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安?名字不錯!」
傲嬌的大小姐矜貴的點點頭,然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示意送藥的小丫頭離開。
歲安觀察著她。
這位新月飯店的大小姐似乎十六七歲的樣子,生的很是嬌俏,一身月白色連衣裙,肩披同色祥雲小坎,頭上民國特有的歐式宮廷捲髮中簪了一朵白花,優雅中透著她獨有的爛漫矜貴。
察覺到歲安目不轉睛的眼神,尹新月眼眸微斂,身體輕輕向前傾。
「你可以告訴我,我妹妹當時是什麼樣的嗎?」
她的語氣非常平靜,可若是細聽,就可以聽見她平靜之下的悲慟。
歲安心裡是不想說的,她並不覺得這位大小姐能夠接受。
但是,看著尹新月含著水光的眼眸,歲安也只能如實相告。
「她跟我說,希望我能夠將她火化,因為,她大概是不想讓尹叔叔看見她那副樣子吧」
歲安撿著能說的都說了出來。
至於是哪副樣子
歲安和尹新月都心知肚明。
那副殘缺的,沒有生命力的樣子啊
尹新月不由得酸澀了眼眸。
她很快的調整了過來,對著歲安微笑。
「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尹家的大恩人,這段日子,歲安你可以先行住下,其他的日後再做打算。」
聽見尹新月的這段話,歲安下意識的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和尹竹
尹竹給了歲安一段機緣,歲安圓了尹竹的遺願。
她不是尹家的恩人,但她卻無法解釋。
最終,歲安也只能點頭應下。
葬禮最後,尹竹的靈柩出殯的那一天,歲安作為賓客一同出席。
尹新月拉著歲安坐在了一群女孩子那桌。
桌上都是大戶人家子女,顯然也和尹新月是熟識,對歲安的來歷也是一清二楚。
對比尹新月,她們對歲安更加好奇。
「這不過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怎麼就一個人坐了火車跑了這麼遠」
一個穿著青色裙子的短髮女生輕柔的摸了摸歲安的腦袋,如是說道。
「這世道亂的很,這小姑娘一個人來這兒也不容易,是個有情有義的,新月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
這是坐在尹新月身邊兒的一位姑娘說的,她看起來是那種大姐姐似的溫柔款。
尹新月心知這群人的好意——她們大抵是借著歲安來緩和自己的悲傷罷
尹新月慣會調整自己的情緒,也笑著捏了捏歲安頭上的兩個小花苞。
「看婉儀你這話說的,先別提安安有義氣,就衝著她這張小臉兒我也會好好待她的!」
於婉儀輕笑,抬手就夾了一隻小包子塞到尹新月嘴裡。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那個青裙子的姑娘也笑嘻嘻的夾了一塊肉到歲安的碗裡,然後便用手腕支著臉頰看歲安吃東西。
這目光熱切的很,看的歲安都不敢再吃下去了,只能轉頭回望過去。
「姐姐,怎麼啦?」
她仗著自己現在的年齡毫不猶豫的喊道。
這姑娘也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抬手捏了捏歲安的臉頰:「我叫劉若秋,你可以叫我若秋姐姐。」
坐在劉若秋旁邊的姑娘默默垂眸,心裡大呼不可思議。
這傢伙不是因為討厭自己家裡那個慣會拿腔作勢的庶女妹妹,就連帶著討厭別人叫她姐姐嗎?
這樣想著,她悄悄瞅了一眼那個坐在尹新月和劉若秋之間的小姑娘,心下暗暗贊同:這麼一個生的跟個仙童似的孩子,按誰誰不喜歡?
正在此時,她就看見尹新月怒氣沖沖的給劉若秋夾了一塊蘿蔔,這是劉若秋最討厭的食物。
幹完這個,尹新月還哼了一聲:「我都沒讓安安叫我新月姐姐,你臉可真大!」
「尹新月!」
劉若秋驚的睜大眼眸,轉頭就給尹新月夾了一筷子尹新月最討厭的肥肉。
「小安安都來你們家這麼長時間了你都沒讓她叫你新月姐姐,我讓她叫我一聲若秋姐姐怎麼了?」
桌上其他幾位小姐看她倆這架勢,均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連於婉儀也在笑著看戲。
眼見著兩人面前的碗都快堆滿了蘿蔔和肥肉,歲安終於放棄當隱形人,一手抓一個人的袖子,先是乖乖的喊「新月姐姐」,然後又扭頭叫了一聲「若秋姐姐」。
兩人這才停下,把自己面前的碗給了對方。
看見歲安震驚的睜大眼睛,於婉儀掩唇笑道:「這兩個冤家也是奇怪,一個喜歡肥肉討厭蘿蔔,另一個卻又喜歡蘿蔔討厭肥肉,安安你習慣就好。」
於婉儀之所以這樣說要歲安習慣,就在於她看到了尹新月對歲安的重視。
能把這樣一個不知身份的孩子帶到自己的圈子裡,可不就是重視嘛!
然而尹新月沒想那麼多,她只是單純的覺得歲安周身的氣息很柔和,那雙圓圓大大的貓瞳只要看向她,就讓她覺得心裡歡喜。
歲安也沒想那麼多,她秉著能吃幾頓是幾頓的想法,認認真真的對待這些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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