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紹祖辭職的事情只告訴了唐惜,等他開著車子回雙城,孔文蓮看到他的行李吃了一驚,「就算回來,怎麼帶這麼多行李。」
&辭職了,回雙城工作。」
&們一直想你辭職回公司幫忙,辭職是好事。」孔文蓮問,「望市的房子呢?」
&了。」簡單明快的回答。
&打算回去了?」孔文蓮吃驚。
程紹祖卻問,「唐惜呢?」
&樓上曬太陽。」孔文蓮說完,程紹祖已經邁著長腿往樓上走。
程家兩層的小洋樓,樓頂上一片空曠,一張伸展開的躺椅上躺著一個人,正中午的太陽,她臉上蓋著本書,愜意地躺著,不知睡著沒有。
「《霸道總裁的逃婚小嬌妻》。」程紹祖把她臉上的書拿開,「你要逃去哪裡?」
唐惜正睡得迷迷糊糊,遮光的書被拿開,刺眼的光線讓她睜不開眼睛,微眯著眼睛嗔怒地瞪他,「書還我,會曬黑的。」
程紹祖把書蓋回她臉上,「你還沒告訴我,要逃去哪裡?」
&到沒有你的地方。」
程紹祖沒有再拿開她的書,他把唐惜抱起來,自己卻躺在躺椅上,讓唐惜躺在他身上,「這輩子你可能逃不掉了。」
&可未必,只要我想不見你,你肯定找不到我。」唐惜推他,「起來,你那麼重,別把床壓壞了。這書是友友落在家裡的書,我拿來看看,沒有要逃去哪裡。」
程紹祖拉住唐惜的手腕一拉,唐惜就爬在他身上,「我怎麼覺得,你真的會離開我。」
唐惜一愣,「你又不是女的,只有女的才有第六感,所以你這感覺不準確。」
&你的第六感是什麼?」
唐惜仰頭看著他的咽喉,「我預感,你會不喜歡我討厭我恨我,然後不理我。」
&然知道,就不要做讓我不喜歡你討厭你恨你的事情。」
唐惜撇嘴,「都說是預感了,做不準的。」
&就是不見棺材不下淚。」程紹祖擁著她,無奈地說。
&怎麼今天回來了?」
&職了,我告訴過你。」
&昨天告訴我,沒說今天就辭職。」唐惜撐著起來,低頭掰著他的臉左右看,「你是不是偷吃了秦行行,被她追殺著才辭職逃開的。」
&什麼總把我想得那麼不堪。」程紹祖重新把她拉回來,笑得胸膛振動,「也可能是我不肯吃她,自知與其被人辭退,不如自動辭職,至少保全了名聲。」
&瑟。」唐惜不屑地說,卻是滿意地笑。
&怎麼覺得你很高興。」程紹祖故意問。
&呼。」唐惜裝睡著。
程紹祖知道她要裝愣充傻的,「無論你做什麼,我不會不喜歡你不會討厭你不會恨你。」
&肉麻。」唐惜心裡卻在說:希望有一天你還能記得這句話,想起時不會捶胸頓足的氣惱。
兩個人躺了會,唐惜又說,「起來吧,別真的把床壓壞了。」
一前一後地起來,支撐了大半個小時的床瞬間崩潰,程紹祖眼疾手快拉住唐惜,他墊在下面倒在水泥地板上,悶哼一聲。
唐惜最近胖了很多,以為壓著他了,趕緊問,「疼不疼?」
&來疼,你一問就不疼了。」
&了工作的人,臉皮變厚,油嘴滑舌。」
&後要程太太唐小姐照應。」
晚上兩個人同一個房間,程紹祖洗過澡進被窩,抱著唐惜往自己懷裡拉,唐惜故意說,「我沒洗澡沒洗臉沒刷牙,身上髒得很。」
&洗澡洗臉刷牙了,你聞聞。」程紹祖湊過來,對著她的臉哈氣。
唐惜四處閃躲,「走開,洗了還是一股銅臭味。」
&沒洗我都不嫌你,竟然敢嫌我。」唐惜的抗拒,程紹祖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當作夫妻之間的有趣事情,他用結實的四肢快速又牢固地籠罩著唐惜,讓她動彈不得。
唐惜像沙灘上擱淺的魚,急促地扇動鼻翼困難地呼吸,被他看得面紅耳赤心跳加快,色厲內荏地喊,「要做就快點,看什麼看!」
&想吻你。」程紹祖說著低頭,輕輕淺淺地吻她豐潤的唇,咬住一點點的吞,帶著捉弄和玩笑,小心翼翼中帶著疼惜。
唐惜抱著他的肩膀,困難地說,「你今天奇怪得很。」程紹祖從來不會這樣吻她。
&惜,不要離開我。」程紹祖把她吻得頭暈目眩時,在唇齒間低聲說,不知她聽到沒有,很快窒息暈過去。
程紹祖把她撈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裡,那句話他始終說不出口,可能是他們相處時間太短,有一天他總能說出來的。
新年已經開始倒計時,孔氏名下船廠的機器還在日夜不停地運轉著。
上個月,有家國外公司慕名而來,帶了了數量為十萬的訂單。工廠已經臨近放假,本不應該再接這樣大數額的訂單,可對方承諾付百分之六十的訂金,並許下長期合作的承諾,唯一要求是,時間緊迫。
雙城雖發展得快,到底是小地方底子弱,這樣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孔勝邦和孔文霖不是不心動的,有了這個財大氣粗的合作合夥,就不用再擔心明年的銷量,更何況孔氏繼續擴大市場,這一步是重要的機會。
孔勝邦分析利弊後,給工人們發了通知,「外地員工,報銷來回付費,加班費雙倍。」
不少工人願意留下來,爭分奪秒地趕工作,交易時間只剩下七天,工作已經完成大部分。不出意外,肯定可以按時交貨。
就在孔勝邦他們鬆一口氣,以為迎來更添輝煌時,發生了意外。
一艘載著十噸貨物的運貨大船,在江上出了事故,沉船了。
新聞里整天在播報,最初猜測是貨物超重,後來推測是操作員失誤,後來確定,是造船零件的破損造成的。從該船的生產處層層追究,就查到了生產該零件的孔氏船廠。
由於沉船事故較為嚴重,孔氏每天被不同部門的人來抽查,後來連消防都要檢查上幾遍,鬧得人心惶惶,在趕的工作不得不停下來。
孔勝邦和孔文霖父子每天為解決此事而到處奔走,如此忙碌了兩三天,還是沒能見到能疏通關係的人,只是得到傳話:這次鬧得太大,是壓制不住的。
沉船造成的貨物損失,多方面的責任追究,重重的重擔壓下來,孔勝邦心力不足,孔文霖除了等待無可奈何。
理所應當的,在要交貨那天,訂單沒有完成。
理所應當的,十倍的賠償金。
孔家面臨著巨額的賠償和法律責任,各個臉色灰敗,愁眉不展。
四十把報紙合起來,笑嘻嘻地看著唐惜,「孔家這個年是過不好了。」
唐惜伸出手指,在玻璃上輕輕地畫一個笑臉,可水汽變為水珠,笑臉變成哭臉。唐惜乾脆伸出手掌,把窗戶上的水汽全部擦掉,「把仿冒孔氏船廠的船廠關掉,不要讓人查出來,接下來,就看孔勝邦是捨得用新新時代還是孔氏來填補窟窿了。」
四十點頭,她說,「我賭孔勝邦會用捨棄新新時代,孔氏那棟三十八層大廈,是雙城的代表性建築,這樣的榮耀,孔勝邦可捨不得掛上別家的名字。」
&偏要掛上別的名字。」唐惜哼笑一聲,她想起來,「船上的幾個工作人員呢?」
&快沉時他們發出信號,按照計劃,已經被送去醫院,休息幾天就能康復。」四十補充,「承諾給他們的錢財房產已經如期支付,他們應該會嘴巴嚴實。」
&唐惜淡淡地說。
四十看著她,好奇地問,「讓孔家一下子失去船廠和新新時代,一箭雙鵰,你不高興嗎?」
&高興啊。」唐惜說著,聲音卻是化不開的濃濃疲憊。
這一連串事情,她用一年多的時間籌劃和盤算,每步都精細盤算過,容不得半點差池。現在是驗收成果的時候,本應該大快人心,大聲歡呼,可她除了覺得疲憊,竟然沒有半點興奮,可能是結果早已在預料之中。
與其說是滿足,不如說是鬆了一口氣。
最後的處理結果是,孔勝邦捨棄了新新時代,被一家外市連鎖超市收購,用過多的錢財才平息了各項責任追究。
船廠如期放假,改造整頓暫時關閉。後續安置與賠償的事情,交給程紹祖去處理,他沉穩冷靜手段冷硬,年齡雖不大,處理起事情來,比當年白手起家的孔勝邦更勝一籌。
這下大家都知道,孔勝邦有個優秀的外孫,叫程紹祖。
經過船廠的事情,孔勝邦頓感力不從心,衰老的身體不允許他再把財政大權全部握在手裡,需要分出去。
可一子一女,怎麼分。
之前是孔勝邦主持大局,孔文霖和孔文蓮才能面上和和氣氣的,現在眼看著老爺子要重新劃分,兩個人不鬥起來才怪。
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孔勝邦既沒有交給孔文霖,也沒有交給孔文蓮,反而是程紹祖。
孔文蓮稍微一愣後,拍掌大笑,「還是你外公想得周到,這樣就不會惹得我和你舅舅爭奪了,可你是我兒子,我們才是一家人。」
程紹祖聽孔文蓮說這話的時候,他頭都沒抬。孔勝邦一直把船廠和孔氏大廈握住手裡,又用老一派的管理方式,條條框框清晰的條例,看起來堅不可破,實際上同樣水泄不通。在用人上,從清潔阿姨到管理層,均有拐著彎的各種關係,這個動不得那個要給面子。
程紹祖到底是在榮秦工作過六七年的人,他挽起袖子麻利地整頓,小到安全隱患大到經營模式轉變,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大為不快。
&是我兒子,可必須站在我這邊。」孔文蓮推程紹祖的肩膀,「你外公已經讓你做了總經理,你先不要急著整頓,先討得你外公更大的信任。等他百年後把公司交給你,那時候你想怎麼改變,都不會有人敢說什麼。」
程紹祖低頭看文件,淡淡地嗯了一聲。
孔文蓮看他不溫不熱的樣子,不敢再催促他,省得惹得他不高興。程紹祖自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雖不像孔紹宗那樣會賴著她撒嬌,可對她還是敬重的。自從唐惜流產後,程紹祖對她的態度,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如果不是礙於那層母子關係,他估計根本不願搭理她的。
唐惜見程紹祖早出早歸,不爭取上位不花費心思去討好孔勝邦,她好奇地問他,「你外公身體不好,把公司交給你,你怎麼這麼快就下班了,就算做樣子也要熬到十點再回來呀。」
程紹祖看她一眼,淡笑著說,「工作做完了自然就下班了。」
&實你媽說的對,孔紹宗在管理公司這方面,的確不如你,你為什麼不乘機把公司奪過來呢,你應該有這個能力的。」唐惜跟在程紹祖身後,理智地幫他分析。
程紹祖轉身拿菜盆子摘菜,被唐惜撞在懷抱里。他緊緊地抱了抱她,「我加班熬夜,怎麼給你做飯。」
&你媽和保姆呢。」唐惜手裡被塞了個蘋果,她咔嚓咬著吃。
&孔氏和榮秦,對我來說,同樣是一份工作,並沒有差別。」程紹祖低頭摘菜,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在做家務活,才使得他說話時候溫和,「公司是外公的畢生心血,他要交給誰不需要我擔心,舅舅和紹宗都是理想人選。」
&甘心幫他們做嫁衣?」這倒是唐惜預料不到的,程紹祖回來時,她以為他是回來□□的,所以還高興來著。
&們是一家人,不需要分那樣清楚。」程紹祖有事業心,卻不是野心,更不是覬覦屬於別人的財產。
程紹祖偏頭看著她發呆的臉,微微笑著說,「放心,就算沒有孔氏,老公也能養得起你。」
&行。」唐惜被他突然這樣霸道地告白,臉一紅嬌嗔地罵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