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面對沈浪的問題,狗剩啞口無言。
屋裡氣氛一下子沉悶下來。
沈浪靜靜地看著狗剩,等待對方的答案
可狗剩一改以往的沒臉沒皮,低下了頭。
「沈浪,對不起,有一些事情,我不能給你說,因為這涉及到……」
「涉及到李富貴吧。」
沈浪嘆了口氣,沒再多說,鬆開了狗剩。
狗剩渾身一震,越發將頭垂得厲害。
它用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道:「是的……對不起,實在是有一些苦衷,他……」
「行了,你也別給我說了,我心裡有數。」
沈浪嘆了口氣,阻止了狗剩繼續說些什麼。
一旁的胖虎也爬起來,盯著狗剩。
它仿佛猜到了什麼,但也不願意說出口。
說起李富貴,動物園這幫傢伙自然和他感情最深,畢竟是他親手撫養長大的,猶如老爹一般存在。
可胖虎也不是和富貴叔朝夕相處,畢竟李富貴下班了還要回家。
可以說除了狗剩之外,沒有誰比它更了解李富貴。
富貴叔的身份到底是什麼,竟讓狗剩如此為難吐露?
沈浪不再多問,心中暗嘆。
綜合一系列線索,他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狗剩會不少國術,想必是房東李富貴在夜間打拳練武的時候,狗子在一旁日夜觀看學來。
同時,這老頭沒準也對它說了不少拳經拳術,權當打發無聊時光。
沒想到狗剩竟然打得似模似樣,還都記在腦海裡面。
至於李富貴……
自古俠以武犯禁。
這老頭沒準年輕時犯了錯誤,隱姓埋名來到中州當起了飼養員。
一輩子不聞不名,怕是都在躲著警署追查。
不然中州動物園暴動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這傢伙也不回來。
更不要說後來胖虎失蹤,出現在東非草原上面。
一系列事情中,這老頭始終沒給沈浪打過電話,也能說明一些問題。
不過他具體犯了什麼事情,沈浪也無心打聽。
狗剩不提,沈浪也就不再逼問。
小白給他洗完了腳,也離開了屋子去隔壁休息。
沈浪躺在床上,聽著胖虎和狗剩的呼吸聲,陷入沉思。
到底如何,才能度過第十一次劫難。
到底如何,才能安然無恙地救出顏冰冰她們。
他第一次感到茫然無措。
這和以往的劫難不同,以往都是他孤身一人,死了也就死了。
可這一次,顏家三口的性命,他身旁動物的安危,甚至整個傳武協會人的存亡,似乎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一切只看明日的交流大會,到底如何舉辦。
夜色深沉,沈浪終究沉沉睡去。
明日,就是大會召開之時。
一切陰謀詭計,必將浮出水面。
……
與此同時。
驚門總部。
門主游長生也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門主!」
圍在床榻上的弟子們,驚門副門主蔡旭,以及驚門幾個骨幹一聲驚呼,全都欣喜不已。
「門主,您沒事吧!」
游長生咳嗽兩聲,在弟子的攙扶下坐起,靠在床榻之上。
「真玄啊!差點要了老夫的命!」
游長生回憶起前天那兇險的一幕,依舊心生忌憚。
他不過剛剛將沈浪的命格帶入周易之中,還沒來得及推算,就感到命盤不穩,幾乎崩潰。
若不是他耗費巨大心神,強行撤離出命盤之上,或許這一下就能讓他歸西。
想到自己活了一百餘年,竟然會在推算一個人的命格中死去,游長生再次發出一陣苦笑。
「門主,您的頭髮……」
副門主蔡旭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眼中流露出極大的擔憂。
門主的頭髮再不如之前的黑墨一般,而是變成了雪白之色。
臉上的皮膚也不像幾天前的紅潤滑膩,變得昏暗慘白,老皮橫生,層層皺紋。
甚至在門主的印堂上,還看出了幾分黑青之色。
蔡旭一陣皺眉,這是大限將至的徵兆啊。
他想不明白,為何門主在短短兩天之間,就老成了這樣。
按理說,抱丹強者只要保養得當,活一百五六十歲是沒有問題。
老門主至今不過一百二十三歲,怎麼就露出了將死之兆。
「無妨。」
游長生看了看自己垂在肩上的白髮,搖頭笑笑。
「不過是沒壓制住天道侵襲,差點被老天爺帶走罷了。」
「只是心神受創,休息半年左右,當能無恙。」
眾人聽了,都放下心來。
「不過……」
游長生又道:「這半年,老夫是再不能推算八門氣運,否則必然心神再受重創。蔡旭,你作為副門主,可嘗試推算一二,免得八門受了劫難,還絲毫不知。」
眾人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氣運一說,虛無縹緲,但並非在天地之間並不存在。
不然也不會有驚門的存在。
所謂厄運專挑苦命人,麻繩專挑細處斷。
屋漏又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氣運一說,從古至今都至關重要。
只要躲避得當,很多厄運都可以合理避免。
驚門為八門之尊,也正是靠著氣運才時刻處於領導地位。
此外,氣運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它和那天道類似,虛無縹緲又瞬息萬變。
往往推測百年氣運,會在一個極小的契機發生劇變。
推測一月氣運,可能第二天就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
游長生身為驚門門主,自然擔負著時刻推測八門氣運福禍的重任。
遇福則享,遇禍則避,這也讓八門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聽到他半年內不能再推測八門氣運,副門主蔡旭臉色一訕。
「是,門主。可我這本事您也知道,算其餘七門或還可以,但算咱們驚門……」
游長生一擺手,「此次江湖交流大會,八門福禍相依,同氣連枝,斷然沒有驚門辟禍的道理。」
「況且等黃金權杖一問世,很可能天下格局大變,沒人能預料到後續結果如何。」
「你就保證大會順順利利舉辦完畢就行。」
蔡旭只好點頭答應:「是!」
游長生說了幾句話,感覺渾身一陣疲憊,滿臉無奈。
自己可是抱丹境強者,什麼時候虛弱到了這種地步。
他掃視了眼前一圈,皺起眉頭。
「我那徒兒養神怎麼沒在?」
游長生問的是他那最疼愛的徒弟黃養神。
自古算命之人窺探天道,必受五弊三缺的天譴。
游長生也不例外。
而五弊乃是:鰥、寡、孤、獨、殘。
三缺則是::福,祿,壽。
游長生則命中注定犯了一個『獨』字。
他一百餘歲,掌管龐大的八門,福,祿,壽自然不缺。
髮妻跟不上他修煉之路,早在幾十年前無疾而終,算不上鰥。
孤和殘更說不上,唯有一個『獨』字是他一生之憾。
他一生有三子一女,全部慘遭橫禍而亡,收的徒弟更是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但在歲月無情中,全部身死。
直到十幾年前,意外得到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見其眉眼和自己頗為相似,動了惻隱之心,將其收為徒弟,取名黃養神。
取的是皇天后土,天養之神的意思。
收養子是斷然不敢的,唯恐這孩子再遭遇橫禍。
就算收成徒弟,也不敢讓他隨自己的姓,唯恐衝撞了天道。
幸虧這孩子從小身體健壯,無病無災,聰明伶俐,天賦異稟。
游長生大喜過望,把他當成老來子一般看待,不但將畢生所學全部教授,甚至傳了他一身國術。
可以說驚門的未來,全在此人身上。
此時見不到徒兒,老頭自然一陣心焦。
「稟門主,養神他見您吐血昏迷,掐算一番自出了門,現在不知所蹤,我們正在全力查找他的下落。」
蔡旭見門主擔憂,慌忙說了原因。
游長生一愣,嘆了口氣。
「這孩子啊……」
老頭擺了擺手。
「算了,養神習我一身絕學,自有計較,讓門內弟子全部回來,不要再找了,到了合適的時機,他自會出現。」
蔡旭等人點頭應下,又問起明天的事。
「門主,明日就是交流大會召開,八門已經準備就緒,您還有什麼吩咐?」
游長生闔上了眼,似乎已經疲了。
眾人見狀,正要退出去,又聽見小如蚊蠅的聲音。
「一切照舊,交流不過掩人耳目,重點放在國術交流上面,選出一批至少達到化勁的高手出來,讓他們帶著東西去找袁嬰,同時注意星條國的狼子野心,不要牽扯太多,以免……」
眾人凝神聽著,見老門主已經沉沉睡去,也不敢打擾,忙輕輕關門離開。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既然沒有變化,大家也都放下了心。
蔡旭遣散眾人,留下幾個暗勁弟子在門口守著後,自回臥房休息。
只是臨睡前,想起老門主所託,又爬起來擺了道場,焚香三束,洗面靜神後開始金瓶搖簽,推測大會的氣運變化。
他可沒有游長生的本事,不能進入神遊觀看,只能藉助寶器來探知一二。
當煙霧在房間內繚繞升起。
他口中一陣低語,開始搖動手中靈瓶。
半晌,語停簽出。
蔡旭拾起一看,渾身劇震。
竟然是大凶之簽!
只見簽文上寫:
鯨魚未化守江湖,未許升騰離碧波。
急水灘頭放艇時,狂風作浪……
卷!驚!濤!
蔡旭看完,一把掰斷靈簽,出聲怒喝。
「沈浪!」
「你究竟要對我八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