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我們都從樹上下來了。
周圍的那些蛇依舊不甘心散去,似乎隨時準備撲上來為它們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報仇,但是卻有什麼東西讓它們懼怕著。
是什麼呢?
我想應該是這年輕人手裡的火把。
我頓時後悔不迭,特麼的早知道我就點個火把就好,何必被追得跟個孫子似的。
但是現在也不是想那些東西的時候,年輕人見我們都下來了,也不多說廢話,手裡舉著火把往深處走去。
那人當前開路,我們緊緊跟隨,師父在他後面,我和羅萍在中間,於立群斷後,走了幾步,我才注意到,年輕人那火把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散發著一股子特殊的氣味,那些怪蛇似乎很懼怕這氣味,我們所到之處,紛紛避讓,居然不敢再接近我們。
原來是這樣,這就跟師父灑下的那驅蛇粉末是一個遠離,虧我之前還以為只要是火就能夠把這些怪蛇給弄死呢。
那人並沒帶我們從原路返回,而是從土坡後側下去,到了這裡我才發現,這兒的植物和土坡前面的似乎略有不同,雖然也是連綿不絕的雜草,但要低矮一些,我下意識的開口道:「剛才要是從這裡下去,就好了……」
那人頭也不回地說了句:「你們要是走了這裡,死的更快。」
我被噎的啞口無言,師父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多話。
我老老實實的閉了嘴,我們沿著下方的草叢一路小跑,漸漸遠去,而此時那些怪蛇有些也跟了上來,但都在土坡上面徘徊,衝著我們的背影不住的怪叫。
我總算是鬆了口氣,看來這次是真的脫離險地了。
跟著他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出現了一片開闊地。這裡難得的沒有生長那種無邊無際的雜草,而且居然還有一間貌似被遺棄的房屋。
那人上前打開房門,我們也沒客氣,當即魚貫而入。發現這是一個很有東北特色的小屋,進門是鍋灶,裡面是一鋪火炕,裡面的東西擺設還在,但都很是古老破舊了。唯一給人現代化感覺的,就是火炕上丟著的一隻黑色雙肩背包。
我好奇地打量著這裡,這陳設,跟電影裡蘇聯的野外小木屋的布置有七八分相似。
「多謝你救了我們的性命。還沒有請教你的高姓大名。以後要是有機會,我們幾個想好好答謝答謝你。」師父十分客氣地說道。畢竟是救了性命的,要在古代,救命之恩簡直就什麼什麼上刀山下油鍋無以為報了。
他卻冷冷說道:「姓名不必了,你也不用謝我,你們離開就可以了。」
「你是俄羅斯人嗎?」我突發奇想,問道。
他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半晌無言,我被他看的有些發毛,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說:「我就隨便問問,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
他這才收回了目光,斜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看我們一眼。
隨後,現場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的人都不說話。
過了許久,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問道:「那怪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年輕人微微睜開了眼,這兩個問題似乎跟他自身沒多大關係,所以,他倒是做了回答。
他對我們說。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江東六十四屯地界南部,伯爾格爾河的附近,這裡,是這片土地上面積最大的一片荒蕪之地。
從這裡往東南方向,是大泡子屯和托力哈達屯。往東北便進入江東六十四屯的腹地,有雙亞樹屯,黃山屯,韓家窩棚,等等許多數不清的大小村屯。
但這些地方,大多已經荒棄,只有極少數的地方還有人居住,生活的都是俄羅斯人,但隨著遠東地區的逐步被棄,在這片數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無數的村莊變成廢墟,曾經的大片沃土良田,已經被森林、沼澤、荒原所覆蓋,出現了許多的無人區。
而在這些無人區里,便潛伏了許多的兇險和殺機,我們之前曾遇到的怪蛇,便是其中之一。
他說,那東西是上古蠑螈的一支變種,千百年來,一直隱秘的生活在這裡的沼澤地中,叫做沼澤蠑螈,數量極其稀少。
但自從這片土地成為被遺棄之地,那些沼澤蠑螈便開始了突飛猛進的繁殖,數量越來越多,幾乎每一處沼澤地中,都能夠發現它們的身影,而我們此次所經過之地,很不湊巧,就在沼澤蠑螈的繁殖地。
它們拖人去沼澤里,又並不殺死,原因就是,它們的繁殖方式,便是先通過毒液將人麻痹,然後其中負責繁殖的母體就會將卵產在人體之內,肚腹之中,以內臟血肉為食,供養其幼獸長大,而身軀更是會成為守衛蠑螈的食物。
他說到這裡,我們都是不寒而慄,我幾乎瞬間就想到了沼澤地里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再看看師父,不由暗暗替他抹了把汗,當時要是沒有於立群及時出手,師父要是被咬住帶走,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看了看師父,他也明顯嚇了一跳,喃喃自語道:「要是那樣的話,我肯定會自殺的。」
年輕人說:「它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他的話說完,現場再一次沉默,我們都感覺到一陣後怕。
年輕人說:「我不管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奉勸你們一句,在這個地方已經丟了太多的人命,你們也不例外。」
「是是是,我們會儘快離開這裡的。」師父趕緊說道:「我們天亮就走。」
一夜無話,師父讓我先睡一覺,我跟於立群兩個人便趴在桌子邊睡了,似乎沒過多久,師父就把我叫醒,我一看,天色已經發亮了。說實話我打算再睡會兒,但是想了想之後還是算了,我總感覺跟這年輕人呆在一起有些彆扭。大不了今天白天就少走點路,再找個機會睡個午覺好了。
我們離開了這小木屋,我問師父:「他是什麼人?」
師父撇了撇嘴,說道:「剛才你怎麼不問他?問我幹什麼,我又不認識。」
羅萍說道:「他說的是中國話,應該是中國人——的後代?」
於立群說道:「似乎應該是這樣的,他對之前的很多事都很了解,或許很多年前這裡會是一個村莊,他就是這裡的原住民,那個時候這裡還不是俄羅斯的領土。」
我看了看周圍,滿地都是荒土坷垃,草木很是稀疏,零星有幾間被荒草壓倒覆蓋的房屋遺骸,看起來,這裡過去應該是個小型的村莊了,而我們所在的這屋子,明顯是經過整理的。
或許羅萍的猜測的應該不錯,他就是這裡原居民的後代。
「不管怎麼說今天————哦不,應該說是昨天了,昨天晚上還是多虧了他了,要不然的話我們可能凶多吉少了。」師父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似乎依舊有些心有餘悸。
我緊了緊身後的背包,說道:「現在我們應該往哪裡走呢?還有,我們的帳篷和睡袋都……」
師父笑了笑,說道:「嘿嘿,那東西白天應該不會出現,要不你去把帳篷和睡袋都拿回來,我們在這裡等你。」
我頓時後退兩步,道:「師父別,千萬別,我可是你最喜歡的徒弟了,你可不能做這種把徒弟往火坑裡面推的事情啊,我看這裡空氣這麼好,睡覺還要什麼睡袋,《還珠格格》裡面那個誰,啊,是蕭劍,他就說了嗎?以天為蓋地為床。」
羅萍說道:「那一句應該是『兩腳踏遍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才對吧。」
我擺了擺手,道:「唉,差不多差不多。」
我們從小屋一側出發,沿著一片荒地,走了大約半個小時,趟過一片荒草叢,又爬上一座小土坡,居然出現了一條大路。
這條路自然也已經荒棄日久,但比之繼續在荒野中跋涉,心情已經是截然不同。師父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告訴我們,從這條路往東北方向一直走,應該就可以深入這片土地了。
腳下的這條路,蜿蜒綿長,遠遠望去,猶如這莽莽荒原中一條枯死百年的大蛇,橫亘原野,無頭無尾。
我們一路上沒有再遇見什麼危險,在這條路上,我們見到了數個早已被荒棄的村莊,荒野上甚至零星出現了一些現代化的東西,比如,一輛很破舊,樣式也十分古老的汽車,此時卻已經是被塵土和荒草覆蓋,一隻黑色的鳥孤獨的停落在那上面,旁邊還是一根孤零零的電線杆,遠遠看去,倒是更像一段枯死的木頭。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師父依舊走在前面,我不知道我們到底要去哪裡,不過我有師父,也有羅萍,似乎就足夠了,不管去哪裡都行。我的心情還是愉悅的,人工的痕跡帶給我安全感,也帶給我親切感,我想我們會不會走到一個俄羅斯的城市裡面去。
夜幕降臨之前,在這條路的極遠處,出現了一片荒棄的村莊。師父說,今天晚上就在那裡過夜。走了一天,中午我也沒機會休息,此時早就已經累得渾身乏力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