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聽令,拔營出發!」
「是!!」
「拔營!」
「拔營!」
「拔營!」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不計其數的宗門和各路開闢大軍登上靈舟,離開地面。
頓時,密密麻麻的黑點從地面上騰空而起,遮天蔽日的旗幟在一艘艘指揮艦上飄揚,稷下學宮指派的各路指揮、分指揮、小隊指揮等等,一個個面容如鐵,一身肅殺之氣的立在各艘旗艦上。
不一會,各路,各方向的人馬就已經聚齊。
只見,不知道多少艘靈舟漂浮在一個極其廣大的區域。
不知道多少空中的軍陣完成了聚集。
然後,一艘艘靈舟像是在按照什麼規律和圖形安排各自的位置似的,在各個軍陣成型之際,無數靈舟和上面的修士都被連接成一體。
於是,隱隱的龍紋、鳳紋、五行紋、反五行紋、令紋、爆紋等等,在這連接在一起的空中軍陣上浮起!
於是,單獨的靈舟,單獨的修士已經不復存在,某種層面上,他們聚散為一,彼此連通,力量共享,威力和抗打擊能力何止倍爭!?
這時候,就有專職登記和監督賞罰的軍法官和軍令官威風凜凜而來,落在各路軍陣之上,也不廢話,只有一個字:「起!」
這個字仿佛有千鈞重,這個字仿佛有無限的權威和威力。
這個字包含這必勝的信心,這個字承載無限的激勵!
一時間,所有修士都被一種眼紅心跳的氣氛說感染,紛紛吼道:「起!」
大軍起了!
勝利還遠嗎?
正是通過這一次次的聚集、開闢,正是通過這一次次出征,吾輩中人,才得享此界的尊榮和富裕,才能在修真的道路上奮勇前進。
才能繁衍生息,為自己,為親族,為靈民,掙出一片天,打下一片地。
吾輩就是以爭鬥而生的。
修真是與天地爭!
日常是與同輩爭!
有爭才贏,有爭才有升華,有爭才有超脫,才有吾輩的今時今日!
這時,絕大部分修士都對此次的大開闢懷有必勝的信心!
淫祀?
道君?
大軍到達那一日,全都將化為齏粉!
「分!」
還是一個字,從一艘龐大、莊重、奢華的獸船上傳遞下來。
這個字就像是傳遞在神經網絡中的電脈衝訊號一般,瞬間就抵達整個身體的每個細微部分。
然後,各路軍陣,各路整體,同時響應這命令!
聚集在空中的浩大軍陣分開了。
以各方各路,以各個都指揮使為中心,一分為四,分別為:左、前、右、中,四個領有具體目標、任務的,獨立作戰區。
這任何一路,漫無天際的席捲而來,所掀起的浩大聲勢,天地都為之失色,萬物都為之寂聲!
而在此時的千幻谷,一聲清越的鳴聲後,也在同一時間甦醒過來。
大大小小的荒獸,都從各自的藏身的巢穴中探出頭來,大大小小的異獸族群,都在各自首領的帶領下,離開繁衍生息的家園,孤注一擲的向各自的「領主」前進。
這時,異種們之間消融了爭鬥,沒有了死敵!
這時,生物鏈被打亂,就連毫無靈智可言、只是蟻后驅使工具的火蟻,都平靜而決裂的踏上了行程。
寂靜、安寧、無聲的千幻谷活了!
不知道多少異獸,不知道多少荒獸,在一天之內完成了聚集!
它們沒有修士大軍的花哨,沒有什麼組織,沒有什麼指揮,更沒有什麼軍陣和軍令。
有的只是戰鬥的本能,有的只有保衛家園的覺悟和犧牲。
而在藤上深處,蘇成的本體也已經回歸,最後的布置堪堪在最後的時間完成。
匆忙之間,只來得及將這段時間累積的神力,重新製造一具化身。
於是,他現在的高端武力就有:化身兩具,化神期盟友玉兔,化神期的助手千幻玉蝶,化神期的「手下」鳻鶴。
本體是不能輕動的,只能呆在影子空間的神國之中,作為最後的籌碼、也是最後最強大的武力。
如此一來,就有五個化神期同階的高端武力!
蘇成並不準備將他們分散使用,特別是那隻鳻鶴,只能做活躍戰場上的刺客,做到一擊必殺,出手即走,毫不停留的殺手鐧。
化身的損失可以承受,於是被安排在最危險、最頻繁使用的方向和區域上。
玉兔死戰的決心很值得懷疑,只能放在烈度不高、危險性不強的戰場鏈接和聯絡上。
千幻玉蝶在修士大軍中的名聲最是響亮,蘇成就為此設計了特定的戰場和出現方式,力爭將這種威懾力發揮到最大,以拖延時間,完成更多的準備和積累。
當然,還有那最後的底牌。
穿越神職的運用,穿越法則的準備。
這時就要用到南宮暮雪了。
只是區區一個元嬰,一個落魄的南宮家能否發揮如此重大的作用,很是值得懷疑。
不過沒關係。
蘇成並不會將所有的籌碼都放在這顆意外出現的棋子上。
能發揮作用自然是極好。
如果不能,他還有在萬一之下應對的辦法。
……
就這樣,大開闢與反開闢的序幕緩緩的拉開了。
雙方都排出聲勢浩大的陣容,雙方從一開始就將天地攪的一片沸騰。
然而,雙方也都明白。
陣容和聲勢都只是前奏。
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不是排出來的這些陣容,而是雲集在此後,只等找准目標後,立時出手的高端武力上。
修士的開闢大軍,根本不見一位化神的身影。
都是元嬰期的修士,在總領大局。
同樣,千幻谷這邊,也有十幾隻元嬰期的荒獸飛出了巢穴,各自統領的浩大獸群,分出十幾道看似鬆散卻致命的箭頭,向滾滾而來的修士大軍迎擊上去。
再說千幻谷與北疆交界的這片區域。
這片區域的面積狹長,地域卻很廣大。
自從道君大興,道教橫空出世以來。
這些所在就慢慢的發展成教廷和道教修士的大本營。
所謂的裂土封建剛剛施行,這裡就已經沒有了無主之地。
如果給予一定的時間,這裡肯定能發展出迥異修士世界的秩序和繁華。
只是可惜。
覆巢之下,沒有人能置身其外,沒有什麼封地封國能得以豁免。
教廷也動了!
前段時間,急匆匆的施行裂土封建的本意也在這時揭曉。
好不容得來的的封地、封國、靈山和福地,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投靠了道君,在大道修行上剛剛有所助益,就有人不肯放過,千里昭昭的要滅掉自己、滅掉自己的大道和修行!
前有重利和修行遠景,近有逼迫吧、不得不奮起反擊!
於是,又有另一種完全另類的修士大軍開始聚集!
十餘萬!
這是教廷在七日之後得到的詳細數據。
然而,皈依道君的修士,總數絕不會只有這麼一點。
兩倍還是三倍?
響應的只是少數,觀望或者乾脆找個地方躲起來的人才是多數。
對這樣的結果,教廷並不意外。
這場戰爭的勝負關鍵和希望,也不在他們身上。
他們是用來最後打掃戰場,收穫勝利果實的。
可惜啊!
只有這少數十餘萬人能夠享有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算南宮暮雪,竟是沒有一個元嬰期的修士響應教廷的徵召。
明明有四個在冊登記、並享有供奉和福利的元嬰!
「一併除籍!」
沒有任何廢話和姑息,這四名元嬰都被開革了。
「這四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輩,每個人身上都有血債,不容於修士地界,才找咱們暫時棲身。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那些荒獸。」
一位樞機主教這樣說道。
「不錯,用他們不過是千金買馬骨,做個姿態而已。這次正好,藉口來了!」
神秘的教廷內,紅衣主教、樞機主教圓桌就坐,而神秘的教宗全身黑袍兜帽,周身籠罩在隔絕視線和探知的陰影中。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可並不妨礙這些神祇的牧羊犬,信心滿滿的高聲闊論。
如果說,世界上什麼人對此次大戰的勝負最為樂觀。
可能就是這些教廷的神職人員了。
信仰,既定義了道君的高度與威能,就賦予了他在信徒心中至高和不敗的光環。
如果這光環被打破,對信仰無疑是一次毀滅性的衝擊。
就像那一面破碎了的神格截面一樣。
神職:無法毀傷、免疫、反射一切傷害,是從信仰中提取和發展的。
來自信徒的定義。
被打破了,就被否定了,就證明是「偽」。
神職自然就不存在了,從而對信仰本身造成了一定的傷害,進而傷害了蘇成的立身之基。
信仰成就神祇,同時又束縛和改變神祇!
這並不只是說說的,而是鐵律,而是真實。
隨著成神的時間延長,蘇成越來越感覺到信仰封神對自身的束縛和局限。
這樣的順之大道能完成最後的超脫嗎?
蘇成沒有答案,所以不得不提前埋下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
大家可能已經猜到了,那就是分裂而獨立出去的分身。
好吧,這些都是後事,讓我們著眼當下。
所謂黑雲壓城城欲摧!
還是那句話,這種情勢下,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包括分身的碧波門。
這天凌晨,碧波門上下萬餘修士就被總山的警鐘給召集過來,雲集在大殿前的廣場上。
一名大主教帶著一眾高級祭祀,簇擁著羋玥、殷月華等高層,來到了廣場前的雲台上。
放眼望去,只見自家的修士和弟子簡直是無邊無際。
錦旗、軍陣、法器、靈舟,所有這些泛起的靈光簡直暈染大地和天空。
如此聲勢,以前的碧波門那裡敢想?
然而,走到今天也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羋玥就一身華服,神色有些恍惚。
她的心思不在這裡,而在一封前不久剛剛收到的信箋上。
羋家,終是將她捨棄了。
在她一再敷衍和拒絕,將門中、夫君和道君的秘密交出之後。
這次大開闢本來是最後的機會。
只要她答應老祖的要求,羋玥還將是從前的那個羋玥,雲裳仙子還能回去。
回去羋家,回到她的繡樓。
然而……
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迷茫和痛苦的神色盡數褪去,一種母性的剛硬隨之升起。
不僅僅是肚子裡的小生命。
還有她自己。
夫君正在為道君的某一項重大的使命奔走,這天大的好消息他還不知道。
自己蒙受神恩,得賜一枚寶貴的金丹,就等於此身的前途和命運就綁在道君身上了。
幾十年,滄海桑田。
她早就不是那個初嫁、懵懂的小姑娘了。
夫君不在,她主持門中事物,將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即使道教興起,分出去大部分光彩和資源,也為一個蓬勃發展的道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這門中上下,每一分、每一毫,都浸透這她的心血,都關聯這她的血肉。
過去的羋玥只是個養在籠中的金絲雀,現在的羋玥卻是一方勢力的首領、當家人、實際的經營者。
兩者相比,何止一個天上地下?
老祖恩賜的「回家榮養」,對她來說卻是比死都可怕的結果。
「夫人!?」
殷月華在身後提醒。
羋玥從迷思中醒來,放下蓋在小腹上的手掌,面容一肅,提聲揚氣,喊道:「大夥都知道現在實行的是分封制。」
嗡嗡的議論聲頓時響起。
「道君、教廷都提倡化家為國,我碧波門當然也不例外!」
「這次就是我們建國的大好時機,同樣,也是你們「裂土封建」的天賜機緣!」
「有人說:堂堂教子,道門,還用親自下場拼命!?」
「嘿嘿,所謂的教子、道門之言,全是虛妄,我碧波門蒙受神恩,如何敢起這種心思?所以奉勸那些濫竽充數之人,現在就可以走了,兩個時辰後,就來不急了!」
嗡嗡之聲頓時褪去,現場恢復寂靜。
寂靜中,隱隱的騷動在暗處醞釀。
雲台上的人面冷如霜,只是默默的看著,並不見任何的暗示和動作。
很快,就有人從廣場消失了,騷動也從暗處蔓延到明處。
殷月華最是心軟,見狀生怕最後的結果讓大家面上不好看,就有些沉不住氣,因此喊道:
「今日離開之人,就不再是我碧波門弟子,也不再是教廷修士,爾等想想,天下之大,你們還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