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浮屠 第十七章適合殺人的夜晚

    等駝背和麻子轉悠到廣場上的時候，光頭肖頌已經結束了戰鬥，所有人都在歡呼，氣氛十分熱烈。

    看著幕布上的比賽重播，光頭那瘮人的一口白牙，配上蠻橫霸氣的拔山擊，簡直就是末法暴亂中的人形兵器再現！兩人不難理解為什麼大家如此群情激昂，到處都是麥酒杯相撞的乾杯聲。

    麻子用他有些渾濁的獨眼打量著四周，心想，西部人就是好這一口了！還好馬上就可以會聖城梅斯了，最好之後能去日落帝國調任一段時間。只要有金盾，就會有真的享受，哪像西陸的小鎮，要什麼沒什麼。

    駝背老漢倒是蠻享受的，也許是人老了，快要退下前線了，他更喜歡這種純粹的熱鬧。

    智慧女神大祭司路易莎大人的調查命令已經執行的差不多了，之前的情報人員的確已經身亡，最可能的下落就是傳聞中酒吧失火現場找到的殘屍。至於兇手，根據之前傳來的消息，那倒霉蛋估計是發現了主祭司和戰神祭祀在文迪斯聯盟的什麼秘密，唉…神聖教廷每況愈下，居然還有那麼多內部傾軋。

    看了一眼已經在臨時吧檯邊點酒的搭檔麻子，駝背不由有些羨慕。麻子人不錯，正值中年，可惜就是不喜歡動太多的腦子，之前受傷瞎了隻眼睛，讓他有時更加乖戾。不過知道的少，想的也少，這樣度日也不錯。反正自己這條線早就打上了路易莎大人的烙印，不用沖在最前面，但跟緊了站隊總沒錯。

    這次利茲鎮倒是搞出了新花樣。駝背也盯上了幾個還不錯的苗子，都不是什麼熱門，但是勝在平凡，而且身家清白。等回去之後可以向上司舉薦下。那個什麼「魔法之子」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人才難得啊…

    早就有消息說今天晚上鎮長托米克斯會組織舞會，邀請了目前在利茲鎮的所有貴族參加。趁著大人物們都在宴會，駝背老頭打算最後探一探停屍房，看看屍體上是不是還有什麼線索，系上最後的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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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里亞沃倫看著白色盤子中的瑪奇朵蛋糕有點出神。初春時節，冰焦糖瑪奇朵融化的速度很慢，但六小姐還是靜靜的盯著盤子。窗外有些潮濕的空氣配合著慢慢降臨的夜色，天邊開始聚集起來的烏雲似乎預示著鎮子很快會迎來一場春雨。

    西西里亞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那是她弟弟安德魯在反覆觀摩下午的兩場比賽，尤其是第一場比賽。不看也知道，弟弟一定在研究「霸王卸骨」，煉金技術的繁榮很大程度上還原了當時的賽場，打鬥聲和歡呼聲時不時傳到她耳中。安德魯常常看上一段，就在幕布前思索，有時還會和他隨行的老師兼保鏢斯潘塞先生討論一二。

    斯潘塞先生是家族裡的旁支，和姐弟倆過世的母親關係很好，看著他們倆長大，也是兩人的後台。有大騎士水準的斯潘塞是沃倫家族裡唯一在明面上支持姐弟倆的長輩，但作為日落帝國的經濟支柱，沃倫家族不算附庸和手下，自身就有近二十個大騎士和大武師，這點助力其實並不多。而且四十多歲的初段大騎士繼續提升的可能性已經不大，西西里亞和安德魯都很清楚，要想一個不被他人主宰的未來只能靠自己的發展。

    沃倫家族的六小姐從陽台的桌椅上支起身子，憑欄而望，看著街邊樹枝上才冒出的新芽在風中微微顫慄，心中細細的盤算著這次利茲之行的得失。

    對於莎莉的資助，原本她和安德魯都沒想到會有如此高如此快的回報，算是無心之得。但即便如此，也無法在短期內扭轉自己一方在家族繼承人競爭中的頹勢。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雖然自己目前還在中游，但潛力已經見底，與前幾人的差距也在拉大。

    一切都是實力，自己和弟弟安德魯曾經又是送禮，又是找關係，就是為了見「魔法之子」魯塔伊特一面，談一談在能量網絡上面可以如何合作，可是最後卻連一個姓梅塔特林的人都沒見到！這讓胸有抱負的西西里亞十分不甘心。

    不能責怪魔法師傲慢，相比有大量資源卻好高騖遠的大哥、同聖城有秘密往來的二姐以及處心經營野心勃勃的四哥，自己一方在家族的話語權和調用資源的能力都不算強勢。握有技術的魔法之子為什麼偏要找自己談？已經有傳言說四哥說動了家中幾位叔叔也在打能量網絡的主意，並且已經和魔法之子魯塔的妹妹克麗絲接上了頭。每每想到這些，西西里亞就覺得太陽穴發脹。

    怎麼計算都沒什麼意義，在這個層次上都是看實力說話。看著正認真像在斯潘塞先生討教的安德魯，六小姐只能希望自己這方能多一些高質量的助力，多一些話語權，多占用一些的家族資源，儘量多爭取一些中立派，然後再求其它。

    看了眼煉金沙漏，時間也差不多了。略微整理下自己的儀裝，西西里亞叫上了安德魯，在斯潘塞先生的陪同下前往鎮長托米克斯大人的別墅參加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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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會已經開始，各式馬車在鎮長的別墅前絡繹不絕。小雷蒙德依然是這裡的門衛，沒有因為他剛參加了比賽而有任何不同。作為一個小鎮長的門衛，藍褲頭的表現堪比主城裡大家族的總管事，他可以遠遠的看一眼車上的族徽就說出他們各自的家族名，對賓客的各種喜好牢記於心。

    對於比賽的失利他似乎完全沒放在心上，嶄新的藍色衣褲襯得小雷蒙德更加青春朝氣。只見他禮貌的為每位來賓打開嗎車門，攙扶女賓下車，並且低聲向老管家通報來賓的情況，一切都循途守轍、井井有條。

    已經偶露冰山一角的托米克斯一脈，正在向眾權貴展示自己的貴族底蘊。

    夜色慢慢降臨，舞會正式開始，樂隊也開始演奏三步圓舞曲作為開場。鎮子另一邊的酒吧同樣燈火通明，大家都在酒吧討論今天的兩場比試，並且賭錢預測明天的比賽，駝背和麻子對望一眼，悄悄退出人群，借著夜色前往停屍房。

    停屍房的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人也沒有狗。本來一切都是理想狀態，但沒成想停屍房的正門鎖眼居然被人堵死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子的惡作劇。兩人當機立斷，繞到後門，也就是屍體進出的出口看看。

    「兩位，這是要去哪裡？」

    兩個教廷密探一個機靈，回頭一看，一頭灰發的治安官托尼就站在十步左右的拐角處。

    真是倒霉，不是說鎮長在辦舞會嗎？這個治安官在這裡幹什麼？

    駝背就看到麻子低著頭的獨眼閃過一絲狠厲，接著麻子轉身向托尼走去，腳步有點踉蹌，嘴裡嘟嘟囔囔像是喝多了的樣子，駝背心有靈犀，連忙在遠處向托尼解釋他朋友有點喝醉了。這時，原本東倒西歪的麻子突然右手從懷裡掏出三把短匕首，甩手就往托尼擲去。匕首破空之聲十分凌厲，三把飛刃呈品字形，分別對準了托尼的脖子以及左右兩肋，顯然浸淫飛刀之術有不少年頭。同時一個箭步朝托尼衝去，準備做最後一擊，直接收割治安官的性命。

    突如其來的襲擊並沒有讓治安官吃驚，只見托尼雙臂往下一震，就有兩根齊肘長的暗紅色短棍從袖口滑落到他的手中，然後從容不迫的將三把飛刃一一擊飛。

    麻子正在突進，忽然腳下拌蒜，向前撲倒。原來昏暗間，托尼手上的兩根短棍已經接在一起變成一根，重重的掃在他的膝蓋後彎處。不過這還沒有結束，身姿挺拔的治安官一個卸撩，暗紅的棍子頓時迎向身體正在前傾的麻子腦門，就像麻子自己要撞上去一樣。

    麻子心中大急，明白遇到高手了，只得竭力摸出腰邊藏著的短劍，試圖擋住眼前越來越大的棍頭。也不知道托尼的圓棍是什麼材料做的，麻子的劍居然直接被磕斷了，棍勢絲毫不減撞在麻子的兩眼之間。原本向前傾倒的麻子頭猛的一頓，帶動脖子不自然的後折，雙腳都暫時離開了地面，混著血花反轉著飛起，仰面朝天砸在地上，一動不動。

    轉眼功夫麻子就倒在一邊生死不知，一副進氣多出氣少的樣子。駝背眼見身份暴露，也不同托尼爭辯，直接後撤兩步，同時一手在自己腰間的腰帶上一扣、一拔，居然是一條軟鞭。

    駝背的軟鞭一抖，不露聲色卻速度奇快得指向托尼的腳踝。鞭頭左右微微晃動，有如毒蛇吐信。

    托尼不屑的揚了揚嘴角。不退反進，如同踩蛇七寸般一腳踏住軟鞭。

    駝背心中一喜，立刻按下鞭柄處的一個機關，軟鞭上頓時彈出許多倒鉤。駝背的這招十分陰險，所有的倒鉤都餵了毒，有很多功夫比他精湛的對手都栽在這招上面。

    倒鉤如期彈出，但本來應該臉色泛黑的托尼卻依舊好整以暇的看著駝背老頭。駝背心中無比的詫異，又按動了兩下機關，再抬頭時治安官已經不在面前。

    心生警兆的駝背立刻彎腰轉身，只見一記鞭腿如影隨形，直直朝著他的腦袋踢來，鞋尖閃著晶瑩的白色光芒。

    「鬥氣？！難怪倒鉤刺不破他的鞋底，難怪麻子的劍被磕斷了！」可惜駝背明白的晚了。

    鞭腿撞在駝背護住自己腦袋的小臂上，小臂就像火柴一樣瞬間折斷，最後駝背只覺得托尼的白色鬥氣之中似乎透著一絲血紅，然後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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