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職責
&哥。」
清潤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迴蕩在這冰冷的囚牢中。秦修也不驚訝,側首過去,眼中黑沉無瀾,「來了。」
然後是一陣詭異的沉默。林晨上前一步,帶著些苦澀道:「師哥這十多年來,修為愈發精進了。」
秦修淡淡應了聲,拇指無意識地磨挲著已然泛不出光澤的鎖鏈,「都是元嬰五、六層,不錯。」
&如何努力……也似乎永遠超越不了師哥。」
&我也不過元嬰七層。」秦修知曉這幫小屁孩定是看到了蒼岳和暝殿殿主的戰鬥,不過他也不打算解釋。懶洋洋地扯起個笑容,「怎麼,這就氣餒了?當初誰說,以後輪到他們決定我的去留?」
「……」又是一陣沉默。
&麼那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秦修轉過身對著他們,直言不諱地打擊,「我教過你們什麼?」
&擇手段。」有人朗朗接道,「師哥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一起上,群毆,一群毆他一個。」
帶著笑意的聲音引起了秦修的注意,循聲看過去,是個黑髮布衣青年,端的是玉樹臨風,卻還帶著幾分痞氣。十多年前的俊朗輪廓還依稀辨得出,沒想到趙飛揚變化如此之大,當年他離開的時候還爛漫得很的人,如今竟是變成這模樣……他看著趙飛揚他們長大,又怎麼看不出來掩藏在趙飛揚清朗外表下的濃烈殺戮之息。
心裡略微有些複雜,不過誰也不可能天真一輩子不是麼?撇開這些感覺,挑著眉道:「沒錯。趙飛揚都明白的道理,你們怎麼?」
&哥……你不損我是會死麼。」趙飛揚皺著眉,一派苦哈哈的模樣。
林晨聞言,撓了撓腦袋,苦笑道,「師哥你說的,別反悔。」
&說的,」秦修眉眼挑挑,笑的分外張狂,「只要你們做得到,想關小黑屋玩兒囚禁我都無所謂。」說罷望了望從天窗投進來的那束清光,月圓之月……鬆開手中的鎖鏈,抬步向外走去,「走了。」趙飛揚一群人跟上。
清冷的月光靜靜地鋪灑,暝殿外斷壁殘垣,屍橫遍野,昔日森冷宏偉的建築此時已變為一片廢墟,修士零零星星的分布在廢墟上,或是修整,或是尋找同門的屍體,夜風卷過,塵土和著血味一齊飄散,哭聲隱隱綽綽。
&決月呢?」秦修帶著後面一幫人,頭也不回地跨過廢墟,暝殿殘破的地宮靜靜地佇立在那,注視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
&來魔界之前他和我們聯繫過一次,他那時在凡間界。」趙飛揚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又道:「釋塔前段時間爭奪少主位子很劇烈,這才剛剛穩下,新一代釋塔少主是小決月。小決月到現在都沒消息,恐怕是失敗了的那些人狗急跳牆,想拼個魚死網破吧……」
人界分為修真界和凡間界,與修真界十大門派相對的,還有修真界七大勢力,可總結為四門三宮兩塔一谷。兩塔,釋塔、道塔,決月如今能坐到釋塔少主的位子是秦修從來沒想到的,而且原著中釋塔少主的位子也不是他的。
&
趙飛揚見秦修沒什麼反應,躊躇道:「師哥……」
秦修知道他要說什麼,抬手止住他的話,「等我先解決一點恩怨,」唇角略略有一點笑意,「很快的。」
&師哥,你這是去哪?」
&劍霄門門眾那,找一個人。」
莫道一眾從萬巢趕來,秦修向他們那邊趕去,兩眾人很快就碰見了。莫道一開始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看真切後不由欣喜道:「修師侄!」這一聲倒是讓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秦修,劍霄門長老們看見這個「叛徒」,滋味陳雜,後輩們則用一種久仰大名的目光看著這個門裡的傳奇人物。
&就是那個叛徒?」後輩們在底下竊竊私語,不住地往秦修身上瞟,「怎麼長得那麼好看……」
&以為大師兄夠好看了。」
&淺!人秦修師兄修為才是最值得談的,當年可是一年就到築基了。青丘之境以一敵百,大師兄都沒他厲害。」
&說起修為,似乎還有個叫翁白朮的師兄,他結丹的時候就殺過一名元嬰期的,後來被五名元嬰追殺都沒死!這麼看來,大師兄……」
&旁邊的人連忙捂住同伴的嘴,用眼神示意身後,乾笑道:「大……大師兄。你在啊……」
沐子云面上如常冷淡,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在意他們方才說的話。
那人拔開同伴的手,嘟囔著:「你看嘛,大師兄雖然面冷,但心可不冷,他又不介意這些。」
沐子云看著前方的人,微微闔眼,攏在袖中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他不在意這些,他不想爭,從來、沒想過。再睜眼,已是如常。
秦修拱手行了一禮,「諸位前輩好。在下此番來,只想找一個人。」遙遙鎖定那個在人群中不染塵埃的人,「劍霄門大師兄,沐子云。」
&師……你找子云有何事?」莫道並不知道自個捧在手心的師侄被沐子云偷襲兩次,而且兩次都危及性命的事。
秦修也不欲讓莫道插手此事,便道:「關於翁白朮的。沐子云,你跟不跟我來?」沐子云對翁白朮好是因為翁白朮是主角,但多少也有其他的情愫,這點他從翁白朮為君六竹治病暈倒那次就多少知道了一點。
沐子云一怔,上前問:「白朮師弟怎麼了?」
&跟我走就知道了。」秦修笑笑,飛身離開。未走半里,沐子云就跟來了,吟著意味深長的簽笑搖了搖頭,這沐大師兄真是天真得可以……
&哥,你把沐子云找來幹什麼?」林晨不解地問。
&秦修回了個字,正欲再說什麼,卻突然停下飛掠的身形,向左邊看去——黑袍人站在樹端,赤炎般的髮絲掙脫黑袍在空中拂動著。
秦修靜了一會,才緩緩開口:「他呢?」
&涼救走了,谷中醫術治他的傷也不成什麼問題,」聳聳肩膀,「他長的好看,一涼自然會護他周全。怎麼,要找他?」
&說他丹田被廢了。」秦修閒閒問道。
&像是的,勾魂使家洛九乾的。」不知想起了什麼,黑袍人突然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一涼可是說過,誰敢動他一根寒毛,必讓那人生不如死。嘖嘖,真期待。」
趙飛揚幾人自然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只能給秦修遞目光,秦修直接無視,煩惱道:「本來想趁這個機會直接把人做了的,有一涼在,看來是沒戲了。」
黑袍人又笑了,「我喜歡你,你要不要進谷?」
「……」這谷里的人都那麼直接?秦修愣了一會才道,「等我考慮考慮。」入谷,嘖嘖,天上掉餡餅了。
&啊,下次見面給我你的答案。」黑袍人抱手點頭,驟然消失在原地,「哦,還有,那個使毒的讓我轉告你,他去鬼界了。」
是夜,雨水瘋狂地打在青石板上,飛檐下挑著幾盞竹骨制的燈籠,水汽略濃,淺淡的光暈成一團。兩團毛茸茸的東西在門前扭打成一團,一黑一金,黑色的那團體型較大,正利用身體優勢將金色小毛團擠到牆角,金色小毛被擠得臉都皺了,突然往下那麼一躥,掙脫黑毛團束縛。有人自遠處走來,只舉一柄白紙傘,但在這狂風驟雨中,偏生走出了優雅閒適的姿態。
隨著步行,淺色衣擺的紋路在光暈下明暗不定,握住傘柄的手泛著溫暖瑩潤的光澤,行到屋檐下正欲下傘,似乎未想到此處有小東西,怔了那麼一瞬。
金色小毛團抽空瞅了一眼來人,也不管他,亮出爪子往黑毛球身上撓去,仗著身形靈活,爬到黑毛球身上開始反攻,硬將大它好幾倍的黑毛球撓得上躥下跳。來人就舉著傘站在屋檐下,也不打擾這番爭鬥。
兩個毛球戰了半日,勝負終分,黑毛團蜷縮在地,奄奄的,金色毛團則蹲在一旁,舔了舔爪子,又一爪子拍過去,黑毛球也不反抗了。金色毛團則樂此不彼,拍了幾爪不過癮,直接爬上黑毛團的身體,左撓撓右踩踩開始蹦躂,泛著金色的琥珀瞳中似是透著愉悅,那得瑟囂張樣跟人類沒什麼兩樣。
來人下了傘,抖落雨珠,俯身將手伸到金色小毛團前,小毛團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睛,一爪子拍過去,忒高傲地蹲在黑毛球上。男人卻不在意,唇角的笑可以說是溫和,翻手過去揉了揉小毛球的腦袋,然後提起它的後頸肉,掛到衣服上。小毛團這下不反抗了,三下兩下爬到男人肩膀上,打了個呵欠裹成一團。有一搭沒一搭地向上瞟著自己的新「主人」,輪廓線條優美,薄唇輕抿,鼻樑高挺,一切都近乎完美,可惜白紗纏眼,是個瞎子。
男人推門進去,有人迎上來,「少爺,月娘的刑還差四個時辰,可墨蛇在雨天較為躁-動,不知是否……」
&妨。」將傘交予旁邊的人,撫了撫肩上的小毛團,「弄點它能吃的來。」
屋內薰香繞繞,軟毯子上小金團在慢慢吃魚,男人坐在軟榻上,食指輕輕敲著床沿,「最近晉國那邊怎麼樣了?」
&國六皇子安置在宮裡,情況尚好。只是最近衛國在騷擾晉國邊境,還屯糧草,看兆頭是要打。」
&國?不是才鬧的秋荒,哪來的糧食打仗?」男人揉了揉小毛球,任它一爪子撓過來。
&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