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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氏家族的宅邸,這個時候已經換防了,不再是沈浪的軍隊包圍,而是交給了寧岐的軍隊。
不過從頭到尾沈浪的人都沒有沖入過祝府之內,更加沒有去騷擾人家的家眷,祝氏全族處於被半軟禁的狀態。
畢竟在關鍵時刻,祝弘主在保護所有的沈浪餘孽上還是出了力的,否則不知道要被寧紹這個瘋子殺多少人。
祝敏敏回到祝府之後,儘管沒有了太后之尊,但還是成為了府內地位最尊崇之人。
「丫頭,沈浪代替金氏家族向你求親,你怎麼看?」前祝太后問道。
祝檸笑道:「嫁給金木聰為小妾嗎?」
祝太后道:「這應該只是沈浪的戲語,他是一個混蛋,但是金卓侯爵還是非常講究名譽的。你一旦嫁過去不可能為妾的,只能是正妻。」
祝檸道:「以我們祝氏家族的立場,我怎麼都不可能嫁給金木聰吧。」
祝太后道:「那你先不管祝氏家族的立場,你願意嫁給金木聰嗎?」
祝檸想了一會兒,道:「姑姑,當時你願意嫁給越王嗎?」
祝敏敏不由得回憶,她和祝檸有些像,一點都不喜歡政治,喜歡沉浸在書籍的世界之中,所以一直以來她都算是一個才女。
「我應該是不想嫁的。」祝敏敏道:「因為我在心中瞧不起寧元憲。」
祝檸道:「但是你為了家族,不得不嫁給越王?」
祝敏敏道:「對,而且嫁過去之後,我心中更加瞧不起他。當一個男人瞧不起一個女人,可能久而久之還會產生憐惜之情,日子還過得下去。可是當一個女人瞧不起男人的時候,那這兩人的婚姻就是一場悲劇,日子肯定是過不去的。」
祝檸沒有接著問下去,因為姑姑的婚姻已經定局了,就是一場徹底的悲劇。她這輩子都沒有幸福過,甚至現在還被休了,沒有一個子女,孤零零地回到了娘家。
祝敏敏道:「你會瞧不起金木聰嗎?」
祝檸搖頭道:「我沒有瞧不起他,事實上我覺得他挺可愛的,算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
祝敏敏看著她良久,道:「不,你就是瞧不起他。只不過你的驕傲和教養讓你說不出這樣的話,這些東西都逼迫著你不能去鄙夷一個好人。」
祝檸沉默了,姑姑說得對,在她的內心深處始終是瞧不上金木聰的。
祝敏敏道:「人有些時候很奇怪的,我在寧元憲面前一輩子都是高高在上的,一直都在鄙夷他。然而現在他卻變得高大了,而我卻變得卑微了,他已經連鄙夷都不屑了。所以啊,人不要自我感覺太過於良好。」
這話一出,祝檸不由得一愕,這不像是姑姑會說出來的話啊。
祝氏書房之內。
祝檸依舊在看書,她原本已經準備好了履行家族職責嫁給寧岐,沒有想到這場婚事還是告吹了,她又回歸到書房之內,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
那麼她變得快樂了嗎?表面上是的,她甚至說她重新獲得了自由。
但實際上她仿佛又沒有想像中那麼灑脫,心中充滿了莫名的焦躁,只不過她內心不大願意承認這點。
祝紅屏走了進來,直接坐在她的面前。
「你願意嫁給金木聰嗎?」祝紅屏問道。
祝檸搖了搖頭道:「不願意。」
祝紅屏長長鬆了一口氣,仿佛得到這個答案讓他好受了一些。
「家族也不願意讓你嫁給金木聰,雖然天越城大決戰沈浪贏了,但這註定只是曇花一現,我們祝氏家族寧可全族下獄也不可能和沈浪有任何瓜葛,更不能有聯姻。」祝紅屏道:「而且我們等待的時間不會太久了。」
祝檸道:「炎京在等待吳王和楚王的反應對嗎?」
祝紅屏道:「很快大炎帝國的軍隊就會橫掃整個南方三國,如果我祝氏支撐住了,那麼未來依舊是這片土地的主宰,事實上炎京內閣很早就商議過,一旦徹底統一了東方世界後,整個越國會改成越州,下轄四個行省,最高長官為經略使。」
祝檸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祝紅屏道:「但至少現在越國還掌握在沈浪的手中,你知道這個人是非常瘋狂的,視顏面如同生命一般,所以他明明可以將通天寺三千僧兵放走,就因為空諍大師掃了他的顏面,這三千僧兵被殺得乾乾淨淨,就連空諍自己也被劈成了兩半,為了面子沈浪甚至不惜和整個通天寺不死不休。」
祝檸道:「繼續說下去。」
祝紅屏道:「所以如果沈浪派人來向祝氏提親,而我們又拒絕的話,那就是掃了他的顏面,就是打了他的臉,此人心胸狹窄,定會瘋狂地報復。」
祝檸臉色蒼白道:「所以呢?」
祝紅屏顫抖道:「所以,祖父的意思是不要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祝檸道:「所以就要讓我提前病故對嗎?」
祝紅屏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顫抖道:「祖父說了,為了家族,祝氏任何人都可以犧牲,包括他自己。」
然後,他拿出了一瓶藥放在桌子上,道:「這是浮屠山的藥,服用了之後就如同感染了肺癆一般,這是絕症,而且還有一定的傳染性,所以沒有人再敢娶你了。」
祝檸顫抖道:「不需要我死嗎?」
事實上,祝弘主說的就是死,祝氏任何人都可以死。但祝紅屏和祝檸姐弟情深,不願意祝檸去死,所以他覺得感染絕症肺癆是最合適的。
祝紅屏道:「幾個月之後,大炎帝國的軍隊就已經打過來了,到那個時候或許一切都改變了,沈浪也已經完了,這幾個月就算是黎明之前的黑暗吧。」
祝檸拿起那個瓶子看了一眼,這是綠色的液體,裡面仿佛有無數的蜉蝣。
「如果你不願意嫁給金木聰,不願意和沈浪有任何瓜葛,那你就喝下去吧。」祝紅屏道:「但我要和你說清楚,這症狀和肺癆是一模一樣的,非常痛苦,咳嗽得仿佛肺都要迸裂,而且還會吐血。」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祝檸已經擰開瓶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祝檸咧嘴一笑道:「我要繼續看書了。」
祝紅屏走了出去。
僅僅一個多時辰後,書房裡面就傳來了祝檸激烈的咳嗽聲。
很快,整個天越城就傳開了一個消息,國都第一才女祝檸感染了絕症肺癆,已經請了無數大夫看過,都說沒救了,面黃肌瘦,每天都在咳血。
沈浪聽到這話之後,不由得一愕,然後怒極反笑,然後他親自前往祝府。
「拜見沈浪大人。」祝戎夫人,祝紅屏等人一絲不苟地行禮。
沈浪道:「祝檸得了肺癆?」
祝戎夫人落淚道:「是啊,誰能想到呢?這病症幾個月前就已經開始了,她從小就體弱多病,一開始咳嗽得還不急,我們也沒有朝著那方面想,最近家裡事情發生得太多了,她的症狀越發厲害,已經被確診為肺癆,時日無多了。」
接著,祝戎夫人大哭道:「上天對我太殘忍了,竟然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沈浪道:「我去看看她。」
「不要,千萬不要,沈浪大人您是千金之軀,這肺癆絕症可是有傳染期的。」祝戎夫人顫抖道。
沈浪二話不說,直接進入祝檸的房間之內。
果然剛剛靠近,就聽到了激烈的咳嗽聲,此起彼伏延綿不絕,真的仿佛要將肺都咳出來了。
進入房間見到祝檸,仿佛見到一個女鬼一般,臉色枯黃,瘦得皮包骨肉,地上堆滿了白紙,上面都是咳出來的血跡。
僅僅幾日不見,祝檸仿佛徹底變了一個人,真的奄奄一息,仿佛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
沈浪走到床前,問道:「祝檸,你得的是肺癆嗎?」
「咳咳咳」祝檸一陣陣激烈的咳嗽道:「是,是肺癆,沈浪大人是醫學大家,應該一眼就能看出。」
沈浪嘆息一聲道:「祝夫人,我原本還想要做媒,讓祝檸嫁給我家金木聰的。」
祝夫人道:「金木聰是一個好孩子,出身高貴,才華出眾,本是良配,但可惜我們檸而沒有福氣啊,這都是命中注定的,檸兒高攀不上金木聰世子。」
沈浪緩緩道:「祝檸,這次從西方世界回來,我笑著跟金木聰說,我會為他找一個好女孩成親,結果他還是說出了你的名字。所以這才有我向祝氏求親之意,當然我這個人嘴賤,什麼好話在我嘴裡說出來都浪三分,說什麼讓你成為金木聰的小妾。就我岳父大人那個性子,怎麼可能讓你為妾?」
沈浪的聲音非常平靜,但是祝檸臉色卻變了,甚至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你不答應沒有什麼的,強扭的瓜不甜。」沈浪淡淡道:「天越城大決戰結束之後過去蠻久了,我也沒有提這件事情,我原本是想著讓卞妃秘密過來問一聲。如果祝檸你願意的話,甚至可以讓你假死,然後秘密送到怒潮城和金木聰成婚,誰讓那個傻胖子喜歡你呢?他和我一般年紀,二十七歲了都還沒有妻子,也沒有談過戀愛。」
沈浪的聲音變得更加平靜了,道:「上一次替金木聰想祝氏求婚,我身份還沒有揭露,確實有聯姻之意,想著讓越國政權平穩地過渡,祝氏能夠支持寧翼,也能支持寧政嗎?結果試探出來了,祝氏效忠的不是越國,而是大炎帝國在越國的馬前卒而已。吃著越國的飯,卻做著大炎帝國的事情。」
「這一次打算向你求婚,就純粹是為了金木聰的幸福,如今的我已經不需要和你祝氏聯姻了。當然你祝檸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求,否則早就大張旗鼓造勢了。你不願意說一聲就可,不用裝病的,更不用裝成肺癆絕症。」
這話一出,祝夫人道:「沈浪大人,檸兒真的是肺癆啊,所有的大夫都看過了,她這是肺癆。」
沈浪道:「這不是肺癆,這是一種細菌感染,非常頑固的細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藥物應該來自浮屠山吧。你們自作聰明,讓祝檸假裝感染肺癆絕症,這樣就不用擔心我家向祝檸求親了,而且等幾個月之後大炎帝國大軍席捲而來,天下再一次劇變,你們就平穩渡過了這場危機。你們畏懼我,怕拒絕我的求親之後我會暴怒,會大開殺戒。這很好,畏懼是一個良好的品德。」
「當然,你們這樣做其實是很危險的,按照現在的病程發展,這雖然不是肺癆,但祝檸或許死得會更快。」沈浪道:「得不到浮屠山的救治後在,祝檸活不過半個月,肺癆還沒有那麼快死。」
這話一出,祝檸目光露出了惶恐,她再聰明絕頂也是一個少女,當然不願意死。
沈浪伸出手,頓時一隻盒子放在他手中,打開之后里面是十支青黴素。
「浮屠山都未必救得了你,但我沈浪卻能救你。」沈浪道:「這就是我研究出來的神藥,對祝檸的病症可以藥到病除,用不了十天就能痊癒了。」
這話一出,祝氏家族人臉色劇變,祝夫人顫抖哭道:「沈浪大人,我家祝檸只是一個書呆子,真的配不上金木聰世子的啊,我們高攀不上啊。」
沈浪道:「這場婚事從此之後,再也不提了,你祝氏家族看不上我沈浪,看不上金氏家族這沒什麼。」
接著,沈浪朝著身後的人道:「看到了嗎?這個世界做舔狗沒有好下場的。這場婚事再也不提了,你祝氏不用再擔心我強行找你們聯姻了。」
說罷,沈浪朝著外面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頓時祝夫人嚇得一顫。
沈浪道:「畏懼是一個好品德,但你們覺得我沈浪是一個傻子嗎?我是一個傻子嗎?欺騙我你祝氏毫無心理壓力對嗎?祝檸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你也覺得欺騙我沈浪心安理得嗎?」
祝檸顫抖道:「沈浪大人,這難道不是你逼的嗎?若非你強行要為金木聰求婚,我又何必假裝肺癆欺騙你?」
「我逼你的嗎?」沈浪道:「我逼你們了嗎?我之所以讓祝氏家族活到現在,是因為你們還算講規矩,甚至一直到現在都和我維持了斗而不破的狀態。你們讓祝檸裝病糊弄我,這還是不畏懼啊,你們心底還是不怕我,瞧不上我這個所謂的人皇啊?」
「行,行,行,祝檸知道為何給你神藥救你嗎?」沈浪緩緩道:「我要讓你們知道今天你們的舉動會有什麼後果,我原本為你們祝氏家族開了一扇窗,但你們把這扇窗關閉了。放心我依舊不會殺你們的,因為你們還沒有感覺到真正的絕望,如果殺了你們就未免太便宜了。」
「祝檸,我讓你活著,就是為了讓你親眼看到未來你祝氏家族真正的絕望,到時候你們會無比痛悔今日對我的欺騙。甚至到那個時候,祝弘主、祝戎還有你祝檸都會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痛哭流涕請求我的原諒,拼命地想要巴結金木聰成為她的一個小妾。」
「請你們祝氏記住,今天你們把路走絕了。」
吳國!
事情確實如同吳王預料的那樣,那一件微不足道的案件最終燒到了樞密使吳直的頭上。
而且吳國內閣比想像中更加急迫,幾乎在半個多月內,就將這件小案子變成了驚天大案,抓捕的人越來越多,死得人越來越多,最後簡直碾成了滔天大事。
根據內閣和大理寺的聯合調查,這場土地兼併案被殺死的農民,佃農超過千人之多,被糟蹋蹂躪致死的無辜女子達到數百人之多。
而事情發展的高潮是挖到了一個巨大的屍坑,裡面整整有幾十具屍體,從老人到小孩都有,這是一個普通的耕讀家族林氏,家中出了兩個秀才,因為幾百畝桑田,全家都遭到了活埋。通過調查罪魁禍首是綿郡游擊將軍王慶安。
這位王慶安是誰?樞密使吳直王叔的親衛出身,整個家族世世代代都忠誠於吳氏家族。王慶安的武功很不錯,但統兵才華一般,所以儘管有吳直的提攜,一直到了五十幾歲還只是一個游擊將軍而已,但整個吳國都知道,他是吳直的絕對心腹,幾代家臣。
這件大案一經爆開之後,立刻在吳國引起了軒然大波,在無數人的引導下,王慶安成為了千夫所指的禽獸,滅絕人性的大魔頭,為了爭奪林家的幾百畝桑田,竟然將人一家幾十口全部活埋。
整個吳國上下都喊打喊殺,要將王慶安千刀萬剮,誅殺全族。無數御史的彈劾奏章如同雪花一般飛入王宮,無數讀書人在王宮叩闕,請求吳王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甚至數百萬的吳國萬民也受到了強烈的感染,對王慶安全族喊打喊殺。
儘管已經預料了事情的發生,但吳王還是焦頭爛額,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把事情做絕到這個地步,將人一家幾十口活埋。
這個王慶安全族都已經被抓捕入獄了,但一直都沒有處決,因為他招供出了許多驚天動地的秘密。說什麼他只是一個傀儡而已,完全是奉命行事,他巧取豪奪的這些桑田只是名義上歸他所有,真正的主人是吳直之子。
而且王慶安還獻出了田冊,單單他一人就霸占了超過三萬畝良田,但這些良田都在吳直之子吳恬的名下。
並且他招供,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吳直派出家奴到處為官,侵占民田達幾十萬畝,他是整個越國最大的貪官頭子,最大的殺人兇手,侵吞兼併這幾十萬畝良田過程中,殺死無辜之人不下千人。
然而,這些供狀內閣僅僅只是呼之欲出,卻又不真正拿出來。
毫無疑問,這是在逼迫吳王表態,逼迫吳直下台。如果吳直不願意辭去樞密使之職,那他們就公開這些供狀,這把大火直接燒到他頭上去。
那麼吳直做過這些事情嗎?
真的沒有,他手下放出去的將領無數,肯定有為非作歹的,甚至有人借著他的名義傾吞良田,但他吳直家風極嚴,而且世世代代都是王族,對物質早就沒有多大要求了,他一生下來就是榮華富貴,又沒有什麼私心野心,要那麼多金銀田產做什麼?
這個王慶安就是一個死間,已經被內閣收買,或者威脅,一口咬死吳直。
不僅如此,而且關於這些田冊,他們也造得天衣無縫,確實是在吳恬名下,證據確鑿。但是吳恬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十幾萬畝良田呢。
吳王還年輕,而且他繼位沒有多少風波,從十幾歲就是太子了,所以並沒有經歷過毫無底線的骯髒鬥爭。
此刻他也被徹底震撼了,對方為了扳倒吳直,為了把手伸進吳國的軍隊,竟然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舉動。
林秀才一家幾十口人是會活埋的?當然不是王慶安,而是別人。
黑水台的吳幽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了,但是對方毀掉了一切證據。
況且有些時候真相毫無意義,這股巨大的風潮對方已經製造出來了,並且裹挾著滔天的民意。
吳國內閣首相張丹楓再一次來見吳王。
「陛下,這是王慶安的供狀,還有相關證據,真是觸目驚心啊。」張丹楓雙手奉上道:「但因為這個案件涉及到王族高層,所以老臣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道如何是好,還請陛下乾綱獨斷。」
吳王接過這些供狀,還有相關的田冊證據。
這一刻果然來了,真正的圖窮匕見了,之前內閣只是不斷放風,說這個案件可能牽扯到吳直。
如果這個時候吳直懂事立刻辭官,那這把火就燒不到他頭上,他依舊是清白的。但吳直始終沒有反應,那內閣就索性把事情捅開了。
吳王看著這些供狀,氣得渾身發抖。
大炎帝國對我吳國果然滲透得深啊,你們這些文官和帝國聯起手來,果然遮天蔽日。
這麼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硬是被你們辦成鐵案了。
吳國接壤大炎帝國,所以接受的滲透也最厲害。基本上吳啟繼位之後,他和文官的鬥爭就開始了,幾年前越國蘇難造反,吳啟舉兵南下侵犯越國,並且派遣吳牧偷偷出兵謀取怒潮城。原本計劃是很好的,聲東擊西,瞞天過海。
但結果吳牧還是輸了,寧元憲冒險成功,卞逍大軍殺入吳國,使得年輕的吳王經歷了第一場大敗,之後他就遭到了整個越國文臣的反撲,尚書台就試圖架空這位年輕的吳王,進而向大炎帝國進一步靠攏。
當時是樞密使吳直挺身而出,大開殺戒,震懾了吳國的這些文臣們。
兩三年前沈浪事發,大炎帝國藉機改組天下諸國,同樣因為距離大炎帝國太近了,滲透得太厲害了,吳國內閣正式掌握了內政之權,再一次開始了強烈的反撲。
幾年前吳直對文臣們大開殺戒,早就被恨之入骨了,如今內閣要對他置於死地了。
「王慶安該死,活該千刀萬剮。」吳王心中在咆哮,王慶安作為吳直家奴,關鍵時刻竟然背主,狠狠咬吳直一口,把這滔天罪名栽到他頭上。
「陛下,內閣該如何處理此案,請陛下明示。」張丹楓叩首道。
吳王淡淡道:「張相,你張氏家族是在吳國發跡的吧,你應該算是吳臣吧?」
宰相張丹楓道:「臣一直是吳國之臣。」
吳王道:「是嗎?對了你聽說了嗎?沈浪出兵天越城,那一場大決戰已經爆發了。」
宰相張丹楓道:「沈浪亂臣賊子,跳樑小丑,必輸無疑,陛下不必過多關注,此人不詳,過多牽連恐引來禍端。」
吳王道:「寡人是不相信王叔會做出這等之事的,所以這一切只是王慶安的胡亂攀咬,張相覺得呢?」
張丹楓道:「臣也相信樞密使的品德,但如今已經鐵證如山,或許吳直大人對家人過於放縱了。」
吳王道:「內閣打算如何辦呢?」
張丹楓道:「這件案子滅絕人性,聳人聽聞,不僅僅是吳國,整個天下,乃至皇帝陛下都在關注。當然其他國家的輿論可以不管,但我吳國萬民每一日都在痛心疾首,渴望有一個朗朗乾坤,所以臣覺得不能因為私人情感而辜負了民心,民心如水啊,一旦讓天下萬民離心,我吳國朝堂就如同無水之舟啊。」
吳王淡淡道:「你們還知道民心啊,民心在你張丹楓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這話一出,張丹楓叩首道:「陛下此言,讓臣無比惶恐。」
吳王揮揮手道:「行了,你們的意思寡人知道了,退下吧。」
張丹楓哭泣叩首道:「陛下,請早做決斷,民心不可欺啊。」
然後,他躬身退去。
此人離開之後,樞密使吳直、大將軍吳牧,黑水台吳幽全部走了出來。
「戰局如何了?戰局如何了?」吳王顫抖道:「天越城決戰,結果如何了?沈浪陛下和祝紅雪血魂軍決戰,結果如何了?」
吳幽顫抖道:「陛下,消息還沒有傳來。」
王叔吳直沉默良久,道:「陛下,關鍵時刻,老臣可以給天下一個交代。」
吳王道:「交代?什麼交代,不是你做的事情,做什麼交代?你說的交代是自殺嗎?」
吳直道:「我可以自殺,但作為交換條件,吳牧必須成為樞密使。」
「哈哈哈」吳王道:「我的王叔啊,你這一自殺,身上的污名就更加洗不清了,就遺臭萬年了。吳牧太年輕了,就算強行做了樞密使,也坐不穩的。」
吳直道:「可是事情任由這樣發展下去,對陛下更加不利,不如就在老臣身上止損,陛下還有婉轉的餘地。」
吳王拍著吳直的肩膀道:「我的老王叔,世道已經變了,對方已經毫無底線了。幹掉你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我了,已經沒有妥協的餘地了,沒有妥協的餘地了。」
接著年輕的吳王來到地圖面前,緩緩道:「這一場破局已經不在吳國之內了,不要妄想用政治手段解決這個問題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接下來炎京的旨意就要壓過來了,甚至欽差大臣也會來親自調查這個大案了,如果我還不妥協,還不你的話,這盆污水也要潑到我身上來了。」
「王叔,吳牧,什麼都不要管了,就等著天越城大決戰的結果吧。如果上天保佑沈浪陛下贏了,那我們就大開殺戒,直接變換陣營。而如果上天無眼讓沈浪陛下輸了,那那我們也魚死網破吧。」
「我吳啟寧可轟轟烈烈而死,也不願意成為別人圈養的豬狗。」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吳王的預料。
內閣那邊不斷放風,不斷瘋狂製造輿論,土地兼併的謀殺大案直接燒到王叔吳直頭上。
然後,炎京直接派來了欽差使團監督此案,欽差大臣依舊是帝國的廉親王,寧元憲曾經的那個親家。
廉親王來了之後,只見了吳王一面,宣讀了大炎皇帝的呵斥聖旨,之後便進駐內閣,親自督辦這個案件,活生生要把這樁血案辦成鐵案。
就算吳王不下旨罷免樞密使吳直也沒有關係,帝國欽差會直接抓捕吳直進入炎京,直接在吳王的臉上狠狠打一個耳光。
而此時的吳王,已經完全不管內閣那邊的進度,也不管帝國廉親王態度如何冷酷,他一心等待天越城的消息。
他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沈浪贏,他要干。沈浪輸,他也要干。別人的屠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了,還想著談判?還想著妥協?何其幼稚?
「陛下,廉親王召見王城的萬民,親自表態,不管這個案子涉及到誰都會秉公辦理,都會給吳國的無辜死難者一個交代。」
「陛下,大理寺那邊已經定案,樞密使吳直大人被定為此案元兇。」
「陛下,欽差大臣廉親王已經率領帝國武士前來王宮,要抓捕吳直王叔。」
一個個消息不斷地傳過來,而且一個比一個壞,一個比一個緊急。
然而,吳王不怒反笑,道:「廉親王為何這麼急切?仿佛在拼命趕時間,仿佛要在某個時間點之前逼迫我徹底妥協。我有預感,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了。」
「下旨,禁衛軍準備作戰!」
吳王急切地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道:「我有預感,不,我有把握,好消息很快就要來了,沈浪陛下要打贏了。」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目光赤紅,呼吸急促,甚至完全坐不住了。
而就在此時,吳幽狂沖而入,顫抖大喜道:「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天越城決戰,沈浪大獲全勝,祝紅雪血魂軍全軍覆滅。」
頓時吳王身體僵硬在原地,無比的狂喜如同雷擊一般震撼他的全身,那股子激動和狂喜仿佛要瞬間炸開了一般,儘管他已經有預料,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震撼得渾身發麻。
了不起的沈浪陛下啊,你還真的贏了?而且還把天涯海閣血魂軍斬盡殺絕了?這怎麼可能啊?這也太神奇了?我的沈浪陛下,你還真是無所不能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啊哈」
吳王放聲大笑,走到桌子面前,拼命用拳頭捶打桌子,接著他又來到掛著地圖的牆壁勉強,一拳一拳擂過去。
「上天有眼,天佑沈浪陛下!」
「來人,給寡人穿戴鎧甲,禁衛軍準備,隨著寡人前往內閣平叛!」
「寡人,要大開殺戒了,吳國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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