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秦帝國的人為了楊瀚的失蹤搞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楊瀚終於在遙遠的蓬萊洲吃上了大餐。
當他的味蕾品嘗到諸般美味的時候,感動的他都快哭了。
剛烤出來的麥香四溢的柔軟的果餡麵包,燉嫩甜菜、用胡椒、獨活草根、葛縷子、肉汁,葡萄酒醃製的烤雞、肚子裡塞滿了堅果的烤乳豬、煎烤的小牛排,蘸著用胡椒、獨活草根、芹菜籽、小茴香、牛至、干洋蔥、葡萄乾、蜂蜜、醋、葡萄酒、肉湯和油熬煮成的醬汁兒……
白素顯然一點都不餓,她在陪楊瀚吃飯,看著楊瀚狼吞虎咽的樣子,白素莞爾一笑,用銀制的叉具叉過一片松露片,灑了少許鹽,填入口中,輕輕咀嚼著。
馬庫斯很鬱悶,悶著頭消滅著面前盤中的烤龍蝦,心中有種深深的羞辱感,雖然一切都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臆測,白素從來沒有表現過對他別有情愫的意思。
游吟詩人穿著紅色的短上衣,戴著一頂黃色的風帽,下穿連衣褲,懷抱一具維埃勒琴,彈奏了一段優雅的前奏,便輕啟歌喉,唱了起來。
「在那遙遠的東方,有一位恐怖的君王,
他不知從何而來,突然就統治一方,
兇狠無比的海盜,也臣服在他的腳下,
為了向他敬獻財寶,縱橫萬里劈波斬浪……」
楊瀚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名聲已經傳揚到蓬萊了麼?這位游吟詩人,明明唱的就是我啊。
白素向楊瀚神秘地一笑,用羽扇遮住臉的下巴,悄悄探過頭來,小聲道:「小青厲害吧?她的名聲,可是早就傳到了這裡喲。她的海盜團,是這裡商人們最大的夢魘呢。」
游吟詩人陶醉地唱著:「袋中金幣沉甸甸的商賈啊,在瑟瑟發抖,
唯恐在汪洋之上,看到海盜旗杆上升起的血鴛鴦,
它的主人,就是那位偉大的東方女王……」
楊瀚有點糗,吸了吸鼻子,叉起一塊吞拿魚,一把塞進嘴巴,微笑道:「嗯……很棒!」
……
徐諾返回灞橋駐地的時候,一路微閉雙目,不發一言。
待她到了駐地,也不向圍上來的眾人解釋,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寢帳,馬上把鋪在褥上的一張羊皮褥子翻了過來,從帳子中間的灶坑中抽出一根木柴,撲滅了上邊的火焰,待它冷卻下來,就用那漆黑的炭條,在羊皮上用力地刻畫起來。
很快,一幅擺放五元神器的示意圖畫了出來,徐諾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把她牢牢記住的幾個表示發言字節的示意文字也記在了旁邊,這才把炭條一拋,真正在放下心來。
這一路上,它真擔心忘了畫中的一筆或者音節的一個字,那這剛剛記住的這副圖就徹底沒了作用。
只是,按照這幅圖調整五元神器,能夠產生什麼作用,她並不清楚。沒關係,如果有機會,我試上一次,就知道了。
徐諾想了想,但笑容忽然就如風中的一片薄霧,尚未凝結成形,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楊瀚,他應該不會真的出事吧?一定不會,他祖先傳下來的東西,絕不可能會害了後代子孫,那麼……他究竟去了哪兒呢?
徐諾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搖了搖頭,想不通便不去想了,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真的有可能一個月、三個月。
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該在這段時間內,儘可能地多記些圖案和符號。我應該帶上紙筆,進去臨摹,哪怕一時認不出的,先臨摹了再說。只要我能掌握遺壁之宮的全部秘密……
徐諾微笑起來,笑容在火光中顯得有些妖異的美麗。
羊皮被她小心地重新鋪了回去,而且換到了腳的位置,以免蹭壓太久,毀去了上邊所繪的圖案和文字。她還需要幾天功夫,再反覆記憶,直到死也不會忘記。
徐諾躺回榻上,越想越開心。
之前,即便她能拿到五元神器,對她來說唯一的作用,也只能是用來要挾楊瀚,
因為這東西對楊瀚來說,至關重要,可在她的手中,卻是一塊廢鐵。
如今一旦被她掌握了遺壁之秘,再拿到五元神器,呵呵……
楊瀚啊楊瀚!我被打入冷宮三年啊!睡著薄衾、吃的也不好,到時候,我也會把你打入冷宮,叫你嘗嘗我吃過的苦!
徐諾沒有想到,她其實只有這一次進入遺壁之宮的機會。
到那時,她會把這唯一記下來的操作圖畫當作至寶。
只是,她做夢都沒想到,她努力記下來的這副操作示意圖,究竟有何用處……
……
「玄月……師叔?」
見玄月神思恍惚的,小菜忍不住擔心地喚道。
玄月擺擺手,道:「私底下,你我之間,不用如此稱呼。」
小菜也覺得叫師叔太彆扭,遂從善如流地道:「是!玄月,你怎麼了?」
玄月輕輕搖頭,道:「徐昭儀的話,我不信。」
小菜大吃一驚:「什麼?難道大王遭遇了不測?是徐昭儀害了他?」
玄月苦笑道:「你想太多了,不至於如此。我想,神君去了,恐怕徐昭儀也不知道,她是擔心一旦實話實說,大秦立即就得訥訌,所以才編造了一個理由。其實,我覺得大宗伯也是不相信的,只是大宗伯也想到了神君失蹤的消息一旦傳來,後果不堪設想,才順水推舟。」
小菜驚道:「竟是這樣?那……該如何是好?大王究竟去了哪裡?」
玄月輕輕搖頭,秀氣的眉兒輕輕地蹙著,道:「實在難以……正史中,是全無記載的,倒是野史中……」
小菜疑惑地道:「野史?什麼野史?野史……恐怕大多作不得准吧?我們瀛洲關於天皇神族,也有許多野史傳說。我家小姐說,都是不可信的。」
玄月點頭道:「以訛傳訛,難免誇張。你斬了一條大蛇,他那裡就能傳成斬了一條大龍,當然不可信。不過,如今既有不可理解的事實擺在這裡,有些傳說,便未必沒有幾分道理。」
小菜焦急地道:「究竟是什麼傳說呀。」
玄月擺擺手,匆匆跑到自己的床鋪邊翻了起來。
玄月的床邊放著一個書架,書架上的書幾乎全都翻得起了毛邊,足見閱讀次數之多。是以玄月很快就從中翻出一本,然後翻了幾翻,便停在一頁,走到燈下,招手道:「你來看。」
小菜忙湊過去,二人在燈下看著,這是一本創作於天聖家族仍然統治著四大洲時候的古舊孤本,不是官方文章,乃是民間故事,因而失真處自然極多。
不過,玄月用手指所指之處,赫然記載著「我天聖皇帝擁有莫大威能,可化身千萬,瞬息之間抵達諸洲,君臨而治,未幾,又瞬息歸去,神鬼莫測。
此實非戲說,實是諸州海商往來交集,偶有談及皇帝之時,令彼此驚詫者,如蓬萊、瀛州兩地海商,所述皇帝之事,其時相距不過數日,有時甚而是同日,方壺、三山亦然。此實非海船可至,便是飛龍,亦不可能如此之速,由此可知,我皇之神通。」
玄月等了片刻,道:「你看到了?」
小菜畢竟是跟隨唐詩很久的伶俐女子,略一思索,一下子花容失色,一把捂住了嘴巴。
玄月凝視著小菜,似乎想等她說出來。
小菜吶吶地道:「這上面是說,從各大洲來的商賈們一起喝酒交談,談論起天聖皇帝的事情,結果他們發現,蓬萊洲的商賈聽聞皇帝在該洲出現的時間,與瀛洲、方壺、三山幾大洲上皇帝出現的時間,相距不過幾日,有時甚至就在同一天!」
玄月緩緩點頭:「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那……說明什麼?」
小菜驚喜地道:「說明……天聖家族真有這般能力,大王他……現在可能出現在瀛州或者方壺洲、又或者是蓬萊洲了?」
玄月道:「我正是這麼想的。」
小菜鬆了口氣,拍著豐滿的胸脯兒道:「可緊張死我了,要是這樣,就太好了。那豈不是說,大王很快就能回來?」
說完這句話,小菜突然一愣,臉色又凝重起來,道:「不對!大王應該知道,如今大秦帝國,不管是太卜寺還是三公院,都離不得他這個人,怎麼會在異域大洲拖延這麼久?」
小菜臉兒一白,一把抓住玄月的手,道:「玄月啊,大王他……不會是出了什麼危險吧?各大洲如今可不是咱們三山屬國了,萬一大王出現在那兒,被人當成奸細抓了,或者正好置身於亂戰之地,那……」
玄月憂心忡忡地道:「我……也有此擔心。我還擔心……」
「擔心什麼?」
「神君連句交代都沒有,就突然消失了。如果,真是這個故事中所記載的能力,那就說明,這是神君在觀看遣宮的壁畫時,照著上邊所載,試了一下,此前,他是不會的……」
小菜眨眨眼,納罕地道:「我沒明白,重點是什麼?」
玄月臉色蒼白,道:「重點是,神君很可能……還沒學會……怎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