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乾隆年間,山西祁縣有一個戴姓的大戶人家遠近聞名。一家之主姓戴名隆邦,是民間武學宗師。這戴隆邦有兩個兒子,老大叫戴大閭,老二便是戴二閭。且不說老大如何,單說這二閭,年少好勇,從其父習心意拳,五行拳,六合刀等,無敵於鄉里,人頌「神拳戴」。與山西平遙武術的奠基人神槍面王正清,鐵腿左二把,被譽為「華北三傑」。
清嘉慶六年戴二閭從山西來到賒店,創立了廣盛鏢局,其兄戴大閭在鏢局內作鏢師總教頭。鏢局開張之初,戴二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亮鏢」。按照開鏢局的規矩,先要打點當地的頭面人物,下帖請官場、商場有頭有臉的人物來捧場,設宴當日鬥武賞寶搏個客人歡喜,東家體面。這個叫「亮鏢」。干鏢局這行,武是立家根本,沒兩下真功夫是護不得鏢的,而寶則是基業磐石,手中有點價值連城的物件方能鎮得住場,客人托鏢也能心安,就算失了鏢,受託的鏢局至少有這個財力可以賠鏢。
對於二閭而言,下帖請人不是難事兒,賒旗店生意場上的大佬,一多半是山西同鄉,而他手底下的功夫,是多年苦練得來,一招戴家絕技「美人掛畫」更是名震江湖,何為美人掛畫?沒有人知道,因為見識過這招功夫的都已死於掌下,江湖中只流傳這是一招詭異至極讓人不可置信的內家掌法。二閭明白,鏢局能否出人頭地,在江湖上揚名立萬,能否一夜之間天下皆知,僅僅靠精湛的拳腳功夫怕是不足以成為武林焦點。他在琢磨著,該拿什麼寶物出來。
亮鏢日期定在八月十五中秋節。離亮鏢只有三天時,當地的頭面人物全都請遍,就連省外、京城也有數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名宿前來捧場。
大閭一向忠厚老實,這天晚上看二閭愁眉緊鎖,在庭院中對月相望,便走上前去對兄弟說道,要不然,把咱們祖傳的寶物亮出來,讓他們開開眼?二閭聽到之後心中徘徊,說家傳至寶不便示人,萬一有個閃失,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大閭卻是個實心眼,為了鏢局一意全力相勸。後來大閭說了一句話,二閭猶豫了之後便同意了。
大閭說,亮鏢之日可正值滿月。機不可失!
三天後,廣盛鏢局名揚天下,除了因為二閭精湛的武功折服眾人之外,江湖上更多了一個傳言——戴家有寶,逢月圓夜那寶物便通體散出幽幽藍光,常人看上一眼便如被攝取魂魄一般,如能靜觀一柱香時間,可使傷體癒合,斷肢再生,盲目復明……
戴家的這個寶物,就是靈珠。
然好景不長,時隔半年的一個月圓之夜,鏢局內發生了一樁離奇的竊案,而那寶物也不翼而飛。
那賒店知縣李大人,早聽聞靈珠之神奇,幾次派人造訪鏢局,執意要一睹為快。二閭知道李大人真實的目的是想據為己有。自己縱有神功蓋世,卻無法與朝廷對抗,躊躇良久,下定決心,於月半之夜在府中設宴款待李大人,又請了地方一些名流鄉紳作陪,相約賞寶。
飲至半酣,二閭引眾人走向後花園,花園亭中早有大閭將裝靈珠的錦盒捧出放在供桌之上。大閭和二閭在桌前行使叩拜之禮後,由二閭向前打開了錦盒。
錦盒打開之後,二閭並未馬上取出,而是示意眾人坐了下來。然後命下人端來湯水先洗了洗手。整個過程神聖而又肅穆,之後拿出了由黃緞包裹著的靈珠,一層層的把黃緞剝開,在座眾人都將身體向前傾起,還有人站了起來。整個園中此刻寂靜之極,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到。二閭用右手將靈珠緊緊握住,舉過頭頂,口中大念——靈珠護佑我戴家及觀寶之人福澤綿長、身體安康!
正值滿月,皎潔的月光灑向園中每一個角落。
月光的映照下,靈珠緩緩散發出藍色的光芒,晶瑩剔透的珠體內霧氣翻騰,藍光映射在每個人的臉上,眾人目不轉睛盯著二閭的手。
只見那靈珠竟微微的騰空而起,完全脫離了二閭右手。園中眾人屏氣驚愕,心中無不嘖嘖。此時,二閭8歲的小兒子英儒端來一盆含苞待放的牡丹,置於靈珠正下方,藍光籠罩著每一片枝葉。
園中所有的客人此時見到了這輩子最匪夷所思的情景。
開了!開了!有人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驚奇,喊出聲來。
牡丹的花蕾在慢慢綻放,枝葉緩緩的在生長,不到一炷香時間,竟滿盆芬芳!
知府李大人驚愕的同時,心中竊喜。近身向前,意欲伸手取珠端詳。
正在此時,突然一個聲音從後堂傳進眾人耳中!
起火了!救火啊!
眾人本能反應看向後堂,後堂火勢熊熊,家中僕人慌作一團趕緊提桶救火。
不好!保護靈珠!二閭大喝一聲。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從亭子上方翩然而下,對著二閭重擊一掌,搶了靈珠奪牆而走。
快追賊人!二閭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暈倒在地。大閭帶著家丁和眾鏢頭循著黑衣人的方向在夜色中追趕而去。
園中大亂,知縣李大人仰首頓足驚慌不已,也連忙下令隨從官兵全城緝拿賊人。
然而,這黑衣人竟像是在世間消失了一樣,從此再無音訊。
二閭痊癒後,授命戴誠拿著賊人畫像在江湖上四處追捕。然直至二閭臨終前也未能將靈珠尋得回來。二閭彌留之際託付管家戴誠,授命他為鏢局尋珠人,無論何年何月,一定要尋回靈珠。戴誠本是孤兒,7歲進入戴家,幾十年來飽受戴家恩澤深感無以為報。當即對天發誓,定要尋回靈珠。
而我,楊笠, 就是這一輩的尋珠人!楊笠講完,點了一支煙,盯著窗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