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正在感動的時候,你讓她以身相許,她都會答應的,何況善值?
兩個人談話的時候,天上那團被烏鴉包裹著的肉球,漸漸沒有了反應。鴉群沒有再增多了,甚至原本包裹在裡頭的,都有散去的趨勢。
遲玉心裡忍不住地想,這鬼孩子該不會是把自己玩脫了吧?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血月的光芒,竟然開始漸漸暗淡下來,非要形容一下他們二人眼前此刻的情景,那就是似乎有什麼力量,把血月的光輝吸走了,遲玉閉著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一股磅礴的魔力,正從血月的本體上流失出去,而這股力量的最後流向,不是別處,正是被鴉群包裹住的鬼孩子!
阮秋雨看不到魔力的流向,可她的第六感很強,那種不安與恐懼感,提前到來了。
「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當血月徹底灰暗的那一刻,魔力的流動停止了。
天空中的鬼孩子睜開了眼,那雙簡直比血月更加滲人的眼睛,不帶任何人類的氣息,在她這雙眼睛睜圓的時刻,世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有一道十字形的裂口,出現在了鬼孩子的身後,裂口像是天空的創痕,又像是潘多拉的匣子,有一股黑色的魔力緩緩地從那道裂口滲漏出來,所到之處萬木同枯,它霸道地剝奪走了所有的生命能量。
再仔細點看的話,會看到裂口上有一道以藍色魔力製成的枷鎖,橫七豎八地捆綁著裂口,防止它進一步擴大,或者,防止裂口中流出更可怕的東西。
遲玉還不知道那枷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給這個裂口上鎖的是誰,但他明白,這枷鎖撐不了太多的時間,這就和阮秋雨的罩子一樣,只是徒勞地抵抗罷了。
在這樣的黑暗中,遲玉看到了鬼孩子現在的形象:一個身負黑色羽翼的似人似鳥的怪物,緩緩地扇動翅膀,停滯在了裂口的左邊。
「召喚使徒:卡西利亞斯!」
僅僅是聽到鬼孩子喊出「卡西利亞斯」這幾個字,遲玉就已經感到了靈魂被撼動的那種痛苦,一股強大的污穢之力驟然來襲,哪怕沒有見到污穢之力的主人真面目,他也已經開始顫抖。
本能的顫抖,類似於光著膀子在南極走路時,身體泛起雞皮疙瘩,不自主地打寒戰,那是一種本能。
阮秋雨這樣的,更是喉嚨口一甜,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好、好可怕的氣息……」她的身體搖搖欲墜,還得靠遲玉伸手扶她了。
在這個時候,她眼前的十字架開口說話了:「無知的人類啊,你渴望我的力量嗎?那就給我更多、更多的鮮血,更多的力量,把我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召喚出來吧,只要你答應把靈魂完全地交付給我,我就會成為你的力量!」
「閉嘴。」遲玉已經掏出了鹹魚大寶劍,作出了攻擊之勢,「你與天上的鳥人是一個味道的,不說你們是一夥的,那也差不多,就憑你也想打老子的主意?」
「哼,呵呵。無知。」十字架詭笑道,「那就讓我見證一下你們的死亡吧,人類。」
裂縫中,伸出一隻枯瘦乾癟的爪子。
它用力一捏,瞬間捏碎了大門上的枷鎖。
爪子的主人探出了半個腦袋來,那是一個巨大的頭顱,半邊是白骨,半邊是濃得快具象化的黑濁之氣,有一點牛頭的特徵,又有點像人。它的額頭上長了兩隻已經骨化的角,而眼窩裡只有一隻眼睛,那隻僅存的眼睛,是全黑的,散發著幽綠光芒,眉心有一條若隱若現的鎖鏈,連接在鬼孩子的背上。
它從裂縫中強行擠壓出來,無疑把裂口開得更大了,大量的黑色魔力呈噴涌之勢瀉出,霎時間死氣蔓延,讓遲玉二人有了喘不上氣的錯覺。
身披青黑色盔甲的騎士,帶著沉重的肅殺之氣,從牛頭那隻空洞的眼窩中掙脫出來,手執一把漆黑長劍,面無表情地浮在半空中。
「那位交給我的任務,很重要。雖然任務很重要,可我的樂趣也很重要,小哥哥,看你很強的樣子,不如就來陪我好好玩玩吧,嘻嘻嘻。」
那把長劍似乎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阮秋雨撐開的罩子,便讓它徹底土崩瓦解。
阮秋雨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噴了一口老血,便徹底昏死過去。遲玉確定她沒死,只是暫時昏過去了,便放下心來,胡亂地給她餵了點藥,不再管她。
鬼孩子在空中陰惻惻地笑著,雖然她的臉已經幾乎沒有人的樣子了,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她在笑,而且笑得很放肆很大膽。
「去吧,去碾碎他們!」
青黑色的騎士應聲而下,來勢洶洶,手中那把長劍氣勢比他還要猛,在空氣中一路火花帶閃電,要是被這玩意劈一下,大概連收屍這個步驟都可以免了,直接灰飛煙滅。
遲玉反應很快,知道這一劍的威力,更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當下便放棄了用鹹魚大寶劍擋刀的想法。
現在可真是要了命了,大寶劍不能用,他的身上又沒有其他適用的東西,只有花不完的錢,難道用錢去砸死她嗎?
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樣東西,一個很迷的畫面伴隨著它的出現,一併閃過。
在那個畫面中,他看到一個人影,撅著屁股在摳石頭。
「就是這個了!」
阮秋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恍然看見一個人在她跟前晃動,便不自覺地伸手,抓了過去,抓住了對方的褲腿。
她長吁一口氣,有一種重獲新生的錯覺:「我還以為我死了。」
「嗯?不對,這裡是哪,怎麼有點像棺材啊。」阮秋雨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可別告訴她,她確實沒死,但被活埋了?
那既然她被活埋了,為什麼還能抓到別人的褲腿,難道是來給她上墳的人麼?
誰又會上墳上到墳裡面來呢?
「你沒死就給我滾開,不要礙手礙腳的。」褲腿的主人扭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