程紹祖了,長得還成,不過沒有大哥帥。」
唐惜拍她的頭,卻是輕輕的,「莉莉說你睡著了,原來是裝的。」
四十掀開薄毯,伸懶腰,「太太讓我給你幫忙,我總要知道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我已經成功一半,不用你幫忙。」唐惜心情極好地笑。
「你讓他愛上你了?」四十問。
唐惜搖頭,「對他來說只是從好奇變成了有點喜歡,雖不夠卻已經能起到些作用。我時間有限,等不及他愛上我了,現在只等一個合適的理由,離開望市回雙城。」
「什麼理由?」四十嘆口氣,「程紹祖真可憐,做為墊腳石連感情都不被重視。」
「孔紹宗。」要讓這對兄弟反目,她挑撥離間的功效已經達到,不能過多追著不放,他們只是投出去問路的石頭,那幾個老傢伙才是真正的目的。
「他才不可憐,三年前說結婚就結婚。」唐惜幫忙收拾東西,見四十好奇地看她,「我們趕快走,等下他來見到我,就白躲了。」
唐惜是了解程紹祖的,她懂他這種好不容易遇到個,難以得到事情時候的心癢難耐,所以她要把這股心癢加大。
程紹祖又來壞孩子了,他下班不想回家,無所事事竟然又來這裡,打發時間吧,他對自己解釋。
莉莉親自送過來酒水,悄悄觀察他的表情,「程總,你有心事?」
「放著吧。」程紹祖一條腿壓著另外一條腿,淡淡地說。
莉莉心裡偷笑,卻嘆口氣,「你和唐惜都是這樣,問什麼都不說,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情,可一直這樣總不是辦法。」
「你見到她了?」程紹祖幾乎是立刻問。
莉莉見他果然問,就順著說,「對啊,她今天上午來過,落在這裡幾件東西,讓我給她送過去。」
「嗯。」程紹祖知道了,卻不再問,和誰較著勁似的。
莉莉想這人心思太深,既然擔心為什麼不問呢,「大致送過去了,還有個手機掛鏈剛找到,唐惜挺喜歡的,忘記給她。程總,我這裡走不開,你有時間就給她送過去吧。」
莉莉把小小的掛墜放在桌上,功成身退。
程紹祖手裡拿著啤酒瓶一口口喝著,眼睛卻不看桌上的金屬片小飾品,藏在晃動燈光里的臉,情緒起起伏伏。
等啤酒喝完,他站起來一把撈過那物件,大步往外走。
莉莉探頭往門口看,捂著嘴偷笑,拿起電話給人匯報,「他可能要過去了。」
唐惜剛洗過澡,門外有門鈴響,她擦著頭髮去開門,只開了條縫,「什麼事?」
程紹祖脫了西裝掛在手臂上,伸手推門,唐惜站在門口堵著不肯讓他進來。他用了勁就推開,嘴裡說著,「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裡面有人?」
「對啊,孔紹宗在呢,你千萬別去浴室看。」唐惜力氣抵擋不住,門被推開。
程紹祖走進來,身上帶著酒氣,眼睛從濕漉漉的頭髮到她腳上的白色拖鞋看了一遍,呵呵的唐惜滿臉酒氣,流里流氣地說,「我偏去看。」
唐惜跟在他後面,往浴室走,故意說,「可能聽到聲音,不在浴室,躲到窗簾後面了。」
程紹祖只是走到浴室門口,並沒往裡看,可裡面淡淡清香的氣味直面衝來,讓他微醺的腦袋有些不清醒,藏在心裡的情緒越發沸騰。
程紹祖突然轉身,拽住唐惜的浴袍,把她抵在牆壁上,他單手撐著牆圈著她,眼睛直直地看著她裡面穿著的白色染濕的襯衣,伸出手指,慢慢地挑開浴袍領口,「為什麼拿走我的衣服?」
「你是來要衣服的?」唐惜仰頭看他,臉上紅彤彤的,呼吸帶著香味,「來拿就還給你。」
「為什麼穿我的衣服?」程紹祖的手握住那濕漉漉沒有扣扣子的衣領,順著白淨的衣襟往下滑,把浴袍挑的更開。
唐惜仰著頭,鼻端聞到的是他口中呼出的帶著酒味的灼熱氣息,她心砰砰跳,眼睛閃開,「因為你要趕我走,我就沒資格留下,拿你一件衣服留作紀念,當你還在陪著我。」
這話肉麻得很,唐惜說得艱難,也不知道程紹祖相信沒有。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趕你走?」
唐惜眨巴著大眼睛,狀似無辜地看著他,「在我和孔紹宗之間,你會選擇我嗎?」他一定會選擇最快捷的方式解決麻煩,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沒有她。
「自作聰明。」程紹祖抬手蓋住她的眼睛,「既然要走為什麼給我留下信息。」
「怕你找不到我,就真的成了躲起來。」唐惜這話是實話。
聽在程紹祖耳中卻是另外一種含義,怕你找不到我,她說愛他,是真的吧?
她說愛他,是真的。
程紹祖收回手,把口袋裡的東西塞在她手裡,「跟我回去吧。」
「不要。」唐惜把飾品收下,話卻是說,「省得孔紹宗哪天又去,你又動了趕我走的想法,與其讓人趕不如我自己走,至少瀟灑。」
人都要逼一把,唐惜就是要逼程紹祖,讓他發現並承認,他就是愛上她了。
程紹祖半轉身,勾著唇微微笑,「好。」
唐惜愣住,「你什麼意思?」欲擒故縱遇到了將計就計?
「你不回去,我就住在這裡。」程紹祖推她出去,「幫我拿衣服進來,我今晚不回去了。」
尼瑪,唐惜在心裡念,你就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
被程紹祖折騰得身體睏乏,腦袋卻是清醒著的,清晰記著他們三年前再次見面的畫面。程紹祖和同事來壞孩子辦單身派對,喝醉酒後被她帶回去,第二天他在她床上醒來時,懊惱又後悔的表情還是那麼清晰……
後來還有兩個人的說話聲音:
「唐惜,我要結婚了……」
「唐惜,我想回家……」
唐惜突然睜開眼睛,心跳極快,明知道是做夢,為什麼還是會有被所有人拋棄的孤寂感覺。
「睡不著?」放在腰上的手緊了緊,程紹祖問,聲音不像是被吵醒的。
唐惜借著黑夜重新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你這三年都是這樣嗎?」背後的人,卻是篤定她清醒著。
「什麼?」
「突然醒了,就睡不著。」
「沒有,我睡得很好。」
程紹祖無聲地笑了笑,唐惜感覺到了,被看透的惱羞成怒,她轉過身,用力推他,「就是被你弄醒的,煩人。」
程紹祖牢牢地抱著她,甚至稍微使力把唐惜緊緊地抱在心口前,他聲音低又帶著點委屈,「結婚那晚,我去找你,你不在,你走了。」
唐惜的呼吸一滯,「你都結婚了,還找我做什麼?不走難道還等你不成。」
「結婚前,我說過,和秦行行結婚,沒有實質。」程紹祖拉開段距離,「你為什麼還要走?」
「你結婚了就是別人的丈夫,我不會等別人的丈夫。」唐惜慢慢地說,「不管是不是甘心,是別人的,就不能再惦記,這是我媽教我的,也是從她那裡吸取的教訓。」
「你為什麼又回來?」程紹祖的聲音有些尖銳,「又出現在我面前。」
唐惜不知是被他的聲音震懾住還是怎麼,她竟然呆愣住,直直地看著他。她為什麼走,的確是因為他要結婚了,也因為葉靜秋心情不好,母女倆想換個環境生活。她為什麼又回來了,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為了報復。
她擁著他,「我媽死了,我再沒有親人,只有你了。」
程紹祖單手握住她的下巴抬高,盯著她的眼睛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著淚光看著他,「唐惜,不要騙我。」聲音竟然是哀求的。
「沒有騙你。」唐惜輕聲說,心頭閃過一瞬的猶豫,可很快冷靜下來。
程紹祖用深深的吻封住唐惜更多的話,瘋了瘋了,程紹祖徹底瘋了。
唐惜說愛他,他相信了,又是這麼高興。
唐惜眼睛困得睜不開,看他精神倍好就心煩氣躁,抬手不耐煩地推他的臉,「有完沒完,煩不煩。」
「沒完,不煩。」程紹祖笑著把她的手腳禁錮著,「睡覺。」
「你這樣能睡著?」
「可以。」程紹祖閉上眼睛。
這麼抱著會,唐惜又開始推他,「滾滾。」
程紹祖也尷尬,更無辜,「我管不住。」
唐惜抬手在他臉上拍了一巴掌,「和秦行行結婚三年,你怎麼就管得住。」
「唐惜、惜惜、惜兒……」程紹祖邊說著邊湊,沒皮沒臉地叫著臨時給她起的小名。
唐惜哭笑不得地用力打他,程紹祖難得耐心抱著一直輕聲哄。
「孔紹宗怎麼辦?」唐惜害怕他再起心思,趕快找話題找他聊。
這個話題的確讓程紹祖頓時興趣全無,「事情交給我,你不要管。」
「又想和我分手?」
程紹祖看她一眼,搖頭。
「如果你想和我長久,就不要敷衍對待孔紹宗,他是你表弟。」唐惜輕輕地攬著他的肩膀,「不如我離開段時間,你和他好好聊聊,說不定他就想開了。」
「你去哪裡?」程紹祖推開她,問。
「雙城。」唐惜還是軟軟地依靠著他,「我不會離你很遠,保證在你能找到的地方。雙城是我的家鄉,我很久沒有回去過,我去那裡呆著吧,等你處理好和孔紹宗的關係,我再回來。」
程紹祖不說話,唐惜知道他在動腦子想這個辦法,她接著說,「除非你想和我分手,或者有更好的辦法處理好我們三個人的關係。」
「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