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然!」
林梵退無可退,大喊一聲。
地下車庫的燈突然全滅,一片漆黑。
林梵快速爬起來直衝出口,林哲拿出手電筒要追突然就停住了腳步。燈光下驟然而現,煞白的一張臉,是他親手砍掉頭顱的妻子。
遍體生寒,他緊緊握著鋼管。
王亞然身上的血不斷往下滴,她靜靜看著面前的丈夫。
林哲害怕,恐懼令他忍不住想要後退,可他不能退。
他能殺死王亞然第一次,也能殺死王亞然第二次,她已經死了,靈魂能有什麼用?林哲手心出了汗,他悄悄的蹭在鋼管上,咬緊了牙。
她的臉不見了,一陣風颳過,林哲後背生寒,他迅速轉身想甩起鋼管。脖子被掐住,他瞪大眼看到面前的王亞然,她的頭髮披散在身後,笑了起來。
「林哲,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
林哲拼命的掙扎,可脖子怎麼都離不開她的手,他想摸出口袋裡裝的黃色符咒。他有辦法治王亞然,讓王亞然灰飛煙滅,永生永世消失。
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瞪大眼看越來越近的臉。她原本漂亮的眼睛裡湧出了血淚,冰涼的手指拂過林哲的臉。
「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永生永世在一起,你還記得麼?」
林哲快嚇尿了,鋼管掉在地上,周身寒氣。
「你知道被放在冰箱裡的滋味麼?很冷很冷。」
林哲開始打哆嗦,他不能動,不能叫,寒氣深入骨髓,穿過皮肉到達心臟深處。
「王亞然——」他從喉嚨里發出聲音,艱難而痛苦,「我對不起你,可我們還有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已經嚇尿了,順著褲腿往下流。
他們認識十一年,大學同學,畢業後順理成章進入王亞然家的公司。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王亞然給的,結婚生孩子順利正常。工作房子車全部是王亞然給他的,她隨時可以收回,林哲像個寄生蟲一樣活在王亞然的身邊。
在農村叫什麼?入贅。
他可以容忍王亞然把自己當僕人,可不願意自己的父母也對她俯首稱臣。父母年紀大了,他們要面子,他們老家的習俗兒媳婦就是沒有地位,他們也希望王亞然能伺候老人。可她不願意,她還要讓父母搬出去。
她是趾高氣昂的女王,不是任何人的女僕。
王亞然狂笑出聲,笑的淚都要出來了,手越來越緊,「林哲,你把我的頭砍掉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孩子?」
他的父母和王亞然爭吵的時候,他一巴掌把王亞然扇的滾下了樓梯。他還不解恨,衝下去狠狠踹著王亞然。直到她停止呼吸,滿地都是血,他慌了怕了。
他父母粗魯的謾罵結束了,他們在客廳里商量了一夜,決定把王亞然分屍藏在冰箱裡,清理現場。王亞然的父母沒有在江城,王亞然是獨生女,他們只需要撒一個謊。一個天大的謊話,真正的王亞然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無影無蹤。
沒有人知道,他想,一定沒有人知道。
他做的如此高明。
「我一直看著你,看你分屍,看你鋸斷骨頭。」
林哲眼睛越睜越大,他的身體離開了地面,王亞然的手指長出了指甲,指甲陷入了林哲的脖子。刺斷了他的血管,血往外冒著。
血是熱的,他的眼睛裡是驚恐和怨恨,腳拼命的掙扎。喉嚨里發出咕咕的聲音,他要死了,他不甘心,他想要摳開王亞然的手,也只是摳破了自己脖子上的皮膚。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突然亮了,王亞然回頭看到保安進來,他慘叫一聲掉頭就跑。王亞然並不想追,她一心一意只想殺了林哲。
一魂一魄,換林哲的命。不划算,可她也做了。
當初她頂著所有的壓力,嫁給了他。十一年,換來的是殺人分屍。
她死的無辜,咽不下這口氣。
林哲的掙扎弱了,他的眼球沒有了意識,手垂了下去。
「啊!我的阿哲!」
王亞然感覺到熱,炙熱的火焰直衝而來,她拖著林哲朝出口跑去。
那個老婆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符咒,很是厲害,她的魂魄恐怕是保不住了。可那又怎麼樣?林哲跟著她陪葬。
又一道符打了過來,王亞然一聲慘叫鬆開了林哲,她渾身是火滾在了地上。痛苦的嚎叫著,身上的火越燒越烈。
——————
林梵衝到另一個出口,電話響了起來,她扶著牆喘氣連忙接通。
「秦峰?」
「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不要和林哲見面,我馬上就到。」
「好。」
「聽清楚了!不要拼命!」
「我知道。」
地下停車場傳來一聲慘叫,林梵的手頓住,隨即放下手機轉身朝來路跑去。那聲音是王亞然,她怎麼了?
林梵跑的飛快,安靜的停車場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她跑到的時候林哲倒在地上。不見了王亞然,他的父母圍在身邊,林梵站住,往後退了半步。
王亞然呢?
林哲怎麼了?
她喘著氣,老頭抬起了頭,正好就和林梵對上視線。
他目光戾氣一閃而過,林梵看來路。
「這不是我們家的小丫鬟,怎麼在這裡?」
林哲劇烈的咳嗽,終於是睜開了眼。「爸?」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林梵攥緊手掩飾緊張,王亞然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老頭站了起來,「報什麼警?沒什麼事。」
警笛聲遠遠傳來,老頭斂起了情緒,扶起林哲,「警察能查出來個屁,回去了。」
先是附近派出所的人到了,林哲惡人先告狀說林梵偷東西,他追林梵被打傷了。
林梵百口莫辯,警察先把林梵給扣住了,剛拖到警車上秦峰就到了。他的車一個急剎,飛快跳下車大步而來。
「秦隊?」
「這是我的線人。」秦峰指了指林梵,眼睛看在小區方向。「我們懷疑這裡有命案發生,她先過來看看情況。」
「那都是誤會。」警察連忙幫林梵打開了手銬,林梵活動手腕,秦峰看到她臉上的傷皺眉,拉過林梵拎到一邊,壓低聲音,「誰讓你跟的?」
「他要拋屍,我怕影響你們破案。」
「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
秦峰快步往裡面走,林梵也跟了上去。
秦峰迴頭:「幹什麼?」
「王亞然的靈魂不見了,我想跟去看看。」
秦峰橫了她一眼。
「秦隊,我們能做什麼?」之前抓林梵的警察上前問道。
「調監控,看看那個林哲去地下車庫做什麼。」
「好的。」
秦峰走的飛快,林梵非得小跑才能追上。
「我回去的時候遇到了王亞然,她說自己被分屍,我們來小區就看到林哲拎著黑色塑膠袋去地下車庫。」
秦峰不知道說什麼好,徒然停下腳步。
林梵差點撞到他身上,立刻後退仰起頭,「我就是希望能抓住兇手。」
她的臉上有傷,五顏六色一張小臉,秦峰擰眉:「你不是警察。」
林哲臉色慘白坐在沙發上,秦峰環視四周在他對面坐下,「林先生是麼?」
林哲從鼻子裡哼出聲音。
「今晚發生了什麼?」
林梵視線落到二樓西頭的房間。
「這個小保姆是警察?」林哲指著林梵,提高了聲音,「警察同志,我想知道我犯什麼事了?需要警察來監視我?」
「關於你太太遇害的事。」秦峰面不改色,直視著他,「請配合警察的調查。」
林哲眼神躲閃,冷笑,「簡直可笑,我太太遇害?我太太好端端的在國外呢,她什麼時候遇害了?是不是你為了袒護這個小偷編造出來的謊話?你們警察拿著我們納稅人的錢,迫害我們納稅人的利益,小心我去告你。」
秦峰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
電話里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秦隊,車裡是有個黑色塑膠袋,裡面是錢。」
「我知道了。」
秦峰掛斷電話,看向林哲,「你是怎麼遭到暴力打擊的?能講講過程麼?」
「不知道你這個同事使了什麼妖法,差點要了我的命,我還沒告你們呢!」林哲脖子上的指甲印十分刺眼,已經顯出黑色,秦峰多看了一眼。
「林梵。」秦峰站起來,給她遞了個眼神,「走。」
林梵連忙跑過來,秦峰闊步就走。
她追了出去,「別墅二樓西頭的那個房間有問題,你不看看麼?」
秦峰揪住林梵的後脖頸提溜過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王亞然的死亡事實,我沒有權利搜查,聽懂了麼?我是警察,我不是強盜!」
林梵啞口無言。
秦峰鬆開林梵,替她整理了領口,沉了聲音,「不能胡來。」
林梵胡亂擦了一把臉,低著頭跟在秦峰身後。
秦峰找辦這個案子的民警把調到的監控拿走,說道,「我把人帶走了,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聯繫。」
「好的。」
秦峰拉開車門上車把東西放下,視線掠到往另一邊走的林梵,滑下玻璃探頭喊道,「林梵!」
林梵轉身,大眼睛看著他。
「你幹什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