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趕緊說道:「四爺,此時只有四爺你可以為我抵擋這個知府了,還請四爺出手!」
鄭成功撫須問道:「陸以軒攻到哪裡了?可有刁難你在香山縣的軟椅生產?」
對於鄭成功來說,最關鍵的還是秦昭的沙發生產。秦昭在香山縣為自己生產然後直接裝上船的沙發才是最重要的。秦昭在廣州城裡的售賣的沙發,他鄭森只能拿二成利潤,算下來也不是很多。
秦昭吸了口氣,說道:「陸以軒暫時沒有攻到香山,只是砸了我在廣州的商鋪。」
鄭成功聽到這話,臉色立即放鬆下來。
生產基地沒有被破壞,鄭家的利益就損傷不大。
秦昭趕緊說道:「四爺!雖說我等的作坊未受威脅,但是四爺你在廣州城裡的軟椅店鋪是有二成乾股的。本來我等在廣州城裡一個月可以賣上千把軟椅,四爺算下來也有一千多兩一個月的乾股分紅。」
「陸家這一砸,廣州的生意做不了了,這是砸了四爺每個月一千多兩銀子收益的生意啊。」
鄭成功沉吟不語,問道:「陸以軒出面沒有?」
秦昭答道:「陸以軒沒有出手,出面的是他侄子陸子鴻。打了我的鐵匠,砸了我的店鋪。」
鄭成功聽到陸子鴻的名字,又罵道:「豎子!」
秦有理聽到這裡,見鄭成功雖然大聲咒罵陸家人,卻遲遲不提出手救店鋪的事情,心中焦急如燎。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四爺是閩帥的兒子,哪裡怕他一個小小知府?求四爺為我等出手吧!」
鄭成功扶起地上的老賬房,緩緩說道:「老賬房,此事急不得,要從長計議。」
他坐下來,用手翻轉著書桌上的筆架石,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是在計算如何對抗這個陸知府。
想了好久,鄭成功都沒有放下筆架石。似乎對於他來說,在廣州府硬懟地頭蛇知府,也是十分艱難的事情。
秦昭吸了一口氣,說道:「四爺,此事要四爺出力甚大。此戰後若能擺平陸家和其他覬覦廣州店鋪的小人,我願意再送廣州生意的兩成乾股給四爺。以後廣州的生意,我和四爺四六分成。」
鄭成功聽到這話,眼睛中精光一閃。
他似乎是想到什麼好辦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不過放下茶杯,他又繼續沉吟起來。想著想著,他竟突然微微搖頭,似乎是力有不逮。
秦有理看到鄭成功的搖頭,當下就慌張起來,焦急地看向了秦昭。
秦昭想了想,最後咬牙說道:「四爺,如果四爺擺平這件事情,我送四爺一個自生火銃的構造圖!」
鄭成功眼睛中發亮,興致勃勃地問道:「哦?」
「什麼自生火銃?」
秦昭說道:「尋常的鳥銃都要配備火繩。這火繩玩意十分不堪用,每次擊發鳥銃時候都要檢查一遍,又是吹又是拉的,然後還要試用一次,才真正裝火藥,在戰場上十分耽誤時間。鳥銃之所以不能大規模裝配部隊,這火繩的不堪用也是重要原因。」
「而我,則有自生火銃的設計圖。這自生火銃不用火繩,用火石激發火藥。每次打仗時侯不需要再試火繩吹火繩了,節約大量的時間。」
「若是下小雨,還不會因為用火繩而失火。」
鄭成功聽到秦昭的話,眼睛發亮。
秦昭是什麼人?是靠一些火藥炸死一隻虎的人。如果秦昭是靠火繩點燃火藥,很容易就會被一隻虎發現端倪。秦昭顯然是用了什麼秘法點燃火藥引信沒有引起一隻虎注意的。想來,這就是和自生火銃點火裝置類似的東西。
秦昭是個巧匠,鄭成功深有體會。如果一般人和鄭成功推銷自生火銃,也就是燧發槍,鄭成功肯定嗤之以鼻。但是秦昭不同,秦昭是發明了這麼舒服的彈簧軟椅的人,他發明的東西自然是實用的。
鄭成功是什麼人?是海盜頭子鄭芝龍的兒子。福建的通番海商最善海上私鬥,而鄭家是福建海商的總頭目。且不說鄭家號令福建一省需要新式武器,就是鄭成功麾下的幾十艘福船也是需要新武器擴大勢力的。
海上的勢力要擴大,陸地上的霸道勢力也要擴大!不在陸地上經營,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又怎麼會被稱為閩帥?
鄭成功興奮地轉動右手手腕,問道:「真有那麼好用?」
秦昭說道:「等四爺的海上兵馬操練自生火銃踏破四海的時候,四爺就知道我的設計好不好了!」
「好!」
鄭成功興奮地一拍沙發軟椅扶手。
「秦昭,我為你斗一斗這個廣州知府陸以軒,我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膽子,敢動我鄭家參股的買賣。」
……
四月二十五日,鄭成功戴著四方平定巾,穿戴整齊,往廣州府知府衙門去。
前面八個人高馬大的家丁開路,鄭成功騎在一匹棗紅如火的駿馬上,後面跟著八個押道的家丁。鄭成功拿出了最大的排場,往廣州府知府衙門開去。
平日裡鄭森是不擺這種架勢的,平日裡他只是一個福建海商在廣州的分支負責人,十分低調。然而此時不同,此時鄭家的買賣被人砸了,如果鄭森再不拿出點排場出來,別人就要當他鄭森好欺負了。
知府早就得到了消息,大開衙門大門歡迎鄭成功。廣州知府的大管家親自迎到大門口,帶著鄭成功進入了二堂。
二堂也是知府衙門的一部分,破敗不堪。不過堂屋裡早早就燒了麝香香料,鄭成功一進去就覺得暗香撲鼻。
廣州知府陸以軒也換上了大紅的從四品知府官袍,坐在堂屋裡等鄭成功。
鄭成功是有功名的秀才,見了知府不需要跪拜。一進去就拱手說道:「陸知府,彈簧軟椅的買賣是我鄭家的,陸知府的侄子逼得好緊?」
陸以軒似乎並不知情,說道:「鄭公子,此話怎講?」
鄭成功說道:「那彈簧軟椅的買賣一半乾股是我鄭家的,一半是秦氏的。如今陸知府的侄子砸了我家的軟椅店面,豈不是要和我鄭家結仇?」
陸以軒其實並不知道陸子鴻已經砸了秦昭店鋪,聽到鄭成功的話,他才明白這邊起衝突了。
要是還沒起衝突,陸以軒當然會因為鄭森的來訪讓陸子鴻停手,那是小事一樁的事情。奈何陸子鴻前些天認為秦昭沒背景,已經動手了,現在讓陸子鴻出面賠償,道歉,這就有損陸家在廣州城裡的威風了。
事情傳出去,素來霸道的陸家要丟好大的臉。
但是不給鄭家道歉賠償,鄭家會怎麼對付自己?這可是號稱閩帥的鄭家人啊。
陸以軒心裡一緊,感覺自己被莫名其妙架在了半空中,進不得退不得。
他乾笑了一聲,舉著茶杯說:「鄭公子,你還年輕,坐下來慢慢說!」
鄭成功眉頭一皺。
鄭森坐鎮廣州,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年輕。他確實才二十歲,但這年齡並不影響他的老成持重,反而讓他有一股中老年人沒有的銳氣。
鄭成功冷聲說道:「知府什麼意思?這是不承認我家在軟椅買賣上的股份了?」
陸以軒喝了一口茶,好久才緩緩說道:「鄭家在福建經營,怎麼把手伸到廣州來了?」
陸以軒想了又想,覺得這事情不能後退,此時後退太丟人了。
他這句話是說鄭家太自以為是,居然派個二十歲的庶子來廣州,就想在廣州做別人生意的保護傘。
鄭成功到底是個年輕人,突然被陸以軒的態度激怒了。
他冷冷說道:「陸子鴻三天之內當眾向秦氏彈簧軟椅的東家秦昭道歉,賠銀子修補鋪面,這件事情就算揭過去了。否則,就是陸家要和我鄭家為難!」
陸以軒搖了搖頭,說道:「鄭公子,到底怎麼回事我還沒有弄清楚。鄭公子不要這麼霸道。」
鄭成功說道:「話已至此,我就不和知府多說了。三天之後若是陸子鴻不道歉,知府就會看到我鄭家的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