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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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不小心,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道歉有用麼?」
滿車鬨笑,也有人勸,「少說兩句吧,小孩子不懂事。」
公交車急剎林梵起了一半,順勢有要摔回去,肩膀一緊她被提了起來。林梵抬頭看到個少年,連忙抓住旁邊的扶手,「謝謝。」
「英才路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注意。」
少年把書包甩在肩膀上,下了車很快就沒影蹤,林梵抱緊柱子看著車玻璃上的倒影,咬緊了牙。車廂內依舊熱鬧,那個中年女人和懷孕的女兒開心的討論著一天所見所聞。
林梵抿緊了嘴唇,她不能惹事,也惹不起。
第二天膝蓋就腫了,一瘸一拐到教室,林梵低著頭徑直往座位走,她在倒數第二排。
「林梵?」
男生聲音。
林梵回頭,高瘦的少年走了過來,「你的卷子。」
「謝謝。」
林梵接過試卷往座位走,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你叫什麼?」
少年回頭指了指自己,「我麼?」
林梵點頭。
「許州。」
「昨天謝謝你了。」
許州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林梵走到座位坐下從書包里取出書。
「剛來就搭訕班長,臉皮真厚。」
林梵抬頭看過去,「我不是聾子,你們的聲音很高。」
斜前方聚在一塊的三個女人撇撇嘴分開了,其中一個就是林梵的同桌。
昨天林梵沒注意班裡同學,若非昨晚許州在公交車上幫過自己,林梵也不知道他是誰。
早上的課結束,林梵收拾東西要去餐廳。電話響了起來,來電是秦峰,林梵略一猶豫接通,「餵?」
「中午有時間麼?」
林梵看手腕上的表,「兩個小時。:」
「我在你學校外面。」
「好。」
昨天秦峰說要她幫個忙,不知道要幫什麼。
五分鐘後到學校門口,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不遠處,車窗半開露出男人的臉。
他在抽菸。
林梵快步跑了過去。
面前的陽光被擋住,秦峰迴頭看到林梵,按滅了菸頭。
「上車。」
林梵多看了一眼秦峰,繞到副駕駛上車。
他颳了鬍子,至少年輕十歲,硬朗的五官線條顯出英俊來。
林梵拉上安全帶,「我只有兩個小時,下午還要上課。」
「嗯。」
車子在公路上飛馳,林梵從包里摸出卷子看,順手拿了早上沒吃完的包子。
秦峰視線掠過來,「馬上請你吃飯。」
「不用了,你是什麼事?」
林梵一心兩用的做題。
「我有個朋友被害了,案子一直沒破。」
林梵停住筆,被包子噎住了。
前方是紅燈,秦峰踩下剎車取了一瓶水擰開遞給林梵,黑眸落到她身上,「你能看到靈魂,我想讓你去看看,她還在不在。」
林梵灌下半瓶水,咽下包子,「不一定能看到,我這個陰陽眼不靈。」
秦峰收回視線。
車廂內寂靜,有些尷尬,林梵小口把剩餘的水喝完。
她不是很喜歡這個人,脾氣很硬,不好相處。
繼續看題。
半個小時後車子進了高檔小區,秦峰下了車。
林梵連忙把試卷塞回書包,下車關上車門跟上秦峰。
車庫在負一樓,需要坐電梯。
上到五樓,電梯門打開他走了出去,一梯一戶。
秦峰拿出鑰匙開門,林梵觀察四周,樓道很乾淨。
突然涼氣撲面而來,林梵忍不住打了哆嗦,「這麼冷。」
秦峰聞言回頭,「冷?」
林梵點頭,隨即揉了揉鼻子,探頭往房子裡看了一眼,「什麼味?」
「進來吧。」
秦峰走進去把鑰匙扔在玄關桌子上,動作嫻熟。
他家麼?
林梵走了進去,那股怪味更濃郁,她捂住鼻子。
「是血腥味麼?」
房子很大,裝修也漂亮,就是冷,沁人心脾的冷。
「不是血腥味。」
客廳有巨大的落地窗,房間內井井有條,照片牆上應該是房主人。很漂亮的女孩,林梵走過去,最末點有一張秦峰和她靠在一起的照片。
「你女朋友?」
「我妹妹。」秦峰推開了一扇門,「這邊是臥室,也是第一案發現場。」
臥室門打開,那股味就沖了出來,林梵捂住鼻子。
「怎麼了?」秦峰迴頭,有些緊張,「有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林梵搖頭,「沒看到,就是有股很大的味道。」
「味道?」秦峰濃眉緊蹙。「你能聞到?」
「腥臭。」林梵走到房子另一邊深吸一口氣,才快步走向臥室,房間主色調是白色,很乾淨。但是血腥味和臭味明顯,林梵繞著房子走了一圈,最後在衣櫃前停下。
伸手就要開柜子,秦峰臉色變了,快步過來攔住林梵的手,遞給她手套。
他看著林梵,目光很深,「你發現了什麼?」
「味道主源在這裡。」
秦峰盯著林梵,「你是聞出來的?」
林梵點頭,戴上手套,「怎麼了?」
她目光乾淨,不像謊話。
「沒什麼,你開吧。」秦峰走到門口,急躁的取出煙盒,咬了一支煙偏頭點燃。他深深吸了口煙霧,尼古丁讓他的情緒稍緩。
秦羽是被開膛取心,屍體倒在柜子旁。
他拿下煙,搓了一把臉咬牙,半晌才鬆開拳。
衣服被翻的亂七八糟,警察搜證死者家人過來翻看,什麼都有可能。味道根源在這裡,林梵回頭看了眼秦峰,他脊背挺的筆直。
繼續翻柜子,越來越臭。拿掉一條圍巾,一個東西吧嗒掉在地上。
林梵彎腰去撿,那是一個符,紅字痕跡露出一角十分刺眼。
「秦警官。」
「什麼?」
林梵拆開符,黑色粉末散落她連忙把符給合上。「有東西,符,你妹妹的麼?」
這是臭味根源,展開更臭。
手上的東西被拿走,秦峰蹲在她面前想要拆開,林梵說,「有沒有袋子?」
「幹什麼?」
「把灰燼倒出來,我想看看符上的字。」
秦峰看了她一眼,起身快步到客廳,從抽屜里拿出乾淨的紙,拆開了符。
紙是黃色,血腥味很濃,林梵拿起來聞了聞差點吐出來。她臉色難看放下紙,回頭就對上秦峰沉邃黑眸,「這是什麼?你懂?」
「不懂。」林梵搖頭,「但是我見人畫過,我們村有個神婆會畫鎮鬼符。」
「鎮鬼符?」
「這個比鎮鬼符更惡毒,估計是用動物血畫的,有血腥味。所以我才問是不是你妹妹的東西,沒人會在房間裡放這麼惡毒的東西。」林梵頓了頓,說道,「很大仇恨才會放這個,比如讓人永世不得超生。」林梵翻來覆去看上面的紙,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這裡面的黑色灰燼,臭的不同尋常。」
秦峰臉色陰沉,非常難看。「這不是她的東西。」
林梵把東西還回去,「那是關鍵證據了。」
秦峰把符連同黑色灰燼裝進袋子裡,站起來:「這屋子裡還有別的東西麼?」
林梵看了一圈,「很乾淨,沒有。」
「我送你回去吧。」
車開出了地下室,陽光照到身上。陰冷才散去,林梵摸了摸後頸。「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麼?」
秦峰視線落在前方的路上,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半晌開口,「我妹妹也是陰陽眼。」
林梵轉頭看他,秦峰嗓音低沉,「我沒懷疑過你。」
二十分鐘後,秦峰停車。
林梵也要下車,秦峰示意她坐回去:「等五分鐘。」
「有事麼?」
他關上車門大步朝路邊走去,林梵看看表,已經一點多了。估計沒時間吃午飯,要不去路邊買個包子?
很快秦峰就回來,車門霍然拉開。冷風灌進來,林梵抬頭,帶著麥香味的袋子就塞進了她懷裡。
「欠你一頓午飯。」
「啊?」
「有時間請你,你再吃飯來不及上課,先湊合著吧,裡面有牛奶。」
他打開車窗,風灌進來,林梵抱著熱乎乎的麵包,「謝謝。」
車在學校門口停下,林梵背上書包就要走,
秦峰看到她衣服上的髒污,「你等下。」摸出錢包取出全部現金遞給林梵,「今天麻煩了。」
林梵盯著他看了幾秒,揚了揚手裡的麵包袋子,「你不是送我麵包了麼?勞務費。」
她跳下車,快步就走,很快就沒了影蹤。
秦峰的目光沉了下去,眉尾微動,把錢夾裝回去。靠在座位上點了一根煙,他摸出符紙仔細看著。
電話響了,秦峰把符紙裝回去,接通。
「秦隊,西流河發現一具女屍。」
「我這就過去。」
——
下午有考試,林梵回到教室就一頭扎進書本里。
大考小考,後面的黑板上寫著高考倒計時,忙的飛起。
下晚自習,林梵是最後一個走出教室,她在想今天看到的那些照片。秦峰的妹妹?是被尋仇殺死的麼?
外面很冷,林梵戴上羽絨服帽子,快步到了公交站牌。
今天的車遲遲不來,林梵有些焦躁,心裡很亂。身邊站了一個人,林梵本能的往旁邊挪,視線一撩看到個熟面孔。
「許州?」
許州也看到了她,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什麼。他穿著黑色薄羽絨服,斜背著書包。
林梵回頭看到另一頭也是同班的人,她們交頭低語不斷的把視線瞟過來。林梵把話給咽回去,好在公交車很快就到了。
林梵選了後排座位,許州坐在同排的另一邊,兩人隔著一段距離。
林梵有些困,靠著窗戶睡覺,突然胳膊被碰了下,她睜開眼看到許州把一張紙片塞進她書包。疑惑,拿出紙片看到上面寫著,「馬上高考了,好好學習。流言蜚語都不要管,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林梵回頭看他,笑了起來,嘴型說道,「謝謝。」
許州的耳朵似乎紅了,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窗戶。
許州比林梵早兩站下車,林梵閉上眼繼續睡覺。
突然剎車,林梵撞到了胸口,疼的蹙眉。一邊揉胸口一邊抬頭,瞬間汗毛豎了起來,車燈照亮的前方馬路上有個女人直挺挺的站著。
「師傅怎麼不走了?」前排有人詢問。「停這裡幹什麼?」
「走不了,車出毛病了,我下去看看。」
司機下車,冷風灌了進來。
林梵抿緊了嘴唇,把書包抱在懷裡,站在車前的女人緩緩抬起了頭,蒼白的面孔在車燈映照下格外恐怖。
車內還有幾個學生,都很焦躁,嘀嘀咕咕的議論。
「怎麼還不好啊,也不知道幾點能到家。」
林梵和女人對上了視線,明明很遠的距離,林梵卻看清楚了她的臉。
那天把自己推倒的中年女人,不過此刻的她,恐怕已經不是人了。
的頭髮往下面滴著水。
發動機響了起來,司機上車,「好了。」
公交車穿過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