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擔心就是我們的放心…】
【聽聽,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有能量場那個味兒了,但是好像又不太對。】
【是不太對,我看過榜三的那次直播,他那次一進入能量場就出現了強烈磁場波動,掉線了好幾分鐘,裡面的所有人也肉眼可見的不正常。】
【對對,姜厭幾人傍晚到的時候很正常,方苗也正常,一切都是從零點不正常的。】
【這應該是個時間節點,我懷疑太陽升起後方苗等人又會恢復正常。】
【同意樓上,我現在也支持江語情的說法了,白山療養院正在往能量場進化,但還沒進化成功。】
…
【與樓上看法一致,場內的靈體應該只能操控下半夜在白山療養院內的人。】
【大家還記不記得最開始的那句——「任何想讓您離開房間的人都是本院精神病患,不要相信她們的任何一句話」,我覺得這句話問題很大。】
【合理懷疑院裡的精神病患無法被控制,他們在場內是清醒的。】
【因為他們的精神本就不正常,所以無法被弄得更不正常??(瞎猜的】
…
【等等等等,現在有個問題,雙胞胎和姜厭是裝的精神病啊,她們可以被控制,還有虞人晚和林鑫九??】
【不用太擔心,通靈師的靈體比普通人強大得多,除非這個地方進化成能量場,或者五人在這兒呆滿一周以上,否則很難被影響。】
…
【嗯?上個廁所的功夫在線人數怎麼超六千了??】
【好傢夥,除非那幾次特別著名的直播,我還沒見過在線人數這麼多的。】
因為紅枕只面向華國在籍通靈師,而華國官方通靈師目前只有不到一萬,其中有三分之一還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
所以六千的在線人數簡直是頂天的數據。
數不清的新觀眾在凌晨湧入直播間,他們都是聽說《紅枕》第四期的比賽地點是「半能量場」而趕來的,其中不乏在睡夢中被好友叫起來的通靈師。
這群人窺了會兒屏,終於忍不住開麥了:
【不是,只有我覺得這種「半能量場」更奇怪嗎?】
【附議。知道場內的都不是人還好說,這一會兒是人一會兒不是人的,這怎麼搞啊??】
【就是啊,白天還好好的人,晚上就變成想殺死你的鬼,這來回切換真的很讓人困擾,也真的很詭異】
直播間的討論內容姜厭自然是不知道。
她只關心當前的情況。
聯繫剛才遇到的一切,她產生了很多聯想。
「染病小白鼠是我們嗎?」
姜厭把臉朝向了樂一的方向,壓低聲音問道。
樂一聽四周暫時還沒有聲音,於是滿足了姜厭的好奇心:「是。」
說完這個字,她又非常莫名地補充道:「但也可以不是。」
「什麼意思?」姜厭問。
「如果護士和普通患者都找不到我們,那護士就會隨意抓個普通病患當小白鼠,如果連普通患者都沒有抓到,院長就會在護士站挑選個護士當小白鼠。」
「總之今晚總得有個人被送去實驗室。」
姜厭已經猜出後續:「但無論是普通患者還是護士,他們都不是精神病患者,不是所謂的『染病小白鼠』,所以這個遊戲便會一直進行下去。」
樂一點了下頭:「每周日都有,早上六點結束。」
姜厭想起了白山療養院在二三四月發生了命案。
副院長是因落水死於窒息溺亡,兩名護士是被狂躁病患者捅死,還有四名醫務人員死於不明原因。
姜厭試探性地問了句:「我在入院前看到了新聞,好像有個淹死的副院長…」
樂一回得乾脆利落:「我推的。」
姜厭:「?」
樂一:「那時候我們躲在外面的小花園裡,小嘉被副院長發現了,情急之下我就把他推湖裡了,誰知道他不會游泳。」
「死了活該。」
姜厭附和道:「死了活該。」
「不是他死就是你們亡,他如果不死你們就要被送去實驗室,到時就是你們死。」
樂一對姜厭的這番話很滿意。
「那是當然。」
興許是覺得姜厭的話合心意了,她又多說了句話。
「沒道理我們得了這個病就該死,這個世界需要我,我肯定不能死在這,逃出療養院是拯救世界的第一步。」
「」
這真的是臆想症嗎?
感覺更像中二病啊。
姜厭沉默片刻,又問起另外兩起命案:
「我記得還有起狂躁病患者捅護士的…」
「他同病房的朋友在前一晚被那兩名護士抓走了,死得挺慘的,他實在氣不過就在白天報復回去了。」
「四月份的那四個…」
樂一忽然不說話了。
姜厭以為問了什麼不該問的,正準備說點別的岔開話題,忽然聽到了一陣細細的,壓抑的笑聲。
像有個人正捂著嘴偷笑。
過了好一會兒,樂一憋笑道:
「那次我偷了冷凍室的所有備用鑰匙,然後把所有患者都鎖了進去,於是護士長就只能抓護士。」
「那時候天快亮了,護士們的腦子也清醒了,她們找不到病患慌得要死,於是互相說對方就是染病的小白鼠,結果一帶三,四個全被護士長拖上了實驗室的手術台,好像全身都被換了血,身上的皮也沒塊兒好的。」
說到這兒,樂一忽然不笑了。
她冷著小臉問姜厭:「你話怎麼這麼多?」
姜厭微微反擊:「你剛才的話也不少。」
樂一瞪起眼。
姜厭飛速改口:「我想了想還是我話多。」
樂一:「果然有病。」
「第一輪搜查要開始了,想活命就閉嘴。」
姜厭見好就收,「嗯嗯」兩聲,不再問了。
隔壁就是冷凍室,冷氣散發出來讓解剖室的氣溫直逼零下。
兩人直挺挺躺在冰冷的水裡,臉和四肢都平整地浸泡在水中,只有鼻尖露在水面外,盡最大的可能去放緩呼吸。
幾分鐘後,電梯那邊傳來咯吱咯吱的下降聲。
伴隨著「叮」的一聲,電梯落在了「-1」樓。
輕而慢的腳步聲響起,幾個人小聲交談的聲音傳到了解剖室。
「那個廣播是怎麼回事啊,大半夜把人吵醒也太無語了吧。」
「誰知道呢,大家都是第一次聽,查房就算了還讓人抓老鼠,我這輩子就沒見過老鼠!」
「我也沒見過,再說那老鼠還是有病的,不會有傳染病吧?嚇死人了,我可不打算抓!」
「我也不抓老鼠,不過護士長剛才不是說了嗎,也可以幫他們找那幾個闖了禍躲起來的精神病,也不知道是啥禍。」
「切,誰愛找誰找,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找,這可是負一樓,放屍體的地方!咱們象徵性轉轉回屋得了。」
「行,那咱們轉一圈就趕緊走,你別說這負一樓真是陰冷陰冷的,嘶——」
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姜厭閉上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氣,把暴露在空氣里的鼻尖沉入水裡。
「吱呀——」
刺耳的推門聲在幽深空曠的走廊響起,解剖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三個人在門縫裡探出頭。
「你們看那是什麼?」
幾乎就在一瞬間,三人同時看到了離門最近的解剖台上被切開的人體組織,團成一團的人腦花像下水道錯綜複雜的管道,他們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胃部開始痙攣。
空氣一片死寂。
「」
其中一人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其餘兩人的表情也變得僵硬慌張,臉色蒼白無比:「別,別進去了吧。」
他們哆哆嗦嗦地對視一眼,立刻關上了門。
連解剖室都不敢看更何況去停屍房,再加上三人沒有冷凍室的鑰匙,他們離開解剖室後就飛速跑向電梯,好像身後有什麼東西在索命一樣。
解剖室恢復安靜。
片刻,樂一滿身是水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以防身上的水滴在地上暴露行蹤,她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
她像是在等著什麼似的,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
十幾分鐘後,她忽然道:「來了。」
姜厭下意識仔細去聽聲音,但什麼都沒聽到。
十幾秒後,一陣輕巧的跑步聲由遠及近響起,姜厭挑了下眉。
樂一肉眼可見地舒了口氣。
片刻,一隻小手把解剖室的門推開了。
進來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眼睛很大,有些嬰兒肥,看起來很活潑。
「任務完成,監控室的電線已經被我剪斷了,大家不用擔心行蹤暴露啦。」
她跑到樂一身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樂一嫌棄地不停往後仰,但最後還是被女孩摁在了胸前:「躲什麼躲嘛。」
「我可是你姐,你該多抱我!」
女孩揉了揉樂一的頭髮,然後跟姜厭打了個招呼:「你好,新加入的小白鼠姐姐~」
姜厭自我介紹道:「姜厭。」
女孩也學姜厭的介紹方式:「樂謠。」
「我是樂一的堂姐。」
姜厭問她:「你要躲在這裡嗎,我幫你抬屍體?」
「不用不用,謝謝啦,」她看向樂一,「你把冷凍庫的備用鑰匙給我吧?我去陪小嘉,那裡太冷了,我去陪會兒她。」
樂一從兜里掏出了第三把鑰匙。
樂謠接過後揮了揮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解剖室。
見人離開了,樂一哼了一聲,直挺挺地躺回解剖台,姜厭也跟著躺下了。
現在的信息已經很多。
姜厭閉上眼睛開始歸總目前得到的信息。
首先,在時間上看,白山療養院最晚在今年二月份就出現了此類「抓捕染病小白鼠的遊戲」。
這個遊戲在每周日零點開始,六點結束,至今最起碼已經進行過十三次。
其次,在遊戲的雙方來看,「主辦方」為未知靈體,針對對象是院內的精神病患者,但又不僅僅針對精神病患者。
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沒有人抓到任意精神病患者,護士與普通患者也會當做「染病小白鼠」。
再其次,所有被當作「染病小白鼠」捉起來的人都會死亡。
而目前白山療養院外傳的幾起事故都是醫務人員的傷亡,並沒有病患。
在基數與信息差不平等的情況下,明明精神病病患和普通病患被當成「染病小白鼠」抓起來的概率更大,所以白山療養院一定存在問題——病患的傷亡情況被遮掩住了。
最後,每次遊戲都是一次「覆蓋記憶後的重啟」。
從剛才三人在走廊的對話來看,除了白山療養院的精神病患者外,其餘所有患者都不記得之前的「遊戲」,在他們眼裡他們是第一次聽到類似廣播,也是第一次被廣播從睡夢中驚醒。
類似的情況應該也發生在護士身上,畢竟如果樂一曾經真的把所有患者都鎖在冷藏室,那護士們吃一塹長一智,現在應該會立即查看鑰匙是否丟失,並迅速來搜查冷凍室。
所以雙方都沒有相關記憶的可能性很大。
但由於護士們對深夜查房這件事毫不排斥,再加上方苗在廣播裡的奇怪言論與古怪調子,以及樂一說的「她們現在腦子很笨」,所以姜厭更傾向普通病患只是被遮蔽了記憶,而醫務人員已經被未知靈體污染。
是擁有一定思想的行屍走肉。
其中以方苗被污染得最為嚴重。
思考完這些後,姜厭決定短暫性地休息一會兒。
她打了個哈欠,困懨懨地閉上了眼。
該說不說,在水裡睡覺的體感其實還可以,就是太冷了。
但到底是在這種環境下,姜厭也不敢真睡著,她閉目養神了會兒就被一道極輕的咳嗽聲叫睜了眼。
四周一片安靜。
姜厭不著痕跡地看向樂一。
樂一一動不動地躺在解剖台上,露在衣服外的手腕因為寒冷已經發青,就像一個真正的死人。
幾個呼吸後,樓道里忽然響起電梯開門的聲音。
第二輪檢查開始了。
姜厭迅速收回眼,高跟鞋踩在地磚的清脆撞擊聲在長廊里響起,伴隨著催命符一樣的口哨聲。
那口哨聲極為輕快悅耳,是在極悠閒的狀態下才能吹出來的音調。
有個護士正邊吹口哨邊檢查負一樓。
解剖室的溫度極低,鼻端還時時縈繞著福馬林強烈的刺鼻氣味,極有壓迫感的狹窄牆壁禁錮著四方,此時任何一個小的舉動都會激起人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隨著口哨聲越來越近,樂一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而紊亂。
姜厭的餘光看到她緊緊攥住了手邊那半人高的銀針,在一片令人心慌的氛圍中,樂一的神情越來越緊張,就在她不知道這種煎熬還要忍受多久的時候,口哨聲突然消失了。
腳步聲也隨之消失。
護士停在了停屍房外。
「」
許久,樂一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她吐了口氣,從解剖台上輕輕跳了下來。
「小天只會尖叫。」
「你先在這兒躺著,」她一邊活動手腕一邊看向姜厭,「我去把那個護士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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