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簡懷萱看痴了,連連擺頭道:『你不是我的大哥!你不是我的大哥……』
說著走向簡召舞,本是滿面殺氣的簡召舞臉色立刻緩和下來,道:『妹妹,這麼晚了,
還去獵什麼獅子?』
簡懷萱嘆道:『大哥,你為什麼不笑呢?你要笑起來像他一樣,不是很好看嗎?』
簡召舞勃怒道:『他是什麼人,要我像他!不要胡說八道,快回萬壽居去!』
簡懷萱雖和她大哥很好,也是怕他,當下很委屈地轉身離去,走到芮瑋身旁,停步道:
『你……你……沒有死?』
芮瑋笑道:『當然沒死,若是死了,怎能站在這裡和你講話?』
簡懷萱天真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次你被我大哥打傷,我真怕你就此去世,虧得
老天有眼,否則……』
簡召舞大怒道:『你還亂說什麼?快快回去。』
芮瑋不理簡召舞的怒吼,攔身站在簡懷萱的面前道:『你已知前年是我裝扮你的哥哥來
到此地了嗎?』
簡懷萱粉勁低垂道:『當然知道?你快讓開,我要過去……』
芮瑋站著不動道:『簡兄,你曾說就是劉姑娘知道你的陰謀也不饒她,為何你的妹妹早
已知道,卻沒有關係?』
簡召舞大聲怒道:『本公子家事,要你多管?』
簡懷萱低聲道:『因為我不會將你裝扮我哥哥的事告訴媽,大哥便饒了我啦!』
芮瑋暗道:『敢情她不知簡召舞要我扮他的用意,只是聽她哥哥的話,不說罷了,想來
他兄妹間的感情,實在不錯!』
簡懷萱急得小腳連連跺地道:『你快閃開,讓我過去嘛!』
芮瑋仍是不理,故意擋在她身前,道:『簡兄,你既相信妹妹,為何不敢相信劉姑娘
?』
簡召舞氣憤道:『閣下時時提到她,是何緣故?』
芮瑋一時無話可回,紅著臉道:『春琴,冬畫是你的丫環,總該相信她們,不應殺害…
…』
簡懷萱道:『我哥哥無端怎會去殺春琴和冬畫?』
芮瑋道:『只因她們知道我曾裝扮你哥哥來到此地!』
簡懷萱回首問道:『大哥,是真的嗎?』
簡召舞道:『那兩個丫頭不知輕重,嘴巴會亂說,若是說與母親知道,我叫陌生人裝扮
來府,豈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氣。不如殺了滅口,免得母親生氣!』
芮瑋怒道:『你敢殺了她兩人,芮某永生決不饒你!』
簡召舞大笑道:『本公子會怕你的恐嚇,你看著我立時就要將她們殺了!』
簡懷萱滴下兩顆晶瑩的淚珠,楚楚可憐道:『大哥我求你不要殺了她們,好嗎?』
簡召舞見他妹妹流淚了,心腸一軟,揮手道:『你快回去罷,我不殺她們就是!』
簡懷萱高興地抹去淚珠,嬌憨道:『謝謝大哥,妹妹回去了!』
芮瑋想不到簡懷萱一下子就勸得簡召舞不殺春琴、冬畫,見達到目的,閃身讓開,簡懷
萱走過,他便向夏詩招手道:『我們走吧!』
簡懷萱見夏詩拿著包袱,問道:『夏詩,你要去哪裡?』
夏詩嚅嚅地道:『我跟芮相公離開這裡……』
簡懷萱羨慕道:『你能服侍他,很有福氣……』
芮瑋一手攔腰抱起夏詩,匆匆道:『在下並非叫她服侍我……』
話聲中向門外掠去。
簡召舞見夏詩在芮瑋手中,無法再出手傷害,只得厲聲叫道:『總有一日,我要那賤婢
死在手下……』
芮瑋抄快捷方式,抱緊夏詩翻越圍牆,未使天池府下人看到,迅快走出,來到金陵大道上才
放下夏詩。
他將夏詩安置在客棧中,用完飯後已是入夜時分,於是他換了一套夜行服重新向天池府
奔回。
天池府自簡春其去世後,當朝失去權勢,府中便漸漸衰落,偌大的宰相府第,守衛甚少
,芮瑋輕易翻掠進府。
他閃閃躲躲向內府走去,走到劉姑娘的房前,呆站在那裡,一時不知進去好呢?還是
不進去?
突聽房中傳來聲音道:『外面是誰?』
芮瑋暗吃一驚,心道自己的腳步放得那麼輕,怎會讓她聽到?
房中聲音又道:『可是芮相公嗎?』
這下芮瑋可驚得差點跳了起來,暗暗思忖:『她是能未卜先知的仙女嗎?』立時應道:
『在下芮瑋拜訪劉姑娘。』
劉姑娘道:『進來吧!』
芮瑋緩步走進,心想這是第二次進她的閨房了。
房裡陳設如舊,陣陣處女幽香撲鼻襲來,黑衣麗人劉育芷俏生生的站在房中,靜待著他
。
芮瑋見她容貌未變,但比往年更為神清骨秀,周身發出一種令人不敢侵犯的光芒,好似
仙女一般!
芮瑋抱拳揖道:『多謝姑娘今日救命之恩。』
劉育芷柔和道:『不用謝,我無法現身相助,用牛毛天王針刺相公,相公不要見怪。』
芮瑋嘆道:『我也太差勁了,竟然會被簡公子激怒,若非姑娘那三針救我,芮某早已
死在公子的手下,在下感恩不盡,怎會怪姑娘。』
劉育芷仙姿玉質般的人兒也沒來由的紅起了臉,道:『其實相公因妾身之故才被受激,
我……我……怎不該救你呢?……』
芮瑋看她那般羞態,由不得心中怦怦亂跳,真想上前親她一下,但想起她將是別人的妻
子,怎好冒犯,自己私下來此,更不該了!
他越想越不安,依依不捨道:『我……我……要……』
劉育芷抬起頭來道:『相公要走了嗎?』
芮瑋微微點頭,劉育芷輕嘆道:『白天我用傳音入密給相公說話後,便猜測相公晚上會
來道謝,現在謝過了,當然要走了!』
芮瑋聽她話意,彷佛是怪自己僅來道謝,一時不敢再講告辭,免得太現實了。
劉育芷見他不離去,便笑道:『相公請坐,我去倒盞茶來。』
芮瑋著實不願離去,呷了兩口茶後,便和她閒聊起來,當下將在後山的遭遇,一一說
出。
劉育芷靜靜聽他說完,才道:『相公有這般奇遇,妾身也為你高興,目下講來簡公子已
非你的對手,但想明年八月中秋之約,要和六殘叟早年便已聞名江湖,武功皆都高過簡公子
,相公赴約時可要特別的謹慎。』
芮瑋抱拳道:『謝謝姑娘的關懷,不知姑娘住在這裡可好?』
劉育芷的神色立時黯然下來,幽怨道:『好與不好有何分別,命已註定,改也改不掉了
!』
芮瑋聽到這種話,也覺黯然,心想簡公子脾性冷酷,劉姑娘住在這裡如同幽禁,怎會好
呢?
他恨不得說:『你跟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但他怎敢冒瀆玉人,又怎敢說出?
只聽她好像在低聲喃訴一句詩道:『恨不相逢未嫁時……』
芮瑋聽到這句話時,他震驚了,起身道:『姑……姑娘……我要走了……』
劉育芷跟著站起,嘆道:『我送相公至門口!』
走到門口,劉育芷又道:『相公如今到何方去?』
芮瑋道:『我自幼住在山西黑堡,如今要回去。』
劉育芷驚道:『相公回黑堡做什麼?』
芮瑋大嘆道:『黑堡有我不共戴天之仇,我要去了結!』
劉育芷祝福道:『相公一路平安,早日得報父仇……』
芮瑋揖別道:『多謝姑娘,後會有期!』
他昂然地離去,本想決不回頭,但走了十餘步後,忍不住還是回頭,只見她站在門首,
依戀地望著自己。
芮瑋一揮手,咬牙疾掠而去……
翌日,他帶著夏詩雇了一輛馬車離開金陵,至鄰縣鎮江,改乘舟船,發舟而下,
抵燕子磯,見江中一舟傾覆,居民乘小艇往救,落水舟客,甚多不諳水性,在江中掙扎哀號
,其狀殊為可怖!
夏詩久居金陵,未出遠門,登舟便已十分不慣,這時見到江中情形,嚇得花容失色。
芮瑋怕她受驚,棄舟在燕子磯著陸,才行水路不過一天,夏詩已顯得憔悴了,芮瑋急想
趕回黑堡,卻又怕她旅途勞頓,不知如何是好?
夏詩孱弱道:『相公去黑堡報仇,帶著妾身頗為不便。不如將妾留在此地如何?』
芮瑋一想也對,此去黑堡甚多驚險,夏詩武功不高,帶著不但不能幫助自己,反是個累
贅,況她身體也不好,於是在燕子磯三十里棲霞山處,購下一棟房產。
喻百龍在墓中留下大批值錢的珠寶,芮瑋帶在身上,不愁金錢。購下房產後,另請了二
個丫環,三個男僕,服侍夏詩。
在棲霞山一帶黛色層迭,風景優美,山上很多名勝,宅屋四周遍種白蓮,時值白蓮盛開
,香風滿溢,夏詩見到這般環境,大為欣喜。
芮瑋將夏詩安置好後,告別時留下一柄玄鐵木劍及喻百龍抄錄簡藥官武功的秘本。
夏詩依依不捨,直送芮瑋到十里外,才含淚分別。
芮瑋沿江而上,或水或陸,風塵僕僕來到山西,已是炎熱的五月天氣。
黑堡在太原府,外與閩北白堡同稱南北二堡。
堡主林三寒五十餘歲,在三十年前便與白堡主胡異凡同時名震江湖,中年喪偶,只遺一
女,視若掌上明珠。
芮瑋一騎來到太原府,正是什飯時分,見前面有家酒樓,登樓而上,揀一個憑窗面街的
位子坐下,夥計送上酒菜,他一面飲酒一面眺望闊別兩年的街景。
酒到一半,他已看到有三批武林豪客攜著紅禮經過樓下向城西走去,芮瑋暗忖:『城西
只有黑堡名重武林,敢情黑堡有什麼喜事?』
等他吃飽酒飯,又見三批武林人物攜禮而過,結完賬後,正走出酒樓,旁側有人喊道:
『簡公子!簡公子!……』
這時芮瑋身著那件玄色長衫,簡召舞性喜玄色,武林中見過他的都知簡公子除了玄色衣
服不穿他色衣服,芮瑋恰好仍穿那件奇異質料的長衫,給人看來,難免不被錯認為簡公子了
。
芮瑋起先以為也許叫的不是自己,但等那人到了身邊,恭聲道:『簡公還認識在下嗎?
』他這時才確定是叫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