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慧的艾索娜早已經從父親平日裡的言辭中揣測到其想法,母親的死更是加快了這一進程,但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女王,她所欠缺的實在太多,雖然在和父親的交談中表露出的態度很是輕鬆,但在她心底的重擔卻只有自己知曉,這樣的壓力讓她覺得無比的沉重,可母親的去世讓她無人傾訴。恰好在此時,哈勞斯出現了,短短的兩次接觸,讓艾索娜不堪重負的內心得到舒緩,這是她在其他人身上沒有體會過的,隨著對這種感覺的渴望,少女的心逐漸沉淪入熱戀的海洋中。
在艾索娜與哈勞斯的談笑聲中,被派出的護衛領著落在後面步行追趕的僕從、侍女們終於趕到了,此時距離她給哈勞斯包紮傷口已經有一小會兒了。艾索娜側坐在卸下的馬鞍上,裙子破損的部分被她攏起來掖在一旁,披著斗篷的她正和哈勞斯談笑風生。
之前的小插曲將兩人的關係拉近了許多,再次面對少女時,哈勞斯已沒有前幾次那麼拘謹,也許是因為臉上的血跡隱藏了面色。為了讓艾索娜淡忘剛才驚險的一幕,哈勞斯招來約翰幫他清理臉上血跡,同時故意提起一些輕鬆的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14歲的艾索娜,對於文學,詩歌,音樂,繪畫樣樣在行,對歷史也有所涉獵,在和哈勞斯的交談中總能切中話題,既不顯得張揚,又能兼顧對方,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感覺。
「公主殿下,您的行為不應是一個淑女所為。」說話的是一位36、7歲年紀的婦人,她是在接到侍女的報信後才匆忙趕來的,一手撫著胸口似乎還沒完全從馬車的顛簸中緩過氣兒來,雖然看上去有些瘦削,但1米7還多的身高卻讓她在一眾侍女前如同鶴立雞群。
這是艾索娜的保姆弗朗斯伯爵夫人,哈勞斯在其靠近前,就默默地退開了。
「弗朗斯夫人,您指的是哪件事?」艾索娜揣著明白裝糊塗反問道。
「公主殿下!」熟悉艾索娜的弗朗斯夫人自然看出公主是想要矇混過去,語調變得嚴肅,面冷心熱的她在艾索娜出生後沒多久就擔任她的保姆。
弗朗斯這塊領地位於艾伯倫北方,一塊丘陵間的小型盆地,她本人是科瓦隆家的女兒,娘家科瓦隆堡位於塔爾博力亞西北。她在15歲時嫁給大她8歲的弗朗斯伯爵傑弗里,兩人生有2子2女,在她23歲時傑弗里伯爵因接受國王徵召在隨後的戰爭中陣亡。從前依附於傑弗里的叔父、兄弟在其陣亡後跳出來爭奪弗朗斯領的權力,想通過迎娶弗朗斯夫人以獲得領地歸屬。
弗朗斯夫人自幼接受良好教育,其父科瓦隆伯爵曾專門延請當地修道院的修士作為子女的家庭教師,智慧的她用兩封信便化解了困境。一封是給國王的,信中旁敲側擊地提到在傑弗里伯爵戰死後她和孩子們的處境,其中著重提到了她4個兒女的健康成長,並表露出為王家效勞的意願。另一封則是寫給父親科瓦隆伯爵的,信中直截了當的說明了弗朗斯領地中的情形,並希望得到幫助。
伊斯特瑞奇國王在回信中對傑弗里伯爵的死表示了歉疚,並希望有著豐富照顧孩童經驗的弗朗斯夫人能夠到王宮中任職,擔任剛出生沒多久的艾索娜公主的保姆。很明顯,伊斯特瑞奇國王讀出了弗朗斯夫人信中的真正含義,此舉一舉數得,他沒有理由拒絕。既能庇護忠心奉公的臣子妻女,為王室樹立仁厚的形象,又能為剛出生的公主找到一位經驗足以勝任的保姆,且弗朗斯夫人的子女也會因為王室的庇護,在未來成為王室堅定的擁護者。
弗朗斯夫人父親的回信則明確表示了對女兒和外孫們的支持,並表示將派出她的兄弟帶人前往弗朗斯支持她。科瓦隆伯爵的想法不難弄清,打著通過控制外孫來達到掌控弗朗斯領的主意。
弗朗斯夫人帶著兒女們坐上了前往蘇諾的馬車,領地的打理則甩給了一眾企圖爭權奪利的親戚,有娘家父兄和丈夫傑弗里的叔父、兄弟互相制衡,再加上爭鬥雙方都對王室有所忌憚,反而不敢分割或吞併弗朗斯。只要待到她和傑弗里伯爵的長子小傑弗里成年,自然便能重新掌控弗朗斯。至於弗朗斯領的收入,爭執的雙方也因為顧忌國王的反應,不敢撈的太過分。
雖然成為艾索娜的保姆有著這樣那樣的因素,但弗朗斯夫人對她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每天睜開眼,艾索娜看到的第一個面孔必定是弗朗斯夫人,但是她最親近的人仍是母親朱蒂斯王后。因為弗朗斯夫人對於艾索娜總是嘮叨督促個不停,從不會過度的寵溺她,隨著慢慢長大,艾索娜能夠明白弗朗斯夫人是為她好,雖然她對於總是面容嚴肅的弗朗斯夫人很敬重,但卻沒有和母親在一起時的那種輕鬆。不過在長期的相處中,艾索娜也找到了弗朗斯夫人的軟肋。
「弗朗斯夫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賭氣縱馬的。」艾索娜一邊主動認錯,一邊捏著裙子被剮破的地方走到弗朗斯夫人跟前,配合沾著泥土的袖子和裙擺,做出一副小可憐兒的樣子。
「上帝啊!你這是怎麼了?受傷了沒有?快讓我好好瞧瞧。」弗朗斯夫人的眼睛已經有些老花,剛才離的距離稍遠並未看到艾索娜身上的細節,直到她走上前來,才發現不對勁兒,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並沒有受傷,弗朗斯夫人,別擔心。」艾索娜看到弗朗斯夫人果然「中計」,心裡有些慚愧,趕緊向她解釋,打消她的擔憂。
「我怎麼能不擔心?」弗朗斯夫人並沒理會艾索娜的解釋,徑自圍著艾索娜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安心。
「弗朗斯夫人,我真的沒事,多虧了哈勞斯閣下。」因為弗朗斯夫人的執著所流露出的關切之情,艾索娜感到更加羞愧了,再看到一旁因為她的舉動而受傷的哈勞斯,不由的低下了頭。
「嗯?我的上帝!」得到艾索娜的提醒,弗朗斯夫人疑惑地看向哈勞斯,準備從他那裡得到一個解釋,卻不想正看到在侍從的幫助下,就著水囊里的水清洗臉上殘留血跡的哈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