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不遠,秦峰要了豆漿和油條,拉開椅子坐下把豆漿推到林梵面前。
「吃完送你回去。」
林梵攪著豆漿,看了眼秦峰,迅速把眼移開。
同樣的動作持續了三次,秦峰把油條吞下去,擦乾淨手看她。
「說。」
林梵放下勺子,「你覺得我考警校怎麼樣?」
「不怎麼樣。」
秦峰喝豆漿。
早餐店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背景嘈雜,秦峰喝完豆漿站起來,「我得回局裡了。」
林梵仰起頭,「我為什麼不行?」
秦峰看著她的臉,腳步一頓,「——豆漿涼了。」
快步就走,林梵嘆口氣,繼續喝豆漿。
第三天案子徹底結了,林哲的那個小情人回國剛到機場就被警察給抓住了,她剛整過臉腫的不成人樣。膽子也不大,跟林哲就是為了錢,被一嚇唬什麼都說出來了。
林梵又接了兩份工,早上七點出門一直忙到晚上八點,能多賺一些。她決定了,繼續讀書,考警校。
如果能因為她這個特殊能力儘快抓到兇犯,減少更多人受害,那她願意。許州的事情對林梵影響很大,她早一些發現制止,事情不會走到最壞的地步。
林梵把箱子底的書又翻出來複習。
五月二十五號,林梵從業主家出來,天陰的很重,剛走到公交站台就下起了暴雨。公交車遲遲不來,林梵半邊身子都濕透了,縮著肩膀靠著廣告牌。
電話響了起來,林梵拿出手機擦掉上面的水,來電是秦峰,她接通。
「餵?」
「在什麼地方?」
林梵報了地址,問道,「有事麼?」
「鎮鬼符有下落了,站著別動我去接你。」
林梵話還沒出口,電話就被掛斷。
黑夜沉沉,瓢潑大雨擊打著地面,林梵跺了跺腳把手機裝回包里。
二十分鐘後一輛警車開了過來,車窗打開露出秦峰的臉,他拿了雨傘要下車林梵拉開車門坐進去。秦峰把車門又關上,紙巾盒子遞給林梵。
「怎麼在這裡?」
這附近是高檔社區,林梵肯定是住不起。
林梵擦掉臉上的水,支吾著,「還在做保潔。」
秦峰收回視線,啟動車子開了出去,「工資很高麼?」
「嗯。」
「一個月多少錢?」
林梵看著前放密集雨線砸在車玻璃上,轉移了話題,「有事麼?現在去哪?」
「鎮鬼符有下落了。」
林梵迅速看向秦峰,「在哪?」
「林哲的老家,他父母手裡有鎮鬼符。」他說了一個縣名,林梵挺意外,「和我家挺近。」
「是的,你說你以前見過這樣的符,所以我想過去看看。」
林梵抬起說完看廉價的電子表,「已經很晚了,現在要去嗎?」
「是的,明天趕回來。」
明天上午沒有工作,林梵倒是可以去,只是這太突然了。不過她對鎮鬼符也很感興趣,倒是拒絕不起來。
「我能做什麼?」
「全天下的鎮鬼符都長一樣,只有你能分辨出來不同。」
雨砸在車玻璃上砰砰響,車燈照射的盡頭,一片漆黑。
林梵揚起嘴角,敢情她還有點用處。
她把包放下去,轉頭看向窗外。
「你認識歐陽?」
林梵回頭,「歐陽玉?」
秦峰點頭,「那天監控里出現的車是他的。」
秦峰也認識?林梵腦筋飛快的轉著,她是堅信歐陽是壞人,秦峰是人民警察,好人。
林梵咽下唾沫,「他是中明路舊樓的房東。」
秦峰皺眉,「他?房東?」
「嗯。」
秦峰思忖,沉默。
「你認識?」
「江城很少有人不認識,商人,有錢。」
後面兩個標籤比較明朗,林梵拿出手機百度歐陽玉,跳出來的資料嚇死她。果然是有錢,非常有錢。
把手機放回去,「他去現場幹什麼?」
「他在那邊有房子,那天恰好在地下車庫。」
林梵皺眉,也太巧了。歐陽玉這個人神神經經,總覺得他憋著壞。
「這麼巧?」
秦峰敲了下方向盤,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剛要說話他的電話響了,秦峰接通。
「有命案,死了五個,地方警方求助。」
「什麼地方?」
秦峰打了一把方向,車在路邊停下。
掛斷電話,秦峰看向林梵,「有命案,我得過去了,改天再去查鎮鬼符。」
「命案?在什麼地方?」
是他們要去的縣城,秦峰打電話聯繫完法醫,掛斷電話和林梵說道,「我送你回去。」
「我能一起過去麼?」林梵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可以請假。」
秦峰要開車的動作頓住,直視她。
「可以麼?也許我能幫上忙。」
「你的工作呢?」
「可以請假。」林梵說,「可以讓我去看看現場麼?」
短暫的沉默,秦峰啟動汽車開往警局,「好,不過一切要聽從安排,什麼都不能碰。」
林梵連忙點頭,「我什麼都不動,都聽你的。」
他回局裡接了個同事,還有劉法醫。
劉法醫上車剛要發牢騷就看到了林梵,一愣,「這丫頭?」
隨即帶著有色眼睛就去看秦峰,笑了起來,「秦隊你鐵樹開花啊?」
「別胡說八道,她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帶上過去看看。」
林梵回頭:「你好。」
劉法醫和她握手,「你說我肩膀上有個小孩,真的假的?我這兩天肩膀疼的厲害,是不是小孩的原因?」
林梵憋著笑,扭頭看窗外。
秦峰敲了下方向盤,看起來心情很好。
十點半到縣城,雨依舊下著,打開車門寒風席捲而來。秦峰把雨傘塞給林梵,下車一頭扎進了雨里。
其餘兩人也飛快衝下去,林梵連忙下車。
縣城公安局燈火通明,秦峰和局長見面。
「人已經死了三天,是中毒。可找兇手就犯難了,沒有一點線索。」
「受害人屍體呢?法醫鑑定,受害人詳細資料都拿過來。」
「不休息了麼?要不明天辦案?我們已經安排好賓館。」
「先看看屍體再去休息。」
「在殯儀館,那現在過去吧。」
縣城法醫鑑定什麼都不完善,屍體只能放在殯儀館。
縣城不大,開車十五分鐘就到殯儀館,下車的時候領路警察才發現跟在秦峰身後的小姑娘,「她也要進去?」
秦峰也是現在才想起來林梵,回頭問道,「要不你在車裡等。」
「我想看看,可以麼?」
劉法醫說,「看就看唄,看看又不會看壞屍體,進來吧。」
秦峰聳肩,「跟著我。」
殯儀館的停屍間溫度很低,林梵進去後搓了搓手臂,探頭往裡面看。很快五具屍體就被推了出來,林梵迅速往秦峰身後退了半步,秦峰看她一眼。
「滅門,一個老人兩個孩子,一對夫妻。是中毒死亡,死亡時間是二十二號晚上到二十三號。屍體都在這裡,現場的話明天去看。」
經過冷凍,屍體已經非常難看了,林梵看不到靈魂。
她繞著屍體走了一圈,最小的孩子才一歲半,她看不得小孩死,實在太過於殘忍。那么小的孩子,身上有切割傷。
「秦大哥。」林梵扯了下秦峰的袖子,「怎麼會有刀傷?」
「屍檢。」秦峰看她的手,林梵連忙把手縮回去。
殯儀館的靈魂還是挺多,林梵不敢到處看,殯儀館器材不足,只粗略檢查了屍體表面。從殯儀館出來,已經是凌晨一點。
他們直奔賓館,領路的警察說道,「我以為你們是三個人,訂了一個三人間,我再去問問看有沒有空房間。」
畢竟林梵是女孩,他們幾個男人怎麼擠都行。
很快那個警察就回來,撓撓頭有些尷尬,「沒房了,那我去別的地方再問問,就是麻煩你們得多等一會兒。」
小縣城住宿條件有限,林梵連忙說,「沒事沒事,我隨便湊合一晚就行,不用麻煩。」
劉法醫打了個哈欠,「明天早上要去看現場,先湊合睡吧。」
秦峰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麼。
房間裡三張床,林梵睡靠窗的小床,另外兩張床並在一塊睡三個人。
一夜奔波,很快就鼾聲震天,林梵捂著耳朵把頭埋在被子裡。太痛苦了,這幾個人的呼嚕聲要把房子頂給掀了。
她摸黑爬起來拿出手機照明往洗手間走,困的整個人都不好了,早知道寧願睡大廳也不和他們湊合。呼嚕聲太可怕了,她坐在馬桶上發簡訊給經理要求請假。
信息發送出去,林梵揉了把頭髮打哈欠,整理好衣服要出去餘光掃到鏡子裡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愣了下,迅速回身。
女孩消失不見了。
女孩穿著白色的斂衣,林梵後背起了一層汗毛,那是她今天在殯儀館看到的女孩。她揉了揉脖子,拉開門出去,外面亮起了一盞燈。
屋子裡煙味,秦峰在看手機,聽到聲音抬頭,順手按滅了菸頭。
他穿著背心長褲,露出來的手臂結實有力,林梵收回視線連忙上床鑽進被子裡。
秦峰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林梵抿了抿嘴唇,看他越走越近。
背景是劉法醫和小王震耳欲聾的呼嚕,她壓低聲音,「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小女孩了。」
「哪個?」秦峰眸光落了過來。
「就是剛剛我們去看的五具屍體,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