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武協會,劉福通的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幾杆老煙槍抽得整個屋子都看不見人影。
小白見沈浪進去半天沒有出來,擔憂地走進去,差點被濃煙嗆暈過去。
「咳咳咳……」
沈浪見狀趕緊打開窗戶和門,讓煙霧飄散出去。
民管署的屠宗元和侯愛民見有人進來,也不再多說。
「就這樣吧,沈浪,大概情況都告訴你了,明後天你負責多盯一下冊門,看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麼事情。」
屠宗元看了一眼侯愛民,兩人站起了身。
一同來的二處人員也都站了起來,沈浪送他們離開。
臨出門之際,二處處長侯愛民又轉身說道。
「如果必要,官方允許你抓一個冊門的弟子,使用手段好好審訊一下!讓他們說出所有事情真相。」
「行,這兩天我看著辦。」
沈浪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這件事裡透著古怪,他還要好好琢磨一番再說。
屠宗元看出這傢伙有著自己算盤,咧嘴笑了。
「行了,你趕緊吃口飯吧,那位大高手說8點以後會來,別讓人家等你。」
沈浪也扯了扯嘴角:「怎麼會,屠處,麻煩你了。」
「應該的!接下來才是一關比一關難過,既然你要參加國術交流,暗勁巔峰都不夠看,真得儘快想法子才是。」
屠宗元和侯愛民一直走到車前,才停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又看向沈浪。
「沈浪,拜託了!」
兩個民管署的實權處長,竟然給沈浪鞠了一躬。
「此事已事關大夏百姓安危,事關整個江湖存亡,還請一定幫幫我們。」
沈浪見兩人如此鄭重,只好點頭應下。
「行吧,等查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我馬上通知兩位。」
兩人才露出一絲喜色,上車離去。
等他們走後,小白才走過來,擔憂問道:「怎麼了,沈浪,他們拜託你什麼事情?」
沈浪輕輕嘆了口氣,「麻煩了啊,小白,妖和精開始大量出沒了。」
「什麼?」
小白一愣,沒明白沈浪是什麼意思。
「什麼是妖和精?」
「又怎麼會大量出沒!」
沈浪拉著她回到屋裡,見小白已經將晚飯放在桌上,端起碗開始扒拉起來。
一邊吃,一邊給小白說了說三河村發生的事情。
小白聽完嘖嘖稱奇。
又問道:「黃皮子是什麼?是和托尼一樣的蜜獾嗎?它們怎麼還能發生變異?」
隨即問完之後,自己也笑了。
自己作為一隻白化鱘魚都能成了現在的模樣,怎麼別的動物就不能變化。
就連菲姐不都是一隻不死火鳥。
沈浪笑道:「不是,小白!黃皮子和蜜獾可不一樣。」
「雖然鼬和獾,還有獴、貂、水獺等都長的差不多,但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
「它們都是哺乳綱食肉目,但科目不同,都是細長型體態,容易讓人傻傻分不清楚。」
「這次三河村出事的就是一隻黃鼬修煉成精,鑽入人體鳩占鵲巢,才讓王家查病查了三年。」
「什麼是成精?」
小白一愣,沒想到除了它之外,還真能碰上動物變異的傢伙。
不過她不理解,什麼叫黃皮子成精。
沈浪扒了口飯,繼續說道。
「這就牽扯到什麼是妖、精、鬼和怪的領域了。」
「有人總結過四個物種的最大區別。妖:假造為人則稱妖。精:物之性靈則為精。鬼,魂魄不散則為鬼。怪,物之異常為怪。」
「這就是妖精鬼怪本質上的區別,而今天被玄機子轟殺的黃皮子,就是精的一種。」
「民管署二處的侯愛民告訴我,這隻黃皮子他們後來查驗過屍體,才不過五歲左右,卻有了東北保家仙一般的修為,居然能成精作怪,甚是古怪。」
「而且,不光它,整個燕郊附近的十里八鄉,多是這種精怪作祟。」
「我剛給你說過的神宵派玄機子和李扶風,正帶著民管署二處的人還在調查之中,一切還不清楚。」
「不過線索都指向了江湖八門,似乎這些精怪出逃,和八門有關,尤其是冊門和疲門。」
「二處下午的時候去了冊門和疲門內搜查,奈何沒有什麼發現,所以才找到我,讓我幫忙多盯著他們。」
小白聽到沈浪這麼說,才真的震驚了。
「五歲?怎麼可能五歲就修煉成精,我在西伯利亞河裡活了六百餘年,才長得那麼大,還沒有完全開了神智。五歲就成了這樣,這不可能!」
「誰知道呢。」
沈浪微微嘆氣,將手中的飯一口吃完:「一切隨著大會召開,想必就能水落石出。」
「民管署現在懷疑,八門找到了某種刺激體能的秘法,能在極短時間將身體素質、甚至將修為境界拔高一個層次。」
「玄機子又告訴民管署,燕郊附近的靈氣莫名濃郁,一切也都透著古怪。」
「呃……靈氣又是什麼?」小白再次傻傻的問道。
沈浪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應該是道家的一種說法吧,道家認為天地之氣,清者上升,濁者下降,組成了人存活所需要的空氣。可鴻蒙初開以來,還有一道『靈氣』存在寰宇之中。這道靈氣被人吸收,可以長生不死,提高修為。若是被妖精鬼怪吸收,更能增加他們的法力。」
說道這裡,沈浪奇怪的問道:「小白,你現在是螭龍修為,難道感受不到天地之間充斥的靈氣?」
小白搖頭:「我也不懂,畢竟沒人教過我,菲姐可能知道吧,不過我每走到一個地方,都能感受當地空氣的舒服程度。比如在新大陸,我就感覺很不舒服,而回了大夏就感覺舒服很多,尤其最近在京都,讓我感覺每一口呼吸都是甜滋滋的。難道這就是靈氣?」
沈浪托著下巴,不置可否。
這個世界上肯定有修真者的存在。
不然也不會有謝長安、淳于晏他們。
只是不知道為何一直從不現世。
難道出來就會被天劫轟殺?
他暗道古怪,同時想著要儘快給小白找個師父了,不然小白總是這麼懵懵懂懂的,幹什麼也不方便。
就連現在,這姑娘還當著自己的面換內衣呢,簡直要了咱的老命。
不過說起菲尼克斯,沈浪又掏出手機給它打了個電話。
如今它在疲門待著調查真相,托尼則暗中協助。
不知道這兩傢伙查出什麼沒有。
但是打過去電話,卻沒人接聽。
沈浪想想也就作罷,這麼晚了,沒準托尼和菲尼克斯都休息了。
他隨手給秦保國打了過去。
「嘟嘟嘟……」
一陣響聲後,裡面傳來輕微的聲音。
「喂,沈浪,你小子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沈浪呵呵一笑:「秦署,幹嘛呢,是不是偷摸洗腳,怕被人發現。」
「扯犢子!老子帶隊執行任務呢,馬上開始行動,有屁快放!」
「執行任務?你不會是在京都吧?」
沈浪頓時起了一身白毛汗,慌忙問道。
「怎麼可能?中州一個販毒團伙……車來了,全體行動!」
「亢!亢!亢!」
秦保國話還沒說完,電話里響起激烈的槍聲。
電話也隨之掛斷。
沈浪對著電話一陣無語。
這傢伙,一把年紀了,還整天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真是不給年輕人一點機會。
難道子彈就長了眼睛,一直躲避他嗎!
看來該找個時機,給蘇荷說說,勸她老爹別整天沖在一線。
本想問問八門暗中謀劃的事情,此刻也只能暫時作罷。
沈浪又要給蘇荷打個電話,屋裡卻突然發出聲音。
「鐺!鐺!鐺!」
辦公室牆上的鐘表開始報時。
沈浪嚇了一跳,才意識到已經晚上八點了。
隨即想起屠宗元的話,晚上八點會來一個大高手,現今大夏第一保鏢。
他只好收起手機,站起身向門口看了看,只可惜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楚。
傳武協會的大院該裝個照明燈了。
正如此想著,但見門口處正緩慢走來一個人影。
「小白,你先回房間休息吧,我今夜估計要通宵練武了呢。」
沈浪看著人影笑了,趕緊出去迎接。
想必這就是屠宗元口中的大夏第一保鏢。
小白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心知不能給沈浪添亂。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這兩天,她也明白了一些大夏江湖的規矩。
比如拳師教授拳術功法,是絕不能有旁人在一旁觀看的。
不管對方是誰。
若偷看了一招半式,輕則挖掉招子,重則廢了對方一身功夫。
不然拳法流傳出去,各家精妙招數早就爛大街了。
見沈浪向大院門口走去,她也乖巧地回到自己屋子。
「朋友,傳武協會的?還是訪客辦事?」
那道身影正向院子裡走來的時候,老李頭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身影停下,頗為詫異地看了老李頭一眼。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嘿,這不廢話!門崗室啊!」
老李頭沒想到對方問了這麼一句,頓時板起臉。
「小老弟,你到底幹嘛來的,這麼晚了,要是傳武協會的會員,來參加交流大會就過來登記。要是訪客就明天請早,晚上概不讓進。」
身影呵呵笑了:「我若偏要進呢?」
「嘿!碰見個牛批的啊!」
老李頭沒想到對方還挺豪橫,頓時擺了個起手式,紮起馬步。
雙手一合,緩緩抬起。
身影見狀一臉凝重,也揚起了手,提膝胯部,擺出了個攔掌。
這是標準的防守招式,無論對方從上中下哪一路攻來,都有應對的法子。
同時開口說道。
「沒想到傳武協會藏龍臥虎,請教前輩名諱,如有得罪,還請見諒,您是哪裡的高人……」
卻沒想。
老李頭根本就沒搭理這廝,而是將雙手直接放到嘴邊。
「都特麼起來!有人來砸場子了啊!」
轟!
老頭聲如洪鐘,大嗓門直接響徹整個傳武協會。
身影直接懵逼當場。
我擦嘞。
敢情您在這裡叫人呢啊。
我還以為你是哪裡的傳武高人,要試試我的身手。
隨著老李頭這一嗓子,整個協會大院都轟動了。
無數人拎著板凳,棍子就沖了出來。
「誰!誰特麼敢來傳武協會鬧事?」
「這不找死呢嘛,閻王爺也不敢讓黑白無常過來拘人啊!」
「那路英雄好漢,老子綽號遼北佩奇,實在佩服他的膽量。」
「吾乃嶺南豬小妹,爾等可敢一戰!」
一眾男女沖了出來,還有誇張的哥們,甚至抬著床板跑來。
聽說這個練家子是個練暗器的。
那身影見到此情此景,滿臉懵逼,只好趕緊開口解釋。
「老師傅,我受人之託,來這裡找一個人。他叫……」
「老李頭,休得無禮,這是我請來的客人。」
沈浪已經一路小跑跑了過來,看到此景哭笑不得。
堂堂大夏第一保鏢,竟被門崗攔住,還有一幫練家子追著打,這事要是傳出去,可就有樂子了。
「浪總?找你的?」
老李頭狐疑地看了看對方,又看向沈浪。
「嗯吶,你回屋歇著吧,不用管了。」
沈浪哈哈一笑,同時向後面的練家子們擺手,讓他們趕緊回去。
眾人見沈浪出現,才知道虛驚一場,嘿嘿笑著走回了屋。
沈浪才轉身,挺不好意思的說道。
「周師傅,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應該去門口迎接你的,有點事情耽擱了。」
「呵呵,沒事!沒事!一會拳腳上找回來就行。」
對方笑著擺了擺手,和藹可親。
「啊?」
沈浪沒聽明白對方什麼意思,人影已經走到了燈光下面。
只見此人三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一個武者的黃金年齡。
正是大夏第一保鏢,周稟蒼。
他濃眉大眼,白白淨淨。
身高一米八五左右,但不顯得如何健壯。
尤其一身西裝在身,臉上還帶著一副眼鏡,若不知對方底細,倒和一個瘦弱的公務人員也差不多。
沈浪知道,當拳師的功夫抱丹之後,光從面相和身材上,根本看不出對方修為。
聽說厲害的抱丹拳師,甚至鼓動身上氣血,短時間改變身高樣貌。
他不由感慨,不愧是大夏第一保鏢。
就這副裝扮站在大佬身邊,誰又會引起一點注意。
就算有那心懷不軌之人,也被他的外表迷惑。
「你就是沈浪吧,走吧,我時間比較緊。」
周稟蒼抬手看了看腕錶,「10點領導還有一個外事訪問,需要連夜出發。」
「咱們只有兩個小時,現在還有110分鐘。」
沈浪聞言,忙請對方走進傳武協會。
他也知道對方忌諱,沒有將其領到大院,而是領著他走向後院的一處平地。
周稟蒼作為大夏第一保鏢,本沒有義務教授沈浪拳法。
若非官方干預,可能兩人一輩子不會產生一點交集。
讓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教拳,肯定不現實,所以才領到了僻靜的地方。
周稟蒼看了看四周,耳朵細不可查地動了動,似乎比較滿意沈浪找的這片地。
此時烏雲褪去,月亮也露了出來,月光灑在地上,一片皎潔。
兩人面對面而站。
「周師傅,咱們如何開始?」
沈浪衝著對方抱了抱拳,一臉客氣。
畢竟來此授拳,雖然有官方干預,但對方也是有了傳授之情。
說不得也算沈浪半個師傅。
周稟蒼卻見沈浪在對面站定,不由笑了。
「沈師傅,別這麼客氣,我此來只為國術交流,你我相互探討武道,沒有其他的東西在裡面。」
沈浪聞言,心知對方看來不想和自己掛上什麼情分。
這也是人之常情。
古時很多拳師,並非只練習一種拳法,可自家師父教完了的,總不能再退師去另拜他門,這和背信棄義的畜生有什麼區別。
所以就出現了一種國術交流的傳授形式。
我只是和你探討相互所學,和你本人沒有任何情分關係。
如果你今後被人打死,也不要說我家的拳法不行。
如果我今後被人打死,你也不用給我報仇。
旁人若問起來你所學的拳法從何而來,也絕不能說是我教授你的。
這樣一來,完美避開了拳不外傳的弊端。
真正的大拳師,自身會十幾種各派拳法,都是通過如此渠道學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辦法就是交換徒弟。
雙方徒弟相互到對方門下學上兩年,然後回來。
師父借著點評徒弟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學習對方拳法。
這樣一來學得更多,更穩妥,二來還不用被人說學藝不精。
不過這種方法用在沈浪身上肯定不行。
自身還沒有成為宗師,沒有收徒資格,更別提和對方交換徒弟了。
儘管周稟蒼雖說是探討武道。
一個抱丹強者和暗勁拳師有什麼好探討的。
這份人情,沈浪必須記下。
「周師傅,一切麻煩您了,這次來我主要想問……」
「沈師傅,你有沒有凳子?」
沈浪話沒說完,對方就笑著打斷。
「凳子?」
「嗯,結實一點的凳子就行,我們坐著打拳。」
沈浪眨眨眼睛,有點摸不清楚對方的套路了。
坐著打拳?
如何能打?
據他所知,任何拳法,不論形意、太極、八卦、詠春,乃至其他拳法也好,從來沒有坐著打拳的道理。
不配合腿法,如何打得出拳。
難道這人練的是殘疾人專用拳法?
「呵呵,找兩個凳子過來吧,咱們時間有限,還有100分鐘。」周稟蒼笑著說道。
沈浪聞言也不再廢話,回屋裡搬了兩把實木凳子。
周稟蒼讓他擺好,然後兩人面對面坐下。
坐的很近,兩人膝蓋甚至貼著膝蓋,四目之間只有半米左右。
沈浪越發鬧不明白。
周稟蒼笑道:「沈師傅,因為時間緊,所以我只能採用速成的辦法。這辦法在舊時江湖,叫『劃拉巴子』,不知你聽過沒有?」
「劃拉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