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發現莫虛好像愛上自己了!
經過這件事,莫虛不再冷著一張臉,反而時不時衝著她笑。
兩人順利乘坐師明陽提供的飛船,前往雙子廢都。
看著莫虛清澈的眼神,燕子經常會產生負疚感。
她沒愛過,她有些惶恐,因為她並沒有真的喜歡莫虛,卻為了完成心中的陰謀,給莫虛頗多不應該的反饋。
她很愧疚,在她的眼裡,能與真心等價的,只有真心。
她從未想過自己要去欺騙一個無辜的男人!
看著變得殷勤起來的莫虛,她心裡更是難受,因為不想欠他太多,一路上,她都在儘可能多的照顧莫虛。
這讓莫虛從小缺失的那份安全感,得到了極大滿足。
他的愛,來得猛烈,來得熾熱,因為那本就是深藏在他內心,對於母親的愛。
看著強大的燕子,他逐漸明白,女人,不都是軟弱的,也不都是逆來順受的。
他的母親長年被父親家暴,甚至連著他一起挨打,他那時非常絕望,感覺自己無處可逃。
後來,父親更是因為一直畫不出心儀的作品,竟然活生生將母親打死,然後創作了一副血淋淋的《往生》。
父親終於憑藉這幅畫,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名氣,而目睹一切的他,卻在內心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東窗事發後,他父親被判了死刑,他跟師明淵是同學,幾乎是半借住在師明淵家長大的。
這麼多年過去,他仍然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初太過弱小,沒法阻止父親,也沒法拯救母親。
長年的自我攻擊讓他抑鬱。
但被燕子拯救後,他突然希望,那天晚上,燕子能出現在他身邊,幫他打敗父親,拯救母親。
他甚至會想,假如燕子做了母親,肯定不會讓孩子受傷。
他甜蜜蜜的沉溺在燕子附近,感覺在燕子身邊就是安全的。
…………
…………
而燕子對莫虛的愧疚,在抵達B52星的那一刻,就完全消失了。
她看到了陳玉寧描述的場面,無數半機人,已經死去,卻仍舊活著,成了賽博屍體,在這個世界悄無聲息的存在著。
他們的飛船繞著B52飛行了好幾周,她拍下了大量視頻,發現這裡死去的半機人,竟然高達百萬!
這是怎樣屠戮的數字?
她不再計較自己道德上的瑕疵,急於向整個星系揭發孟山都的所作所為。
但是,這樣震撼的場面,並沒有讓莫虛產生創作的想法。
他太幸福,忘我的沉溺在燕子虛假的溫柔中。
燕子只好在雙子星系的其他行星上,尋找去世的半機人。
當年雙子星計劃,名震一時,孟山都,財大氣粗。
因此,除了最大的B52星,其他行星上,也有數萬受害者。
燕子痛得揪心,只恨不得立刻將這些東西公之於眾。
人類,在看不見的地方,對待同類的方式,令人髮指!
「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無聲息的緣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滅亡」
她緩緩念起古人祭奠友人的文字,同時克制不住的,想要為這些只能沉默的人吶喊!
她憤怒的轉身,恨不得抓著莫虛的手,讓他即刻創作出驚世大作。
但莫虛沉溺在愛情的多巴胺中,目光之間,儘是柔情。
他像是個被燕子繳槍的戰士,再也動不了手中畫筆。
燕子再三忍耐,壓抑自己即將爆發的內心。
然而,壓抑是壓抑不住的!
莫虛第12次跟她聊到凌晨三點,跟她談論詩歌,哲學,文字,攝影,構圖,黃金分割之後。
終於鼓起勇氣,問她:
「明天我們能一起吃早餐嗎?」
望著那羞澀內斂期待的眼神,燕子再也忍不住,一腳給他踹了出去,罵到:
「吃你個大頭鬼,滾!」
關上門,她有些後悔,自己條件反射,話說得太快,說得太狠,應該跟莫虛好好溝通的。
但是想起看到的慘狀,她又止不住的憤怒,憤怒莫虛沒有心,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想著那點兒事情!
她真的,對藝術家,太失望了!
天下男人怎麼都一個狗樣,她懷疑男人下半身用的是同一個雲腦服務器!
真是受夠了!!!
打了人,她又後悔,莫虛的身體太差,她有點害怕自己一腳把他踢死了。
猶豫再三,她終於決定出去尋找莫虛。
…………
而莫虛被她狠狠拒絕,挨了一腳後,莫名其妙開始渾身發抖,小時候被父親毆打的記憶襲來。
他無比悲傷,無比恐懼。
小時候,父親總是罵他的畫不好,構圖不行,色彩太冷,太單一,不斷責罰他,打他。
而母親也只是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他終於在這時,想起了那個溫柔了一輩子的母親,冷酷的瞬間。
他突然驚覺,母親可能,也沒愛過他!!!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任由他被打,被罵!
心裡醫生告訴他,父親可能是嫉妒自己的才華,所以不愛他,那母親呢?
母親又是為什麼不愛自己???
被燕子踢出門外,他痛到無法呼吸,小時候被拋棄被打罵的恐懼不斷襲來。
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畫筆,是他反抗命運的劍,是帶他越過無數痛苦的船。
他哆哆嗦嗦跑到畫室,用眼淚化開顏料,將那一片片的憂鬱,潑灑開。
他不斷痛哭,肆意揮灑,痛哭著詛咒這個世界。
這一刻,他內心又升騰起被全世界拋棄的痛苦。
「無人愛我!」
「無人愛我!」
他笑著,悲憤著,飽蘸他美好希望的橙色,用力,一筆一筆刻在畫布上。
片刻後,他累到筋疲力盡,痛苦的看著眼前的畫布,大片大片憂鬱的藍色星空下,是密密麻麻的半機人屍體,那些骨骸是藍色的,機械部分像是鐵鏽一樣的橙,空洞的眼眶充滿絕望,望向每一個注視畫布的觀眾。
燕子在他丟掉畫筆的時候到了這裡,望著這幅即興創作出的畫,她震驚了。
照片能寫實卻不能寫意,無論像素多清晰,卻很難傳遞出活物的靈魂。
但畫不一樣,色彩,構圖,連下筆的力度,無一不在宣洩作者的情緒,深厚的感染力,甚至讓她在這還未完成的畫作前,仿佛聽到了半機人在地獄裡發出的尖叫。
這感情濃烈得讓她產生了一種恐懼,對畫中世界的恐懼,她整個人呆在了哪裡,直到莫虛哭泣著求她:
「燕子,抱抱我!」
29歲的莫虛,整整大了她四歲,但纖細的身體,精緻的骨骼,卻讓他有一種病態的少年感。
燕子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痛苦,懷著愧疚感,她像抱孩子一樣將莫虛摟進了懷裡。
莫虛的驚恐症狀,在燕子溫暖有力的懷抱中緩和過來,他流下一滴淚,說到:
「燕子,我好孤獨!」
「燕子,很多人知道我,但是沒人懂我!」
……
燕子眉頭一皺,捂住他的嘴巴:
「閉嘴!」
喜歡危險廢物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