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陷在黑暗裡的人一點也不奇怪的轉過身來,關水的眼睛已經被刺眼的白色燈光晃的難受的不得了,但還是看著他又這樣坐回來。
半晌,那個男人穩穩的說道,「可以開始了。」
「關鍵是時間……」關水抬眸看著男人,眼睛裡都是對死亡的恐懼。
醫院裡,莫乙和阿爾法坐在關水床前等著方韋帶飯來,經過了昨晚,關水的氣色似乎看上去好了很多,不管怎麼說,這一點莫乙還是很欣慰。
「我問過醫生了,」穆牧手裡提著飯和方韋走進來,「按照醫生的說法,關水恢復的不錯。」
莫乙低頭想著什麼沒說話,昨天晚上到現在所有的事都讓他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昨天晚上失敗的莫名其妙,今天穆牧居然隻字未提,不僅是他就連關水和方韋都隻字未提。
說到方韋,莫乙的不安感就更加強烈了,他和方韋從認識到現在也有七八年了,再加上這幾次的生死經歷,兩個人早就對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昨晚之後她對方韋突然有了一種疏離感。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疏離感,就好像……就好像不是一個人。
莫乙被自己無意中推斷出來的結果嚇了一大跳,怎麼會!他抬頭看了看笑容可掬的方韋,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那眉眼、鼻子、下巴、嘴唇,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搖了搖頭,難道是最近太累了?
「昨天晚上沒能抓到他們,我想我們已經打草驚蛇,想要在抓到他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穆牧低著頭像是在想什麼。
莫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抬頭問在床上躺著的關水,「昨天車庫的燈是你弄滅的?」
關水躺在床上,心裡打起了鼓,他最怕的就是莫乙問他這句話,說是,他根本沒理由這麼做,說不是,又會招來莫乙的懷疑……
「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關水最後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這總比一下子就被戳穿要好得多吧?
莫乙低著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是打草驚蛇這麼檢=簡單了,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啊!
「所以,我的意見是不要糾纏,先下地再說。」穆牧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阿爾法雖然不知道「下地」是什麼意思,但是他聽得懂什麼叫「不糾纏」,所以他有些著急又有些懦弱的問,「可是……可是巴桑的傷勢還沒好。」
巴桑是誰?這時候,方韋、關水包括穆牧在內的所有人都慌了一慌,什麼時候隊伍里又多了個叫巴桑的人出來?
莫乙似是沒察覺,「我同意,我們還是等巴桑的傷好了再走,否則找不到路也沒用。」末了又添了一句,「反正時間還來得及。」
穆牧很想反駁,可是他找不到支點,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因為審問的時候,關水並沒有告訴他具體的時間,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一伙人的身份。
可惜他的沉默反倒使得莫乙起了疑心,莫乙不動聲色的把他們的那一點點無奈盡收眼底,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試探的計劃……
夜幕再次降臨,穆牧悄悄地出門到了那一間地下室。
關水一直被綁在椅子上,地下室又潮濕,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炎,再加上他整整一天水米未進,傷口發炎帶來的高燒,他已經承受不住。
穆牧走進來的時候,關水已經不省人事暈了過去,潑了幾遍涼水也沒反應,穆牧有些生氣的打了個電話。
「不是叫你看著他給他送點水和吃的嗎?」穆牧語氣略帶克制的說道。
「呵!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綁來的,我憑什麼幫你擦屁股?」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了不屑,「別忘了,你可不是那個正牌的金鷹門少主!你不過是林峰手底下的一隻狗!他都不敢這麼和我說話,**的算什麼東西!」
「咔噠」,電話被掛斷了。
電話的另一頭,任長力把自己裹緊黑色的大衣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他媽痛快!」說著吐了口吐沫,心裡暗暗盤算,要是能看著那張臉痛罵一頓就更爽了,狗屁金鷹門!現在還不是被他卸嶺打的臉還手之力都沒有?
自從任長力奇異的和殭屍蘑菇成了共生體,他的脾氣就越發的大了,原本那個有城府懂隱忍的任長力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只剩下一個會逞口舌之快、胸無城府的人。
他走進了潮濕的地下室,他最喜歡的的地方,潮濕的空氣,隱隱還有腐屍的味道,對他來說就像家一樣親切。
任長力走到一邊拿著水桶,一邊潑在了穆牧臉上,穆牧睜開眼睛,白色的燈光有點刺眼,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
「說吧,穆克禮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任長力在穆牧對面坐下,一樣隱遁在黑暗裡。
「不……不知道。」穆牧昨天已經遭了一頓毒打,之所以沒被任長力用殭屍蘑菇感染了,是因為他接到了一通電話,雖然任長力罵了半天,還打了他一頓,不過還好,他沒再提殭屍蘑菇這一茬。
穆牧知道,這就說明,他再也不會用殭屍蘑菇來對付自己了,因為他不敢。
當然,說不知道不是因為穆牧不想說,他和老爺子早就沒什麼感情了,否則老爺子不會讓他一次次陷入生命危險,他是真的不知道。
任長力聽了穆牧的話,咬牙切齒的氣的夠嗆,站起身來,從隔壁房間裡脫出一根人的大腿,當著穆牧的面咬了起來。
穆牧假裝看不到,才不過一天他就習慣了任長力用吃腐屍來發泄自己的怒火。
他甚至可以忽略掉那截斷腿上爬著的蛆蟲,和任長力漏出來的醜陋的大黃牙,把它想像成是美味的烤豬腿,把任長力當成吳彥祖。
「你到底說不說!」任長力朝穆牧揮舞著手裡的咬的七七八八的斷腿,憤怒的說道。
有幾隻走神了的蛆蟲被甩到了穆牧的俊臉上,穆牧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話音才落,任長力就憤怒的把斷腿扔在了穆牧腳邊,準備站起來再打一頓,好漢不吃眼前虧,穆牧立馬接著說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