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親友不負卿。
縱然千般不舍,時差知道,她留不住陳玉寧。
她最好的朋友,她強大又可靠的朋友,再見證完她的幸福,確認她的幸福後,即將啟程前往新的旅程。
時差知道,在這場友情里,她是主動的那個,一旦她無法圍繞著陳玉寧轉,那麼這場感情,終究是走到了盡頭。
不說是盡頭,起碼不會像曾經那麼親密無間了。
陳玉寧不像她,哪怕陳玉寧當初跟杜川結婚了,她也能毫不客氣的大聲說出「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陳玉寧更高傲些,她寧願孤獨。
又或者,是白風和杜川的差別。
相比起來,白風的占有欲強烈到了苛刻的地步,他會嫉妒時差的一切關係,不管是親人,亦或朋友,他都希望自己是時差心中唯一的,最重要的人。
以至於他總是不經意提醒陳玉寧,是時候出發了。
時差在中間無論如何緩和,搞笑,打趣,都沒有效果。
一切都沒有意義。
白風能看出她們彼此間的情誼。
嫉妒和委屈縈繞在白風胸口,他恨時差對他,不像他對時差那樣純粹。
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有愛人。
可是時差要好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到跟他說話總是心不在焉,總是敷衍了事,總想出去玩。
他多希望兩個人的世界只有他們兩個。
愛情的排他性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陳玉寧倒是也不惱,年輕情侶在熱戀中,總會忍不住互相傷害。
這是常有的事,有時候,愛太過了,會痛。
她離開的時候,在時差耳邊輕聲說道:
「我會來看你的,早生貴子哦,給我發消息哦~」
她笑意盈盈,充滿希望的看著滿臉淚水的時差,還有時差後面一言不發的少城主。
即使是群居動物,也會在發情期偷偷溜出去,廝混在一起,她想著,等這兩個人,成長為互相信任的夫妻時,他們會重新融入集體,重新建立社交關係。
她想著,也不能怪少城主小氣,畢竟時差,確實給不了多少安全感。
「該走了~」
滿月倒是不怎麼悲傷,拉著陳玉寧登上飛船。
「再見,時差,要保重~」
「玉寧,嗚嗚~」
一向能說會道的時差哭得不能自已,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喊出陳玉寧的名字。
為什麼不能跟所有朋友都開心的生活在一起呢?
陳玉寧這三個字,在她心中有多少分量,沒人能明白。
她或許是喜歡她,崇拜她,愛慕她,最終的最終,幻化成友情陪伴在她身邊。
陳玉寧是她理想中的自己,是自己不可能成為的自己。
這樣的離別,無異於將生命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切割出去。
她是有些憎恨白風的。
明知道她會難過,卻非要這麼做,起碼,多待一段時間也好啊。
但是陳玉寧卻從不會做讓她難過的事情。
時差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少城主的愛是荊棘的玫瑰,帶著刺,會讓她痛。
「再見,玉寧,再見~」
等到危險廢物號飛得遠了,時差才緩過神來,對著飛船揮手。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場短暫的離別。
群星雖大,但她們年輕,她們強大,她們有錢又有能力。
但她們不知道,重逢的難度,並不等於重逢的可能。
......
飛船上,陳玉寧啃起了蘋果,出神的望著窗外。
沒有時差,周遭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她不愛說話,滿月也不愛說話。
差別是她看著窗外,滿月看著她。
她丟了一個蘋果給滿月,又像逗狗似的問滿月:
「滿月,等你什麼時候結婚了,姐姐就一個人開大飛船。」
滿月接過蘋果,握在手心,也扭頭看向窗外:
「我不結婚,我要一直陪著姐姐!」
「小孩子,懂什麼!」
陳玉寧將蘋果核丟進垃圾桶,瞬間轉化成能量,存儲進飛船能源艙。
這種屁話,時差以前也說過。
說過起碼幾千回吧!
陳玉寧記得,那還是在星辰學院的時候,兩個人躺在下午曬得暖洋洋的草地上,時差在她耳邊嘟囔。
什么女人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什麼男人在我床上,你在我心上。
什麼鐵打的玉寧,流水的對象。
...
塵埃落定之前,任何誓言都聽不得。
荷爾蒙之神燃起的時候,什麼情誼都得讓步。
現在聽著滿月類似的發言,她只感到一種純真且清澈的愚蠢。
潮水落下的時候,才知道誰是真的在裸游,她現在心裡空落落的,苦澀在安靜的空間內蔓延而出。
「滿月,來,喝點酒。」
飛船里還有老劉留下的陳年高粱酒,度數高,很烈,一口入喉,火焰一般,從喉嚨一路燒到肺腑。
陳玉寧一杯接著一杯,時而懷念她早逝的愛人,時而想起她記憶模糊的父母,時而想起杜川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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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能夠理解白風,對她們這樣的人來說,愛人便是唯一的家人,而愛人,還可以帶來其他的家人。
如果沒有愛人,那她也不會有孩子,等所有人都離開,那該多寂寞啊!
「杜川,杜川啊!」
她有些喝多了,趴在桌子上,閉著眼一遍遍呼喊:
「可惜,可惜我們還沒有孩子!」
但凡這段感情給她留下一個孩子,她便不用忍受無盡的孤獨。
陳玉寧睜開眼睛,一行熱淚便涌了出來。
「結婚,我也要結婚!」
她大腦一片澄澈,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但身體完全被酒精麻痹,她連從桌上把頭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你喝多了!」
滿月顯然被這句清醒的酒話震驚到了。
陳玉寧從沒在他面前流露過這麼脆弱的模樣。
他內心惶恐不安,想要將陳玉寧攙扶起來,但陳玉寧一分力氣都使不出了,他只好小心翼翼的把陳玉寧抱起來。
他僵硬的雙手平舉著,像供奉神明一般,將陳玉寧放到床上。
又打來熱水給她擦臉,擦手。
沒完,陳玉寧穿著鞋子就往床上蹬。
滿月硬生生猶豫了五分鐘,才將鞋襪脫下,把腳擦拭完畢,用被子將陳玉寧蓋好。
太美妙了。
這一切都太美妙了。
他想一輩子給陳玉寧洗腳,為此他不惜跟任何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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