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道:「老夫子,一夜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未必不夠,我們抓緊每一刻時間。您對這些賬目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請您將關鍵性的賬本挑選出來給我,我用最快的速度進行核算。」
這裡有幾千本賬冊,沈浪不可能每一本去查,只能找到關鍵性的賬冊,進行核查計算。
「就算關鍵性賬冊,也足足有幾十本之多。」林老夫子道:「姑爺就算你翻閱一遍,也需要幾天幾夜時間,距離天亮僅僅不到五個時辰了……」
言下之意,僅僅五個時辰,有幾十本賬冊,神仙也算不清楚。
沈浪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開工吧!」
林老夫子道:「我實在無法相信你能做到,但是老夫願意陪著你瘋狂一把。若姑爺真的能夠救出許文昭這個大蛀蟲,就不僅僅是打擊異己那麼簡單了,而是為我們伯爵府立下了巨大的功勞,為金氏家族挽回了巨大之損失。」
接下來,林夫子就在如山的賬冊中,挑選出關鍵性賬冊。
就是那種涉及到一整年,一個季度錢財進出的賬本。
他畢竟在伯爵府呆了幾十年了,稍稍翻閱就知道哪些賬本是關鍵的。
到後面甚至不需要翻頁,僅僅從賬本的名字,目錄,甚至厚度,紙張的不同判斷出關鍵性賬冊。
一邊做事,林老夫子一邊嘆息。
「對於下人來說,伯爵大人是最好的主人,但他卻不是一個雄主,太寬容大量,心慈手軟了。」
「尤其是新政如火如荼,伯爵大人覺得人心安定團結最為重要,所以就算底下有什麼人手腳不乾淨,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是對的,但是也給了一些人中飽私囊的空間。凡事都有一個度,而許文昭就超過這個度了。我從小在伯爵府長大,是老伯爵大人的義子,伯爵府就是我的家,我絕不允許有蛀蟲挖空了金氏家族的百年基業。」
林老夫子這句話是半點不假的。
許文昭在外面置辦了大量的產業和田地,而林老夫子卻連一片瓦都沒有置辦。
一家人吃住都在伯爵府內。
林老夫子一邊說話,一邊做事。
很快,他就將一本又一本的關鍵性賬冊挑選了出來,放在沈浪面前的桌子上。
沈浪打開賬本,飛快地翻閱。
他已經不僅僅是在讀了,而是在拍照掃描,然後自動將賬本上的數據提取出來,列入表格之中。
之前背誦《金氏家訓》的時候,沈浪對智腦還用得不太熟練,僅僅只是半分鐘一頁。
而現在,最多十秒鐘就翻過一頁。
林夫子無意中見到沈浪這般快速翻閱賬本,頓時完全驚呆了。
這麼快的速度,只怕看不了幾個字吧,更別說對相關數據進行記憶和分析計算了。
於是乎,他對今夜的查賬,真是不敢抱有任何希望了。
「唉,我本就不該抱什麼希望的。」林夫子心中暗道。
儘管如此,但是他依舊沒有懈怠,依舊認真地將一本又一本的關鍵性賬冊,從一堆賬本中挑選出來,放到沈浪的面前。
沈浪能不能做好他的事情,林夫子管不了,但是他必須做好自己的事情。
只不過,他的心中已經不敢抱有什麼希望。
整整五個多小時後。
林老父子把三十五本關鍵性賬冊放在了沈浪的面前。
「姑爺,你要老夫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林夫子道:「雖然可能還有一些遺漏,但大部分關鍵性賬冊都在這裡了。」
「多謝老夫子。」沈浪道:「已經深夜了,您年紀大,這就去休息吧。」
林夫子道:「姑爺還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忙的?」
「沒有了。」沈浪道:「您這就去休息吧。」
林老夫子看著沈浪飛快翻閱賬本的樣子,心中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盡人事,聽天命吧!
只不過這一次沒能把許文昭這個大蛀蟲挖出來,林夫子實在心有不甘。
伯爵大人太心慈寬容了,林老夫子不是沒有提過這件事情,但都被伯爵大人否了。
「特殊時期,人心團結大於天。」
「許文昭這個人是有不少缺點,但我覺得他對伯爵府還是忠誠的。」
這些是伯爵的原話,那林老夫子還能說什麼,又沒有真憑實證,他再多說的話就是妒忌同僚破壞團結了。
林老夫子已經決定了,當他去世的時候,會留一份血書給伯爵。
這樣的分量,應該足夠伯爵警醒和重視了吧。
「那老夫告辭了。」林夫子道。
對於今夜沈浪之舉動,他是完全不抱希望了。
「老夫子慢走。」沈浪道。
他繼續飛快翻閱賬本,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因為他對智腦的運用越來越嫻熟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沈浪終於將這幾十本關鍵性賬冊全部翻閱完畢,並且將所有數據全部提取到智腦裡面,列成了詳細的表格。
接下來,就是利用智腦快速的運算。
找到這些賬本裡面的破綻,並且查出許文昭這個蛀蟲,這二十年來究竟貪墨了伯爵府多少金幣。
現代會計師那麼牛逼厲害,都無法做出毫無破綻的假賬。
更別說許文昭這個野生的會計師了。
只不過如果正常運算的話,哪怕有算盤,也至少需要一兩個月時間。
但是對於智腦而言,許多無比複雜的計算,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沈浪一邊在腦子裡面飛快地計算,一邊用紙筆畫出一份份表格,把計算出來的數據,清清楚楚列在表格之上。
這樣,哪怕像伯爵大人這樣的外行,也能一眼看出裡面的賬目出入。
就這樣,一張又一張的表格,在沈浪的筆下出現了。
許文昭的假賬,完全無處遁形。
只不過,當一筆又一筆數據清晰躍然紙面的時候,沈浪也有些驚呆了。
知道許文昭會貪墨很多,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多啊!
……
天剛蒙蒙亮,伯爵府的大門打開,有幾十個人或者騎馬或者駕馬車出了伯爵府。
這些都是正常的人員進出,完全無法控制的。
而其中有一人,就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了許文昭的家中。
「許爺,大事不好了,沈浪和林老夫子昨夜忽然進入賬房。」
「林夫子大約寅時初離開賬房,而沈浪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他們只怕是要查賬,要報復您。」
這個夥計氣喘吁吁稟報道。
許文昭先是一愕,然後哈哈大笑道:「真是無知者無懼啊,有什麼好害怕的?」
「查我的賬?」許文昭道:「我的賬做得毫無破綻,二十幾年都沒有出現什麼問題。沈浪能有多長時間查賬,就算給他十天半個月也查不出什麼來。」
「幾千本賬冊,就他一個人,看都要看一個月。夜之間想要查出什麼問題來,完全是痴人說夢。」許文昭得意道:「況且他根本沒有時間了,他很快就要完蛋了。」
他了解田橫,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他說有殺招讓沈浪一擊致命,那就一定會有。
「沈浪,我原本就要滅你,沒有想到你反而還主動找上門來了?」許文昭心中狠道:「如此便好,我連進讒言的理由都有了。」
他太了解伯爵大人了。
心慈而且寬宏,非常照顧老人的面子。
一旦他許文昭出現在伯爵府內,出現在賬房之內,伯爵大人一定會讓沈浪中止查賬,讓他離開賬房。
此時越國新政進行得如火如荼,伯爵大人最看重的是什麼,人心和團結。
所以沈浪這次非但查不出什麼來,反而會碰一鼻灰。
若許文昭再鬧上一鬧,為了安撫人心,伯爵大人只怕會抽沈浪的鞭子了。
「走,回伯爵府!」
正好把沈浪屁股地下的這團活燒旺起來,和田橫裡應外合,徹底擊垮沈浪。
「乳臭未乾的小兒,竟敢招惹老夫我?找死!」
……
進入伯爵府後。
許文昭雙目通紅,直挺挺跪在伯爵大人的面前。
「大人,您不相信我?」許文昭泣聲問道。
伯爵大人揭不開臉面,道:「沒有的事啊。」
許文昭道:「那剛才我經過賬房的時候,卻發現沈浪姑爺在裡面,您這是不信任我,要查我的賬嗎?」
接下來,許文昭的嘴巴如同炮仗一般,一刻不停。
「小人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對於伯爵大人,對於金氏家族,卻是忠心耿耿啊!」
「這二十幾年來,我那一日不是嘔心瀝血,披肝瀝膽啊。」許文昭磕頭出血道:「我僅僅五十幾歲,卻已經鬚髮全白,耗盡心血。」
「如今,您僅僅因為一個黃口小兒的信口雌黃,就不信任忠心耿耿為您服務了二十幾年的老夥計,那我活著還有何意?」
說罷,許文昭直接猛地一頭要朝牆壁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