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聲不大,可是落在黑衣人的耳中卻不啻雷鳴。
他全身一顫,猛然轉身,喝道:「什麼人,出來!」
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惶恐。
蘇沉見狀,乾脆也不再匿藏,徑直從黑暗處走出。
那人見到是他,明顯震驚了:「是你?」
「見到我很意外嗎?」蘇沉回道,口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黎大人。」
眼前的黑衣人,赫然正是黑衣七人組中的那位幻術師黎。
黎此刻的臉色已是無比難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是有些意外。小子,你不回臨北城,到這裡來幹什麼?」
「自然是等你啊。等你回來,打開真正的密室。」蘇沉笑道。
黎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蘇沉回答:「從一開始找到這裡起,我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厲明堂的全部家底。開陽境啊!每天光是自己充充源石,都能充個幾百塊下品源石出來,他厲明堂拼著落草為寇,才攢下兩萬塊的家底,你敢相信?」
「可當時不是已經找過寨子裡所有地方,也審問了所有人,的確沒找到嗎?」
「是你審問的!」蘇沉回答。他一字一頓道:「其實厲明堂的妻子,早就說出了真正的藏寶點,是你故意匿藏了下來,然後殺人滅口。」
黎冷哼:「你也看到了,當時我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審問的,我怎麼匿藏?」
「沒錯,前提那曾真實存在。」蘇沉回答。
黎的面色徹底變了。
蘇沉嘆息:「不得不承認,你很膽大,同樣不得不承認,幻術師果然非比尋常,能讓我們在不動聲色間中招而不自知……什麼厲夫人哭喊不知,那根本就是你用幻術製造出來的幻象吧?把我們所有人都拉入你的幻術中,製造出的假象。真實的情況,卻是你早就從厲夫人那裡知道了真實藏寶點所在和開啟方法。你的膽子還真夠大的,竟然連巴龍大人都敢騙,偏偏還騙成功了。」
原來昨天黎審問厲夫人的那一慕,根本就是黎製造出來的幻象,這個傢伙竟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問出藏寶點,卻又不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果然膽大包天!
這刻黎冷笑道:「幻術的終極意義,就是製造欺騙。它就象是為所有人編織一個夢境,只要你不去驚醒夢中的人,只要夢境不破,那就算是境界比你高的源士,也是可以中招的。只是我沒想到,我騙過了巴龍,卻沒能騙過你。」
「不,你騙過了我。」蘇沉回答:「你的幻術無懈可擊,我當時並沒有看破。」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發現的?」
「是清河帶給我的提醒。」蘇沉回答。
「清河?」黎楞住了。
他想不明白這和清河有什麼關係。
蘇沉回答:「清河是何家的一個下仆,何家和蘇家從來都不睦,我和清河自然也不是朋友。可是清河看到我的一刻,還是撲了過來,想要我救他。為了讓我救他,不用我問他,他自己就說出他知道的一切東西。他是那麼的想要活下去,就象一個溺水的人,不管漂浮在河面上的是什麼東西,他都想抓住,只為了那一線生機。這才是一個將死之人的正常表現。反過來再看那位厲夫人呢?除了磕頭,求饒,再沒有別的動作……」
說到這,蘇沉笑了:「你不覺得那個厲夫人和清河比起來,表現得就太過機械和呆板了嗎?她是厲明堂的女人,怎麼也該知道一些關於厲明堂的秘密吧?比如陰山軍與劉家的關係,比如其他一些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可她什麼都沒說,什麼嘗試也沒有,她就是這麼反覆的磕頭,求饒,甚至連磕頭的頻率都是咚咚咚咚……有節奏的。」
黎呆住了。
蘇沉微笑:「是的,你的幻術很真實,聲色光影具佳,騙過了所有人,可惜你不擅長講故事。空有好看真實的畫面,內容卻空洞無物。這就是你失敗的地方。一場優秀的騙局,不僅需要好的表演,也需要出色的內容。」
黎長出一口氣:「原來是這樣,你說得有道理。沒想到,那麼多明眼人沒看出來的破綻,卻讓你一個瞎子看出來了。不過你就憑這個就懷疑我,還是有些牽強了吧?」
「那再加上這個呢?」蘇沉順手從戒指中取出一個箱子。
箱子從秘道階梯上滾下,自動打開,從裡面流出一大堆的金銀珠寶。
「這是……」黎先是呆了呆,隨即醒悟:「這是你在金名坊找到的?」
「從旁邊的房子裡。」蘇沉回答:「這個箱子裡有價值三萬源石的寶物。如果一個人在自己的分支藏寶點裡都能放價值三萬源石的財寶,那麼他的大本營里又怎麼可能只有兩萬的財富?再加上你審個女人都能把自己累到差點虛脫……考慮到這點,我就確信是你在搞鬼。」
「原來是這樣。」黎恍然大悟:「不過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把它帶出來的?巴龍查過了你的戒指。」
「它當時沒在戒指里。」蘇沉回答。
黎先是楞了楞,再看了眼他身後的鋼岩,回想起昨夜兩人從廢墟中出來的畫面,鋼岩一身的甲冑。
他終於醒悟過來:「你把財寶放在了溶金戰甲的箱子裡。出於慣性思維,我們只注意了你的戒指,卻沒想到當鋼岩穿上溶金戰甲的時候,那個大箱子就一下空出來了。然後你故意讓我們再進廢墟找一次,趁這個機會你就把箱子裡的珠寶全部轉移到了戒指理。因為檢查過一次你的戒指,我們自然不可能再檢查一次。等我們回來之後,你再讓鋼岩當著我們的面把溶金戰甲脫下來,放進箱子裡。於是,連箱子的嫌疑都被你不動聲色的洗刷了。」
蘇沉聳聳肩:「這是我的幻術,和你相反,它沒有絢爛的技巧,只有還算說得過去的內容,希望你喜歡。」
黎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既然你把金名坊的事都主動交代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為了獨吞財寶,你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你自己,就妄想從我手上奪取財寶?」
「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就鬆口氣了?」蘇沉笑道:「那我回答你,正是!」
黎長吁一口氣:「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看著蘇沉,他說:
「那麼現在,事情簡單了,只要幹掉對手,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的確如此。」蘇沉彬彬有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