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蘭娘左看看許倩娘,又看看前面的程文斌,會心一笑,「有我們的縣長大人在,許倩娘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還是阿軒哥好,靜靜的坐著就是美男一個,不過這個程縣長似乎也不錯呢!
程文斌剛才聽見柯蘭娘的聲音,已經認出了她就是之前在鄧軒舉的藥肆那跟許倩娘拌嘴的小娘子。
這會兒聽見她的話,儘管知道她是好意,卻還是不大愛搭理她。
&沒有不放心……」,許倩娘分辨了一句,她有點怕程文斌,可是不代表她怕了柯蘭娘這個死對頭。
&不就得了!」柯蘭娘看了一眼程文斌的背影,沖許倩娘努了努嘴,無聲得道,「有人免費駕車,你就好好的坐就是了。」。
&不是在縣衙應職,你倒是輕鬆。」
許倩娘也回了一句,他倆是老對頭了,往往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是甚麼意思了。
所以說啊,最熟悉你的人也許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敵人。
其實許倩娘這一句話刺中了柯蘭娘的心,她雖然在別的小娘子面前說許倩娘一點娘子的樣子都沒有,還做了捕快,整天跟一群漢子混在一起。
可是她的心裡還是很羨慕許倩娘的,能夠跟漢子一樣做著同樣的活。她也曾經跟阿兄阿爹提起過要進縣衙,可是都被無情的反對了。
加上縣衙裡面真的沒有適合她的職位,倒是書院裡的女先生也是不錯的,又是跟書打交道的,家裡人在她開口答應之前都興奮的應了下來了。
程文斌不知道這兩個小娘子在他後面無聲的交流著,但是他的五官比較敏銳,能感覺到小娘子火辣辣的眼神(他自以為是火辣辣的)。
於是他駕駛車的時候腰忍不住的挺得直直的,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加的英俊威武些,不要像個給人駕車的僕人馬車夫。
至於鄧軒舉上了馬車,一直在享受程文斌做車夫的那種感覺,也沒有開口說甚麼。
一時間除了路上來往的行人聲和馬蹄聲,倒是有點靜悄悄的了。
程文斌憋不住話,看了一眼他旁邊的褡褳,對許倩娘道,「許捕頭,你吃朝食了嗎?我買了些芝麻餅,現在還是熱的,味道不錯。」。
鄧軒舉忍不住詫異的看了程文斌一眼,他怎麼知道小倩娘喜歡吃芝麻餅的。再說了自己一大早就買了,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不過想想自己比他早了,那感覺怎麼就那麼的爽呢!
許倩娘本來正盯著小窗外的人在發呆,她一點兒都不想搭理柯蘭娘那個瘋婆娘。
突然聽見程文斌叫她,她回過頭來,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啊!不用了,阿軒哥給我買了,我都吃飽了!」。
一時間,兩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同時響起。
阿軒哥,阿軒哥,他買的你就吃,我買的你就不吃,好你個許倩娘啊!
程文斌恨不得把一邊明明得意不已卻假裝沒有任何表情的鄧軒舉一腳踢下馬車。
好啊!你倆一大早的就一塊兒吃芝麻餅了,見到我也不知道叫我一塊吃半隻。阿軒哥,你怎麼就那麼的忍心?是不是許倩娘不讓你給我買的?
柯蘭娘盯著鄧軒舉的背影,心裡酸溜溜的。
鄧軒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誰在念叨我?難道是組織里有事?
阿軒哥打噴嚏的樣子都好好看啊!
柯蘭娘覺得阿軒哥無論是甚麼動作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總是能讓她的眼珠子緊緊的盯住他看。
許倩娘見程文斌不說話,連忙加了一句,「等會我餓了,再向大人求個餅子吃!」,這人真的難伺候啊!
&聽說餅子烤著吃味道不錯,我等會給你烤。」,程文斌一聽許倩娘的話就莫名其妙的高興了起來,儘管他知道許倩娘只是在安慰性的說著,但是奈何他樂意當正話聽啊。
烤餅子有甚麼好吃的?
鄧軒舉忍不住插話,「倩娘,等會你抓了野雞野兔的我給你烤,現在正是雞肥兔美的時候,烤得那個外脆內嫩的,吃得滿嘴都是油的感覺才爽呢!像你這樣的捕快都喜歡這樣子吃肉,那感覺最是自在了。」。
柯蘭娘不樂意了,聲音卻是許倩娘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阿軒哥,你的手藝真好,不知蘭娘是否也有榮幸能吃到阿軒哥你烤的野物呢?」
她閃著杏花眼緊緊的盯著鄧軒舉,似乎他不答應的話,她的眼睛裡面就能滴出水來。
&然,如果柯娘子能嘗一下在下的手藝,那才是在下的榮幸呢!」,鄧軒舉雖然知道現在自己對任何一個娘子都談不上稀罕,只是覺得許倩娘特別了點。
但是他從來也不會再明面上拒絕任何一個小娘子的請求,他儘量不會讓她們感到難堪和不安。
&就真的太謝謝阿軒哥了,我特別喜歡吃烤雞的。」,聽見鄧軒舉跟自己想像中的一樣並沒有拒絕自己,柯蘭娘高興的在心底歡呼了一聲。
她雙手揉著手中的帕子,嬌聲道,「阿軒哥,我說了多少次了,你就叫我蘭娘子就行了,咱們一塊兒從小長大,老是叫柯娘子多麼的生疏啊!」。
鄧軒舉摸了摸鼻子,側身低頭回了一句,「好的,柯娘子!」。
柯蘭娘忍不住抽了一下,你這是好還是不好啊!
許倩娘白了一眼柯蘭娘,本來不想說的,
可是一想到本來是自己烤雞將要分一半給這個瘋婆娘,她就開口了,「柯蘭娘你不是要去道觀嗎?怎麼的還跟我們去烤雞?我們只是有一段路相同罷了。」。
對於許倩娘,柯蘭娘可不會有好聲好氣的時候,見她拆自己的台,低聲的吼她,「老娘時間多,先去吃烤雞,再去道觀不行嗎?要你管……」。
這老娘都蹦出來了,剛剛是誰那麼的溫柔似水的?
許倩娘不是第一次見柯蘭娘變臉,所以這次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她還是很佩服柯蘭娘變臉的本事的,只是她是不會說出來讓她嘚瑟的。
&
程文斌不管這兩個娘子之間的機鋒,一邊穩穩的駕車,一邊對鄧軒舉說,「鄧疾醫上次給我看病,我還沒有謝過你呢!」。
&人已經付過藥錢和診費了。」鄧軒舉不知道程文斌想打著甚麼主意,只好見招拆招。
&的確是如此!」,程文斌其實也只是客套一句而已,他的意思就是我已經買單了,你就別想著我欠你人情了,以後辦甚麼事,咱們還是得按照規矩來。
鄧軒舉都忍不住抽程文斌一頓了,既然你都覺得不需要道謝了,那現在說這個干勞什子?
程文斌見鄧軒舉不接話,又似乎漫不經心的問了句,「鄧疾醫的藝術是祖傳的?聽說你阿爹也是疾醫呢!這倒算是子承父業了。」。
&的,我阿爹的確是疾醫!」,只不過這個阿爹是乾爹罷了,鄧軒舉並不想把這個事情告訴別人。
&鄧疾醫祖上原來是哪裡人呢?你們的長相跟藺縣本地的人不大一樣呢!」
程文斌讓人去查鄧軒舉的底細,居然只查到十五年前。鄧軒舉的阿爹帶著他在一天的清晨來到了藺縣,然後拿著地契從現在這屋子的主人手中接過了屋子,開了一間藥肆。
十幾年下來,很多人都忘記了他們其實是外來的,他們似乎早已融合在這裡了。
鄧軒舉一凜,「原本是粱邑的,這長得不大一樣,估計是祖上在很久以前有著外族的血統吧!大人你熟讀史書,應該知道在二百年前我們大晉是允許胡漢通婚的。」。
看來得叫他們最近要警惕些,小心行事了。
這程文斌估計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來歷,只是這十多年過去了,該抹平的東西早就抹平了,只要不再被他捉住自己手中現在的把柄那就安枕無憂了吧!
果然,就算看起來是一個非常血氣旺盛,愛衝動的少年,他也是世家培養出來的,考中了進士的一縣之長,這份能力確實是不容低估的。
鄧軒舉在接下來程文斌的問話中都是模稜兩可的回答,似乎沒有一句是真話,但沒有假話的樣子,倒是讓人更加的信服。
至少旁邊聽話的兩個小娘子,柯蘭娘是聽得津津有味,許倩娘是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但是卻不知道是哪裡,只能納悶的聽他倆玩你問我答的遊戲。
倒是程文斌也不知道信還是不信鄧軒舉的話,慢悠悠的、不經意的問著一個又一個,偶爾還插點他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小笑話,逗得兩個小娘子笑得花枝招展的。
就這樣他們來到了要進山的第一座山腳下,這馬車是上不去的了,得寄托在山腳下的茶肆。
程文斌在寄託這馬車的時候,還好奇的問了小夥計幾句,「你這怎麼有那麼多香和香油紙賣的?還有那些紙糊的人啊,馬啊,牛啊……」,指了指那些東西,「這不是祭祀祖先用的嗎?」。
小夥計也是看人下菜的,這四個人雖然穿著普通,可是明顯不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尤其是面前問話的這個,肯定不會是馬車夫那樣的貨色的,估計是小情人出來遊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