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在屏風後面,聽到季寒舟的聲音,心尖兒就是一顫。
季寒舟的腳步慢慢走近,雲姝從屏風後面探出一個頭來:「你別過來,這衣服不合適,我換一件......」
季寒舟的腳步加快了,在雲姝閃回屏風後面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先瞧瞧。」
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著雲姝走出了屏風。
只見雲姝身穿一件粉白相間的長裙,那顏色嫩得能掐出水來,腰間一根白色織錦束帶,上面用銀線繡著暗紋,這腰帶系得很緊,勾勒出雲姝盈盈一握的細腰,也襯得胸前越發飽滿。
而這裙子的點睛之筆,是在衣服的領口和袖口縫了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兔毛,因為領子有些高,那毛茸茸的兔毛就圍在雲姝巴掌大的臉邊,下巴尖尖地露出來,加上此刻有些害羞的表情,活脫脫像誰家未出閣的小女子,活潑中帶著點兒嬌羞。
季寒舟眼中閃過一抹驚艷,看得都有點痴了。
雲姝見他半天都不說話,伸出一個指頭戳戳他的腮幫子:「怎麼不說話?不好看麼?」
雲姝看著那嬌嫩的粉色,臉上有點兒難為情:「我都讓鳶兒不要選這麼粉嫩的顏色了,還有這個兔毛,我十六歲之後我不穿這樣的衣服了......」
季寒舟終於回過神來,「好看!真好看!」
外頭鳶兒探進頭來,也是眼前一亮:「夫人真好看!奴婢可以進來嗎?奴婢記得夫人還有一個絨花的簪子,正好能配上。」
「那都是小姑娘帶的東西了......」
鳶兒小跑著進來,翻出一個絨花簪子,那簪子雖然是絨花的,但是還配了金飾和東珠,看起來活潑卻不失華貴。
鳶兒很有眼色,將簪子遞到季寒舟手中:「奴婢去照顧小少爺,世子給夫人帶上吧。」
季寒舟滿意一笑。
這小丫頭從前對他很有敵意,但現在漸漸能夠接受他和雲姝的關係了。
季寒舟接過,將髮簪輕輕插在雲姝頭上。
確實,配上這一株簪子,這一身看著更加出彩了。
「好看,你怎麼打扮都好看。」
雲姝還是有點兒不自在:「這也太招搖了,我還是低調點好,換一身吧。」
季寒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拉著她往外走:「來不及了,開始之前陛下要舉行一個祈福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說完,拉著雲姝快步出去。
雲姝連忙道:「等等,面紗!」
簡易的小桌上,鳶兒準備好了各色面紗,季寒舟挑了一個跟裙子顏色差不多的,給雲姝帶上。
「待會兒誰問你是誰,都不要說,誰的面子都不用給。」
季寒舟帶著雲姝亮相,不少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雲姝這一身俏皮又可愛,看著就像十幾歲的少女一般,跟雲姝平日裡的形象完全不一樣,根本沒人往原本的身份上想。
這會兒鄴帝去營帳中換裝準備,外頭隨行的大臣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說話。
時不時有目光朝季寒舟這邊射過來,最終有人按捺不住,前來詢問。
「世子,這是......哪家的姑娘啊,從前怎麼沒見過?」
季寒舟笑笑:「一個朋友,身份麼......不方便說,不過我這位朋友,跟我情誼非常,諸位大人不要為難她才好。」
看著季寒舟故作神秘的樣子,眾人對於這少女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但是看季寒舟的樣子,很明顯不願意多說,於是乎都交頭接耳,好奇萬分。
呼延塞雅遠遠的就看到這邊的動靜了。
就算知道這是雲姝,但在看到雲姝打扮和露出的那一雙靈動的眼睛之後,她也有些驚訝。
其實麼,這樣遮面的把戲,騙不了多少人。
但神奇的地方就在於,現在的雲姝整個人氣質完全不一樣,面紗下的那雙眼睛圓溜溜水靈靈,完全看不出從前雲姝那種恪守又穩重的樣子,反而如同一隻靈動的小鳥,好奇地四處張望,根本無法聯想到那是原本的老西南王妃。
太神奇了,簡直換了個人一樣。
呼延塞雅用胳膊捅捅旁邊的阮宗:「哎你說奇不奇怪,這人換一身衣裳怎麼差那麼多?我看她也沒有易容啊,怎麼看著就是不一樣了呢,平白就年輕了好幾歲,跟個小妹妹似的......」
呼延塞雅嘀嘀咕咕一陣,得不到回應。
回頭一看,阮宗盯著雲姝正在出神,眼中的表情複雜異常。
不是驚艷,也不帶什麼情愫,而是一種......
呼延塞雅很難形容那種感覺。
像是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故人,那種懷念中帶著一點點欣慰,但又夾雜著遺憾......還有一點點,淡淡的悲傷。
是的,她竟然從阮宗眼中看到了遺憾和輕微的悲傷。
「喂,你......」
「因為那是她最好的樣子。」
阮宗突然開口,讓呼延塞雅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阮宗在回答她上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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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呼延塞雅狐疑地看著他:「別打啞謎。」
阮宗輕輕笑了一聲,那一瞬間,呼延塞雅驚訝地從他那雙平時情緒起伏極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水跡。
「你......」
阮宗收回了目光,道:「我是說,你覺得現在的雲姝跟之前不一樣,是因為現在的雲姝,像她以前的樣子。很早以前,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閨中少女,父母建在,兄長疼愛,無法無天又俏皮可愛的時候。」
阮宗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懷念。
呼延塞雅突然就覺得酸溜溜的:「切,說得那麼玄乎。」
阮宗沒有生氣,繼續道:「那時候的雲姝,跟現在的西南王妃,本來就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不熟的人認不出來很正常。」
呼延塞雅繼續酸溜溜:「是你小青梅的模樣吧?嘖嘖,這不是挺好的嘛?你在遺憾個什麼勁兒?看起來像是難過的要哭了。」
阮宗一愣,而後釋懷:「有麼?你覺得那是遺憾和難過嗎?」
「難道不是嗎?」
「不是......」阮宗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形容,猶豫半晌道:「也可以按照你說的那麼理解吧。我只是......我從前跟季寒舟對著幹,其實最初的目的很簡單,只是不想再看到雲姝因為任何人痛苦,不想她過得那麼辛苦,想她和從前一樣開心快樂,繼續做那個無憂無慮的雲姝。」
「但顯然,我失敗了。我能幫她復仇,能幫助她掌控西南王府,可她還是不開心,還是回不到從前的快樂。」
「我甚至覺得,就算真的讓季寒舟離開她,讓她隱姓埋名遠離現在的生活,一切從新開始,她都無法回到過去那個狀態。」
「可是現在......」
阮宗神色複雜萬分:「我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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