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微微一愣,餵牛?
「怎麼想起問這個?」
陸川是現勘,家裡也不是養牛專業戶,問這個幹什麼?
「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理所當然的,陳康聯想的是案件的偵辦。
「還不知道,就是感覺可能有點問題。」
陸川沒有說太細緻:「您先問問,我再去看看。」
「行,」陳康點點頭,掐滅已經燃燒到過濾嘴的煙屁股:「等我消息。」
其實,陸川剛剛進房間的時候,直接詢問孫志友相關情況,也是可以的。
但是詢問這種事,別看負責的刑警有些時候在東拉西扯,那都是有套路的。
誰跟進的,誰就要在有突破之前一直跟進,除非徹底沒戲,或者沒什麼詢問效果,才會中途換人。
這玩意看著簡單,其實都是心裡戰術。
刑警詢問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研究過心理學。
研究那玩意用處也不大,這都是在實踐中鍛煉出來的。
陸川也一直謹記自己出來的時候,劉國棟交代的三項注意。
少數話,少幹事,少自以為是。
能進省廳專案組的,沒有一個草包。
當然,這個不僅僅是指技術上的,人際關係也是其中一部分。
至於陸川,明顯屬於技術流。
所以,用華子開道,陳康親自詢問最保險。
果然,不到十分鐘,陳康再次走出房間。
「問明白了,趙東家的奶牛要每天早上添加一次草料,一般一天餵三次水。」
「在哪裡添加草料?在哪裡餵水?」
「草料槽子裡添加草料,有專門的飲水桶,而且是溫水,不是涼水。」
奶牛的餵養,陸川是不了解細節的,他只喝過牛奶,沒養過奶牛。
但是,如此一來的話,問題出現了。
趙東死了兩天,他家的奶牛為什麼沒有造反。
「陳哥,有一個問題……」
陸川把自己剛剛在牛圈、東廂房倉房看到的東西講了一遍。
「趙東死亡兩天,牛圈裡的地面上堆積了大量草料,這才讓奶牛連續兩天都有草吃。」
「還有水槽……趙東平時既然都用溫水,專門的水桶餵牛,這水槽是怎麼來的?」
陳康也明白陸川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趙東死後,還有人在餵養他的牛?」
「或者說……有人在趙東死後,專門在牛圈裡放了大量草料、飲用水?」
「對,否則的話,沒辦法解釋現在的情況!」
陳康只是略微思考一瞬:「走,給李處匯報一下。」
三分鐘後,李東林站在西廂房牛圈欄杆處,看著五頭牛在悠閒的吃草,啃冰塊。
冰塊顯然很硬,但是這幾頭牛顯然沒有別的辦法。
總不能渴死,只能咔嚓咔嚓啃冰了。
「有什麼想法?」
李東林顯然是衝著陸川在詢問:「我想不明白一個問題,如果是兇手做的,那他的動機是什麼?」
「可如果不是兇手做的,又是誰給牛圈裡放了草料?」
「李處,我想對兩處廂房做一次細緻的現勘,看看能不能有一些發現。」
陸川的疑問,也是李東林的疑問。
按理說,趙東被殺是今天早上孫志友發現然後報警的。
那就是說,在趙東被殺到孫志友發現他被殺這段時間裡,應該沒有村裡的人進過趙東的院子。
那麼,牛圈裡的草料,似乎就只能是兇手堆放的。
所以,兇手為什麼這麼做?
如果不是兇手,又會是誰?
「好,有什麼需要,專案組全力配合。」
「是!」
冰天雪地,在室外做現勘,陸川還是第一次。
而且現場的情況非常不理想。
牛圈裡的地面上都是草料、牛糞和已經凍結成黃褐色的牛尿。
兩天兩夜,五頭牛,天知道它們拉尿了多少東西。
腳印是沒辦法採集提取了,陸川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而這個時候,在面對如此複雜,破壞如此嚴重的現場,中級現勘技能給了陸川極大的支撐。
相比於室內的殺人現場,兇手,姑且認為這些草料、水都是兇手弄下的。
在牛圈和東廂房倉房裡,兇手遺留下的線索顯然更多。
比如草料,兇手肯定要通過接觸,才能把草料從東廂房搬到西廂房裡。
再比如兩個半圓柱形的水桶,顯然不是趙東原來給牛飲水的工具。
上面的切割痕跡很新,從大小、材質上看,兇手是把東廂房角落裡一米多高的塑料桶,一分為二,然後倒上水。
這樣一來,兇手和水桶的接觸面就太多了。
搬運、切割、倒水,都有過接觸。
還有室內灶台的藍色塑料桶,這是院子裡能發現的唯一能夠倒水比較大型的容器。
當然,碗架上的鐵盆、瓷碗也可以,但是考慮到白色飲水桶的體積,兇手用藍色塑料桶盛水的可能性最大。
再就是水龍頭上,陸川也反覆擦拭了幾遍指紋和dna檢材。
趙東家沒有自來水,整個村子都沒有,但是他們有自己打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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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上水泵,房間裡也安了水龍頭。
這一套下來,陸川忙活到了下午三點半。
雖然疲憊,還弄得滿身牛糞味,但是成果也是豐厚的。
一大箱子,七十多個證物袋,裡邊裝的可不是簡單的棉簽、毛髮等。
這裡邊,很有可能有鎖定兇手身份的關鍵證據。
省廳的技術鑑定中心,相比海州市刑偵支隊的,無論是設備型號還是質量,都不可同日而語。
很多工作,也不需要陸川一個人卻完成。
現場採集回來的大部分檢材,都有專門的人去處理。
陸川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這不僅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術業有專攻,技術檢測方面,省廳有不少這方面的專家。
電腦前,陸川正在處理的是五個三分之一枚模糊扭曲的指紋。
是的,在牛圈裡的兩個白色半圓柱形飲水桶上,陸川採集到了五枚指紋!
這五枚指紋的留存的位置不同,但是大小相近。
基本上就只有正常指紋的三分之一大小。
另外就是非常模糊,扭曲的也很嚴重。
陸川初步判斷,這應該是同一根手指留下的指紋。
兇手在切割白色塑料桶的時候,肯定戴了手套,但是其中一根手指的前端,應該有破損。
這導致手指肚的一部分,直接與白色塑料桶有了接觸。
這才留下了五枚類似的三分之一枚指紋。
此刻,陸川正在指紋做鑑定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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