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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箱裡放的是一對黃地洋彩纏枝花卉暗八仙象耳瓷瓶。看書否 m.kanshufou.com
瓶口是完美複製出來般的圓形唇口,短頸,豐肩,鼓腹下漸收。
擠在前面的人爭前恐後的湊近了去看,整器口沿外飾卷草紋,頸部繪著一周雍容華貴的如意雲頭。器身外壁和蓋面上都以嬌嫩欲滴的檸檬黃釉為底,上面用胭粉、寶藍、礬紅、脂紅繪著疏落有致的纏枝西番蓮花。其間又繪葫蘆、寶劍、花笛、漁鼓等寓意「暗八仙」的道教紋飾,肩部以描金為飾,用仿石釉飾雙象首鋪耳。
光這一對瓶子巧奪天工的做工成色就已經夠得上祁意閣的鎮店之寶了,更不用說瓶子的來歷了。輾轉於六任帝王之手,十七世紀中期落在了英國一位參謀總長的手裡,當時在英國的上層社會展覽後就引起過一陣轟動。當時的報道一度傳到了國內,只要是在文玩界混的,就沒有不知道這對瓶子的。
後來這對帶著神秘色彩的瓷瓶失竊,就再也沒有人聽說過它們的消息了。
哪裡現在竟然會出現在祁家手裡,祁家竟然還要把這樣的稀世之寶拿出來拍賣!
站在蘇卿身邊的盛燁擔憂的看著她,這樣的變故連他也沒有料想到,下面的人群已經開始蜂擁著往祁意閣擠了,未名居前尷尬的空了出來。
這是祁靖白十八歲那年,蘇卿送給他的禮物。
他一直很喜歡這對瓶子,資料放了小半個書架。她沒說,私下裡卻偷偷的練了很久,瓷器做了又砸碎,數百次失敗下來,終於得了兩隻一模一樣的瓷瓶兒。
「小卿,你怎麼那麼可愛!」
她一臉無所謂的送過去的時候,祁靖白興奮的抱著她轉了好幾圈,狠狠的在她臉上親了好幾下。
「小卿,我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愛我的人了,也不會有比我更愛你的人了!」
他心疼的托著她傷痕累累的雙手說。
祁靖白遙遙的望著蘇卿,臉上無波無瀾。
怎麼辦,這是你親手做出來的東西,你沒辦法證明它們是仿造的。
怎麼辦,你的手藝太好,縱使真品放在一起,怕是也說不清到底孰真孰偽了。
怎麼辦,我狠心起來,無論曾經現在親疏與否,就是會在你身上心上都毫不留情的插一刀子。
是啊,蘇卿垂眸,怎麼辦呢,這是她的東西啊,她怎麼會肯在恨之入骨的人面前壞了自己的招牌。
蘇卿依舊望著祁靖白,在手機上按了撥號鍵,對著話筒的語氣卻輕柔的幾乎要化在空氣中,「人手準備好了嗎?」
盛燁凝重的看著她。
蘇卿突然笑了,祁靖白眸光陡然晃了晃!
明明是勝券在握,明明已經成功的扳回了一局,連祁靖白都說不清楚這種突如其來的不安是因為什麼。
蘇卿道:「那就砸吧。」
盛燁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瞬間瞪得碩大!
可現實告訴他他並沒有出現幻聽,隨著蘇卿話音落下,人群里突然傳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尤其是祁意閣里的喧鬧聲最大,有些原本溫文爾雅站在人群的西裝革履的人擠開身邊人的動作突然間開始加大,不過瞬息間就把站在門口還沒反應過來的祁靖白給淹沒了。
盛燁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四十多歲文質彬彬的中年大叔掀開西裝外套,從腰裡抽出來了一根鋼管,手一舉,照著密閉玻璃即使毫不留情的一砸!
整個世界好像都混亂了起來,怒罵聲,玉器瓷器的碎裂聲,重物落地的沉悶聲和各種嘶吼聲,哭喊的勸阻聲交織成一片,街上亂成了一鍋粥。這樣的發展太過於不可思議和戲劇性,盛燁睜眼又閉眼,十分懷疑自己是因為站了太久才產生了可怕的幻覺。
「小卿你這樣是會坐牢的!」
盛燁著急的聲音都變了調,「你瘋了嗎,就算再氣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把祁家的店給咋了啊!」
蘇卿看的津津有味,一點也沒有身為破壞者該有的心虛和後怕,「誰說是我砸的,我不是好生生在這裡站著呢嘛?」
盛燁牙疼的抽了口涼氣,「可是誰都知道你們兩個店是…等等!」
盛燁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卿,心裡冒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你不會是早就已經料到祁家會做什麼了吧?」
所以才把樓下布置的和祁意閣一模一樣,所以才會馬上開門迎客了貨架上還神秘的鋪著綢布,盛燁飛快的跑到樓下,磚紅色的綢布下果然空無一物,只敷衍的放著一個個空盒子。
盛燁的手都抖了,他迅速的把綢布改好,指使著店員把店門馬上關了,這才匆匆的上了樓。
「你就不怕祁家什麼都沒做,到時候開業了鬧笑話?」
蘇卿不置可否,「車到山前必有路,他們這不是做了嗎?」
她都把聲勢造到這個地步了,以她對祁家的了解,祁家人不可能不急。尤其是祁靖白,最知道怎麼抓住人的痛腳,從蘇卿開始布置一模一樣的布局開始,祁靖白大概就防備著她連擺件都擺的一模一樣,那祁意閣的生意只有被拖垮這一條路可以走。
唯一能限制蘇卿的辦法就只有用她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來擋路,如果蘇卿猜的沒錯的話,現在祁意閣里擺出來的東西應該都已經替換掉了,大約大部分都是她當年留在了祁家,還沒有被那場她親手放的大火燒毀的東西。
她怎麼會給他們這種機會來噁心她?
請君入甕,本來就只是一場戲而已。
下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盛燁一邊看著心裡解氣,一邊又實在擔憂,「你別為了報復就給自己惹麻煩…」
蘇卿忍俊不禁,「好啦好啦你就放心吧,人不是我找的,也不會是我來背黑鍋。」
盛燁就明白這大概是傅岑的手筆了。
這個男人,還真的是百無禁忌啊…
盛燁以為這已經是蘇卿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結果第二天就得了祁靖白被廢了一雙手的消息。
盛燁馬不停蹄的就衝到了蘇卿的面前,「小卿你到底跟傅岑怎麼說的,祁靖白重傷是怎麼回事?」
祁家不管怎麼說都是陽城數一數二的人家,砸了人家的店毀了無數價值連城的文玩已經夠捅破天了,再廢了祁家的接班人,祁家人還不瘋了一樣的反撲?盛燁是真的看不明白蘇卿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實在不像是蘇卿會做出來的事!
蘇卿也摸不著頭腦,她剛聽到消息的時候比盛燁還要驚訝。
「傅岑又不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出來昨天的事是誰的手筆,他怎麼可能會去動祁靖白?又不是真的想進…」
蘇卿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冷靜下來的盛燁顯然跟她想到了一起,兩人對視一眼,腦海里同時浮現出一個名字。
蘇淺墨…
除了對傅岑恨之入骨,又要幫著蘇卿對付祁家的蘇淺墨,再沒有第二個人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了。
事情發酵的速度比蘇卿預想的還要快,當天下午就傳出有鬧事人被抓到的消息,還是動手傷了祁靖白的人。鬧事人當場招供,指使人正是傅岑。
這一次好像連老天都站在了蘇卿這邊,祁靖白還在醫院昏迷未醒,沒過上兩天,就又傳出了祁老爺子腦溢血病重瀕危的消息。
兩個主事人同時出事,祁家一夕之間大亂。
這時候,也到了蘇卿正式收網的時候了。
「讓趙宇星出來吧。」
廖子魚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幸福過。剛到祁家的時候,廖子魚心心念念的就是在祁家站住腳,可有了一身手藝之後,她緊貼著蘇卿在祁家站穩了腳,卻因為遠不及蘇卿,永遠都做不到被重視的那一個。
後來廖子魚想,即使做個替代品,要是有一天祁靖白能多看她一眼就好了。可祁靖白後來要了她,她雖然心裡喜悅,卻知道祁靖白不過是利用她,把她當做一個需要安撫的替代品。甘之如飴,卻仍舊會時不時的感覺到自己的可悲。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李俊一樣對她那麼好過。
李俊幾乎符合了廖子魚對戀人的一切嚮往,英俊,多金,體貼而且專一,最重要的是他不介意她的一切過往,只是單純的愛著她廖子魚這麼個人。李父李母不喜歡她,李俊就不顧家人的反對帶著她搬出來住,不像祁靖白,當初祁老爺子直白的表現出對她的厭惡的時候,祁靖白甚至不肯多給廖子魚一個安撫的眼神。
廖子魚接到祁靖白的電話的時候,甚至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李俊帶著她世界各地的跑,回到陽城就窩在兩個人的小窩裡甜甜蜜蜜的膩歪,廖子魚並不知道祁家這段時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廖子魚也從來不知道,她也會有不願意見到祁靖白的一天。
她怕李俊知道了生氣。
可廖子魚聽祁靖白用冷靜的聲音說著自己病重,祁老爺子病危的消息,還是忍不住提著水果去了醫院。看著雙手無力的垂在病床上,神情落魄淡漠的祁靖白,廖子魚哭到不能自已。
廖子魚真的以為自己走出來了,可短短數月而已,怎麼抵得上十幾年的時光侵襲?她竟然還是愛著他,捨不得看他受苦,她失意她就跟著難過的心都要碎了。
直到祁靖白說,「祁家有人被買通了,警察已經立案調查蘇卿的事…你進去吧,我會想辦法讓你儘快出來的,你放心,在裡面我會幫你打點好,你不會受苦的。」
廖子魚這一刻才懂得什麼叫做真正的心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