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確實有分寸。
最初他的打算是搞一個大場面。
炫目的聲光效果,不可思議的降臨場景,巍峨的神祇幻想等等。
簡單來說,就是神跡!
後來又一想。
這樣的場面就是神跡?
這個世界不是地球,一丁點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都罕有,這個世界是個有荒獸、有修士還有很多像他這樣的異種。
普通人雖然很少見到飛來飛去的仙師,但道聽途說、足以將仙師們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和神通渲染的無比強大和形象。
如果搞出來的神跡連,連傳說中仙師們的手段都趕不上,那玩笑就開大了,不僅無助於信仰穩定和產生,反而會危及到現有的信仰構成。
既然真正的神跡現在還力有未逮,乾脆,從頭到尾的保持神秘,留給人充足的想像空間。
在賦予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如此,想必,可能……好吧,還是不夠。
怎麼辦呢,怎麼才能另闢蹊徑,打響這至關重要的第一炮?
後來,還是來自地球的經驗起了關鍵的作用。
於是,盛大的彌撒開始之後,原本不屑一顧的羋廣盛再次感到了意外和驚奇。
首先。
一萬四千六百餘名參加彌撒的寨民和天道會成員,都身穿大體相同的潔白衣物。
深衣長袖,束髮,束腰,芒鞋,都經歷了嚴格的沐浴清潔,每一個人都收拾的乾乾淨淨,衣著也一絲不苟。
要做到這一點,整個山寨付出了極大的心力,僅僅是每個人沐浴用的熱水,就耗盡了所有的燃料儲備。
其次。
祭祀的禮儀!
從分組,到入場,到每個人行走的姿態,到每個人走到哪裡、停在哪裡、要走幾步等等,就分出了大小二十一個步驟,七十四項禁忌,一百六十一條需要行的祭禮。
最後是氣氛烘托。
一百名童男,一百名童女組成了大型的唱詩班,從入場開始,肅穆、莊重又和緩的氣勢樂章就沒有停止過。
這次,蘇成沒有用蘇族的古語,而是儘可能的還原了地球的風貌,唱的也是歌頌蘇的祝禱之歌,內容儘可能的自白和簡單,讓每一個人都能聽懂,聽過幾遍,就能哼唱。
大量的詠嘆調、和音、共鳴,氣勢磅礴的旋律,給了初次聽聞的人以極大的觸動。
諸多準備,可謂傾盡所有,烏古等二百多名真信徒忙的腳不點地,整個山寨都被動員起來,做這些看似無用的表面功夫。
現在,效果呈現了,可以說,沒有動用一絲超凡力量,卻取得了極其震撼性的效果。
神聖而又莊嚴的宗教氣氛越來越濃烈,巨大的情緒感染和同化,讓哪怕最不以為然的人也加入到相同的精神狀態中來。
就像燃燒在會場中央的巨大篝火。
不肯參加燃燒的木材,最終還是被來自其他的熱量而點燃。
「這是群體意識的引導,閣下!」蘇成並沒有得意,在他看來,準備的時間還是太短,二百多真信徒的執行力還是欠缺,很多瑕疵,很多混亂和錯誤,都是不應該出現的。
現在之所以呈現出完美的效果,不過是這些人的「耐藥性」太低,見識太少,精神極易調動和引導。
「群體意識?」羋廣盛看著現場,很多人都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很多人都激動的難以自己,很多人……
「……相同的衣物穿著,是為了消除他們彼此的差距、初步塑造出一個整體,繁瑣的禮儀在於一遍又一遍的給他們以深層意識上的暗示……」
聽著蘇成的講解,羋廣盛真是嘆為觀止,這看似無用的每一步,都蘊含著深意,都飽含著智慧,都……想這些幹什麼,不過小道爾!
他的臉色突然就冷了下來,蘇成見了,立刻就識趣的停下講述。
默立片刻,羋廣盛說道:「你說需要準備充分,我依你,但你別忘了正事!」
「是,閣下,三天後我們就啟程!」
最後厭惡的看了一眼彌撒的現場,羋廣盛一甩衣袖,就冷冷的離開了。
蘇成的眼神閃爍幾下,很快就恢復平靜無波。
這時,盛大的彌撒儀式正式進入最高潮部分。
作為主祭的烏古念完長長的祝禱詞,顫抖而又蒼老的身軀高舉一根權杖,身後的祭壇突然光芒暴漲,潔白的綢布突然掀開了,一個神像,一個有著模糊五官、人形的黑色晶石像,極富震撼和視覺衝擊力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無限溫潤的光宛如流水,從神像上的祭壇流淌下來,無數人如夢方醒,顫抖的依次跪倒,現場的秩序恰到好處的崩潰,不能自己的抽泣聲、主啊主啊的呼聲、種種根本無法分辨的雜音,就像開閘的洪水一瞬間傾斜而出,絕大部分人的精神已經沸騰,理智混淆,巨大的感動和孺慕由此而生。
也許事後,滾燙的頭腦冷卻,理智回歸,他們會奇怪,為何當時自己會那樣的激動,那樣的古怪,不過一個石像而已。
但是現在,他們不會醒來。
蘇成並不奢望,僅僅憑藉一次彌撒,就將現場所有人都轉化成自己的信徒,但是,此次之後,信仰的種子必定大範圍的播撒,真信徒必定會雨後的春筍那樣冒出。
接下來就是給好處了!
流瀉下來的光,匯集到早就準備好的巨大容器中,光暗淡了、下降了、凝結了,在所有人的視線,化作一層淺淺的晶瑩之水。
「這是蘇的恩賜——聖水!」
烏古宣告。
「只有最虔誠之人,才能接受聖水的洗禮,得到蘇的祝福!」
烏古的目光變得無比威嚴,視線巨大的會場巡視。
到了這裡,蘇成的部分已經結束了,剩下的戲碼早就安排好了,讓有孕的婦人上前,以此接受洗禮。
這洗禮並不能改變胎兒的資質,只是稍微增加一些靈力的親和屬性,同時也讓蘇成的氣息延伸到這些孕婦身上,留下一個後手。
希望不要用上……
如果真有資質不凡的胎兒正在孕育,那他不介意將這功勞頒給自己。
如果真有可以改造和影響的胎兒,他也不會錯過,在這方面,就算羋廣盛也沒有他專業和能力。
蘇成走了,謀劃已久的一次重大進展,卻不能讓他有所放鬆和喜悅!
羋廣盛!
不解決掉他,這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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