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強贅婿 第233章:寧焱狂蹂躪!沈浪蘇難決戰!雷霆驚

    第二天一早響晴薄日,萬里無雲。

    房間之內,一片凌亂不堪。

    母老虎寧焱公主更早醒了過來,還有些睡眼朦朧。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到自己和人渣沈浪睡在一起了。

    或者說是夢到她把沈浪給睡了。

    這個夢太嚇人了,太真實了,差點當時就沒把寧焱給嚇醒。

    打了一個呵欠。

    母老虎四肢大張,橫行霸道,她還要再睡一個小回籠覺。

    但是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壓著一個人。

    我……我這是起幻覺了?

    她先伸手一模,然後猛地一睜眼。

    旁邊睡著的可不就是人渣沈浪嗎?身上不著寸縷。

    再看自己,也是一樣。

    再看地上,到處都是衣衫碎片。

    啊……啊……啊……

    母老虎寧焱在心中尖叫不已。

    但也僅僅只是在心中尖叫,如果在現實中喊出來那也太丟人了,我寧焱豈是一驚一乍之人?

    儘管心中慌得一逼,但表情還是要淡定。

    不就是男女睡覺嗎?

    又不是沒有睡過?

    不!

    她……她還真沒睡過。

    接著,她的腦子開始天馬行空地想。

    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

    是不是該悄悄地溜走,這樣才不尷尬啊?

    而且沈浪想要睡我不是一天兩天的,現在終於被他得手了,他肯定非要對我死纏爛打不可。

    不行,我得想一個法子斷了他的念想。

    儘管那種事情確實很舒服,但我寧焱是堂堂女漢子,豈會被男女之事所困?

    趁著沈浪沒有醒來,母老虎寧焱公主開始醞釀接下來的對話。

    應該怎麼拒絕沈浪的死纏爛打呢?

    這只是一場意外。

    千萬不要當真。

    更不要對我寧焱有所幻想。

    我們之前是不可能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寧焱是根本不會喜歡你的。

    對,就這麼說。

    態度一定要果決,否則他肯定會纏個沒完沒了。

    而這個時候,浪爺終於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頓時見到了光著身子的母老虎寧焱。

    先是眼睛大睜。

    然後開始回憶。

    寧焱板著面孔,義正言辭,準備開口。

    但沈浪比她還要快。

    「寧焱公主,昨天晚上不關我的事啊。」

    「是你自己纏上來的啊?」

    「我也是受害者。」

    「我不會對你負責的啊,你也不要對我有什麼痴心妄想。」

    「我很愛我娘子的,我這個贅婿做得美滋滋,絕對不可能娶你的。」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就當是一場夢,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大家江湖兒女,對這種事情要看得開。」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而且還一副想要打我的樣子?」

    「你的胸懷應該很寬廣的啊,男女這點錯誤又算得了什麼?過去就讓他過去了。」

    「咦?怎麼還有血啊?」

    「寧焱,你該不會是第一次吧,這就太荒謬了啊,你嫁人好幾年了,怎麼可能還是初次?」

    「你還不會是割破自己手指,然後想要訛我吧。」

    這個世界上,嘴賤是要挨打的。

    下一秒鐘,沈浪就寧焱按在床上暴揍。

    慘叫連連。

    她整整打了十分鐘。

    十分鐘!

    打完之後,兩人又莫名其妙滾在一起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

    寧焱指著沈浪道:「人渣,剛才你搶我對白了。」

    沈浪好後悔。

    早知道寧焱也是這麼想的,這些話他就不該說。

    白白做小人了。

    但他不是怕被訛上嗎。

    「沈浪,儘管我們睡過了,但以後咱們還是兄弟。」

    沈浪用力點頭道:「好兄弟。」

    「好兄弟。」

    沈浪道:「寧焱,在我們那邊,做兄弟有一個規矩。」

    母老虎道:「啥規矩。」

    沈浪道:「一個宿舍裡面如果有兩個男人關係非常好,其中有一個人忽然變成了女人,那你覺得她應該怎麼做?」

    母老虎道:「搬出去。」

    沈浪道:「不,應該讓兄弟先爽爽。所以你我之間雖然是好兄弟,但有些時候逢場作戲也是可以的……」

    沈浪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被一巴掌拍在床上了。

    這次,沒有再滾在一起。

    「沈浪我警告你,剛才是第二次,但也絕對是最後一次。」

    「我寧焱以後要是再和你鬼混在一起,我就把你閹了。」

    我日。

    你和我鬼混,憑什麼閹我?

    寧焱穿好衣衫,走了出去。

    …………

    院子外面,帝國大使雲夢澤在吹簫。

    別想歪,是真的竹簫。

    寧焱握緊拳頭,想要過去打死這個種馬。

    但是看了一下自己白嫩嫩的小粉拳,感覺應該不是這個種馬的對手。

    悻然作罷。

    「雲夢澤,以後你要落在我手裡,我弄死你。」

    放完狠話之後,寧焱走了。

    而此時,心慌慌徹底發酵,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不想回家,卻又不知道去哪裡。

    總之就是心慌。

    沈浪衣衫被撕碎了,隨便披了一件衣衫出來。

    雲夢澤道:「吾弟現在看起來放鬆多了,精神狀態好多了。」

    沈浪有些尷尬:「哥,謝謝啊。」

    不過說完後他就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謝呢?

    好你個雲夢澤,竟然害我出軌?

    我沈浪這麼潔身自好的人,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娘子之事。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不過,這些無恥的話仿佛也說不出口。

    雲夢澤道:「沒什麼,我是一個沒用的人,也就這點本事了,不過寧焱才應該感謝我,我弟不缺女人,而她卻很缺男人。」

    沈浪道:「她,她啥情況啊?」

    雲夢澤道:「她丈夫是一個很被動的男人。」

    浪爺秒懂。

    原來是一個小受啊。

    這是男同騙婚啊。

    雲夢澤道:「吳越兩國長期對立,加上姜離暴斃,越王有些被動,就想辦法聯姻,把寧焱許配給了帝國廉親王的兒子,結果這小子長大後只喜歡男人。這才養成了寧焱這般爺們的性格,她都是裝的。」

    原來如此啊!

    雲夢澤道:「不過裝得太久了,她自己都覺得是個爺們了。所以她很麻煩啊,眼界又高,尋常男人看不上,能夠配得上她的男人,相處久了之後,真就把她當成爺們,完全起不來了。浪弟不就差點進入這個狀態了嗎?」

    沈浪當時覺得自己已經進入第四階段了。

    沒有想到,其實還停留在石這個第三階段。

    雲夢澤道:「我這一看不行啊,得趕緊把這事情辦了,要不然這丫頭正要走上爺們不歸路了。偏偏你倆像是乾柴和烈火,我就順便潑了一把油,當了一會王夢澤。」

    沈浪這一聽便知道,我哥也看過《金x梅之風月無邊》,也知道王婆典故。

    「哥,其實《風月無邊》那本書應該你由來寫的。」

    雲夢澤道:「試過了,寫不好。」

    沈浪道:「為啥寫不好啊?」

    雲夢澤道:「浪弟你那本書尺度太低了,我續寫的話有些發揮不出來。」

    沈浪一愕。

    哥,我這本《風月無邊》已經比原著尺度高很多了啊,你還嫌低。

    你打算寫成什麼啊,《朱燕血》?

    然後沈浪道:「哥,《東離艷史》該不會是你寫的吧?」

    雲夢澤嚇了一大跳,趕緊環顧左右,擺手道:「莫瞎說,莫瞎說,會死人的。」

    沈浪道:「哥,那我走了啊,大概要很長時間才能再聚了。」

    放鬆了身心,接下來就要迎接激烈決戰了。

    決戰之後,伴隨著大決戰。

    雲夢澤道:「哥是一個沒用的人,幫不了你什麼,只能在這裡遙祝吾弟大獲全勝了。」

    然後,他雙手拜下。

    沈浪一絲不苟還禮。

    沈浪就這樣穿著乞丐裝離開了雲夢澤的宅邸。

    外面沈十三打了一個哈欠。

    大傻卻依舊精神奕奕。

    「二傻,你衣服怎麼了?」

    沈浪道:「和人家打架被撕了。」

    大傻道:「和寧焱打架嗎?」

    沈浪一愕:「你怎麼知道?」

    大傻道:「應該剛才寧焱也氣沖衝出來,說下次再見到你,一定要打死你。」

    下次?

    還想有下次?

    想得美。

    寧焱你這個母老虎艷是艷,但我絕對不會招惹了。

    爺還惹不起你。

    經過黃鳳身邊的時候,隱約聽到她嘀咕了一聲人渣。

    我是被迫的好不好?我也是受害者,像我這樣潔身自好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不過算了。

    跟這麼丑的妹子解釋什麼啊。

    因為長相的原因,她憤世嫉俗慣了,作為主人應該包容她。

    就這樣,沈浪穿著粉碎乞丐裝招搖過市。

    「咦,那不是不行的沈浪嗎?」

    「怎麼走路那麼囂張啊?」

    「搖頭擺尾的,看上去好像一條狗啊。」

    這些都是男人的評價。

    而女人的評價。

    「真的好帥啊,就算穿著乞丐的衣衫還那麼帥。」

    「整個國都四大美男之一啊。」

    「是啊,比女人還要美。」

    「可惜啊,那方面不行。」

    「搖頭擺尾的,看上去好像一條狗啊。」

    ………………

    今天流的淚,就是昨天腦子進的水。今天流的血,就是昨天造的孽。

    看上去有多麼歡快,實際上就有多麼肅殺。

    此時的國都,無數普通人無知地歡快著,朝堂卻一片肅殺,風雨欲來。

    張翀枯瘦的身子站在鏡子面前,穿官服。

    下獄之後,張家就窮了,是買不起大鏡子的。

    這面鏡子還是沈浪送的。

    穿完之後,張翀微微皺了皺眉。

    官服有點大了。

    不,不是官服大了,是他身體瘦了,縮了。

    「父親,您這病至少需要躺一個月,如今才十來天,您怎麼上朝?」

    張翀沒有說話,而是一絲不苟將官帽戴上頭頂,朝著門外走去。

    剛走了幾步路,感覺到有些昏眩,便稍稍放慢了腳步,閉上一會兒眼睛,然後繼續走出去,上了一輛馬車,朝著王宮行駛而去。

    進入朝堂之後。

    眾人紛紛前來拱手招呼。

    「翀翁,為何不在家中養病,這麼早就過來了啊。」

    張翀笑道:「之前沒怎麼上過朝,沒見過世面,今天這不就迫不及待來了嗎。」

    每一次朝會之前都是這樣的,嚴肅活潑。

    這就是朝中高官的格調,哪怕接下來要瘋狂對噴,朝會之前也有可能互相開玩笑。

    張翀之前還真是沒怎麼上過朝,再擔任怒江太守的時候,他在國都掛職也就是五品,還沒有資格上朝的。

    如今,他是御史台右大夫,單純官銜夠高了。

    蘇難笑道:「斂之,今日上朝可有什麼奏本啊?」

    斂之,是張翀的號。

    張翀笑道:「倒是有一本要奏蘇翁,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

    蘇難道:「莫要嚇我,莫要嚇我,老夫膽子小得很。」

    片刻後。

    眾人肅靜。

    監國太子入殿,在王座邊上坐了下來。

    「父王馬上便要回宮了,這幾日本宮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全靠諸卿得力,父王不在的這幾日,朝中也太平無事。」

    「今兒最好也別有什麼事,太太平平讓本宮被監國的日子給平穩渡過去。」

    太子說完後。

    整個朝堂,仿佛對邊境會獵的結果毫無所知。

    然而……

    所有人都知道,兩國君王會獵,越國輸了。

    不但文對弈輸了。

    而且武廝殺也輸了。

    不僅僅是輸,而且輸得非常慘。

    場面非常難看。

    但越是這個時候,朝堂的氣氛就越要輕鬆。

    贏了自然要大書特書,恨不得馬屁震天。

    而輸了那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要提半個字。

    不要露出哀色,否則你這是在譏諷國君嗎?

    也不要露出喜色,否則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旁邊太監朗聲道:「諸卿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無人有本,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惹事端。

    這個時候有人冒頭的話,面臨的可能是滅頂之災。

    會承受國君無邊無際的怒火。

    因為……

    邊境會獵輸了。


    這讓國君顏面盡失。

    這位主是什麼性格,大家可清楚得很。

    他要是不痛快了,那整個越國的天空就是陰雲密布,雷霆閃電。

    他最擅長的就是遷怒於人了。

    上一次怒江郡新政失敗,整個朝堂的氣氛何等恐怖?

    所有官員每日上朝都垂著脖子,夾著屁股。

    一直等到國君把這股怒火全部發泄出來之後,所有人才送了一口氣。

    那麼上一次國君的怒火造成了什麼後果?

    張翀下獄半年,幾乎死在牢裡。

    怒江郡大小官員被殺了幾十人。

    晉海伯唐氏家族,被殺了近千人。

    之後朝堂之上的官員,陸陸續續被殺,被關,罷免十幾人。

    然而上一次怒江郡的新政表面上是大功告成的,老牌貴族唐氏滅族了,所有的封地被收回了,兵權也沒了,而且還新得了整個雷洲群島。

    努力吹噓一下,完全可以當成莫大功績的。

    百年之後史書中只會書寫國君寧元憲開疆拓土,得雷洲群島,拯救海外孤民數十萬。

    而這一次邊境會獵大敗。

    再怎麼粉飾,再怎麼吹噓,也不可能變成勝利。

    這次國君丟的面子更大。

    所以會有什麼後果?

    他的怒火會何等驚人?

    這次又要死多少人?

    天知道。

    關鍵是過去二十幾年,每一次兩國君王邊境會獵,寧元憲都是贏。

    而這一次吳國新君上位不久,寧元憲口口聲聲稱之為黃毛小兒,乳臭未乾,完全不放在眼裡。

    整個朝堂為這一次邊境會獵勝利的慶祝已經預備很久了。

    所有官員都賀表,都已經寫了好幾份了。

    而且國都還會有專門的慶典,王后還要施粥,甚至還要挑選最苦寒的一個郡免掉賦稅。

    算是君王與民同樂。

    讓天下萬民同享榮耀,共沐君恩。

    為了這次勝利慶典準備了這麼久。

    結果輸了!

    寧元憲會何等羞怒?

    無法想像!

    「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朝堂依舊一片寂靜。

    張翀四處看了看,依舊沒有人上奏。

    於是他出列,躬身道:「太子殿下,臣有本。」

    眾人頓時朝張翀望來。

    你牛逼。

    你不怕死。

    你這剛剛死過,這又打算作死?

    國君馬上就要回來了,滔天的怒火就要降下,你就不要鬧事了好不好?

    太子收斂了笑容道:「說。」

    張翀道:「鎮遠侯蘇難之侄蘇林,無爵無功名,卻擔任鎮遠城主簿一職,他在任上無德無廉,跋扈枉為,趕跑三任城主,鎮遠侯之妹侵占民田幾千畝,草菅人命,整個白夜郡無人過問,臣請徹查。」

    眾人一愕。

    就這麼個雞毛蒜皮的小事?

    也值得你拿到朝堂上來說?

    這裡是國都的朝堂,不是天西行省中都督府。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信號而已。

    算是一個表態,我張翀打算懟蘇難了。

    太子道:「鎮遠侯,可有此事?」

    蘇難顫顫巍巍出列,拜下道:「無風不起浪,就算沒有這事,也要徹查到底。」

    太子道:「行,那就查吧。」

    然後,太子道:「張大夫,你可還有事?」

    張翀道:「無事。」

    太子道:「既然都無事,那就退朝吧。」

    百官退出朝堂。

    這次的朝會,僅僅不到兩刻鐘就結束了。

    走出王宮之後。

    所有的嚴肅活潑,消失得無影無蹤。

    百官面容肅殺,一聲不發,鑽入各自的官轎之內。

    抬頭看了看天。

    明明艷陽高照,卻讓人覺得陰雲密布。

    國君輸了,大失顏面,大家都縮起脖子,等著挨過接下來的難關吧。

    世事艱難,大家苦熬吧。

    不知道這次國君的怒火又會何等可怕?

    這次又要死多少人呢?

    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大家縮起腦袋當烏龜便是了。

    沒看到連大噴子王承惆都歇火了嗎?

    平時這位御史大夫噴天噴地噴空氣,看誰不順眼就噴誰。

    而今天他一直低頭,就好像朝堂大殿地面上有螞蟻數一樣。

    暴雨要來,地震要來,所有的動物們都縮起脖子,躲回洞內。

    ……………………

    烏雲從北邊而來。

    原本還萬里無雲的青空,漸漸被陰暗籠罩。

    這天越來越熱。

    偏偏烏雲壓下來,卻又沒有雷鳴。

    但這雷霆仿佛隨時都會響起。

    醞釀得越久,這驚天的霹靂就越駭人。

    國都距離吳越邊境不遠,僅僅只有三百里左右。

    邊境會獵輸了之後,寧元憲幾乎一刻不停,直接返回。

    所謂一刻不停,就真的是日夜兼程趕路。

    幾千人都要累癱,腿都要走斷了,睏倦欲死。

    但幾乎無人敢出聲。

    就連戰馬的嘴巴也被罩住了。

    幾千人就這麼壓抑安靜地南歸。

    有些宮女真的忍不住了,直接踉蹌摔倒在地上,磕了滿臉的血。

    旁邊的武士一聲不發,直接將她拖走。

    從頭到尾,不敢慘叫一聲,不敢哭喊一聲。

    國君的車駕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宮殿,不是馬拉的,因為那樣太顛簸,是十幾個超級大力士抬著走。

    要勻速,平穩。

    車駕裡面時時刻刻都放著一碗水,不管是上坡還是嚇破,這碗水都不能泄出。

    大太監黎隼,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

    他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忙碌,臉上沒有露出什麼惶恐。

    但是心中的驚懼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段時間,他的汗毛始終是豎起的。

    甚至不敢怎么喝水,也不敢怎麼吃東西,因為那樣可能要方便,要放屁。

    當國君不順心的時候,邊上人就算喝水動作大一點都是罪過,喘氣急一些也是罪過。

    關鍵是國君寧元憲的這股怒火,還沒有傾瀉出來。

    幾乎兩天兩夜了,沒有說一句話,沒有罵一句。

    這才是最可怕的。

    寧元憲罵人的時候,反而沒有什麼。

    他一聲不吭的時候,才是真正殺氣沖天。

    這個時候誰要是妨礙了他的眼,那就要倒血霉了。

    寧元憲躺在榻上,微微眯著眼睛。

    他也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

    穩贏了二十幾年的邊境會獵竟然輸了。

    之前調子頂得這麼高,烘托成為兩國之戰一般。

    甚至上升到國運的地步。

    結果文武兩戰都輸了。

    南毆國戰局焦灼,正是他寧元憲最需要勝利的時候,結果北邊那個年輕的吳王狠狠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奇恥大辱!

    他才幾歲啊?

    當他寧元憲的兒子都嫌小啊,結果在對弈上竟然贏了寧元憲。

    這還不算什麼。

    關鍵是兩國騎兵的衝殺。

    越國竟然慘敗!

    那些戰敗的士兵也不用懲罰了,因為幾乎都死光了,當然吳國的騎兵也就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

    但這一傳出去,就會變成越國精銳騎兵全軍覆滅。

    這會引發怎樣的動盪?

    所有人會覺得,越國軍力不行了,騎兵竟然輸得如此之慘。

    還會有人引發聯想。

    吳王年輕,如同朝陽冉冉升起。

    越國寧元憲年邁,如同夕陽,不斷墜落。

    「寡人老了嗎?」

    寧元憲忍不住拿過一面鏡子,照了一下自己。

    仿佛真有一些老態了啊,沒有之前那麼精神奕奕了。

    緊接著,寧元憲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有白頭髮了,

    有白頭髮還不正常嗎?

    他看上去很年輕,仿佛三十幾歲壯年,但其實也已經五旬了,和玄武侯金卓是同齡人。

    比蘇難也小不了幾歲。

    但發現了這本白頭髮,讓寧元憲非常震怒。

    他一直覺得自己雖然五旬,但最多只有三十幾歲的模樣。

    還是之前的鏡子好。

    之前的銅鏡朦朧,找出來的人影光潔年輕。

    現在這玻璃鏡這麼明亮清晰,連皺紋和白頭髮都能照出來。

    這是沈浪發明的?

    他發明的什麼玩意啊?

    他仗著自己年輕嗎?

    是啊,他是年輕,才剛剛二十歲。

    國君猛地就想要將手中的鏡子砸了。

    但還是忍了,那樣會顯得自己很弱。

    他是一個虛榮的人,又是一個虛偽的人。

    就算要發怒,也不會明明白白地發怒。

    兩國君王邊境會獵輸了,寡人不在意。

    寡人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你們犯錯了。

    而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急促而來。

    大宦官黎隼眼皮猛地一跳。

    作死嗎?作死嗎?

    果然聽到這陣急促的馬蹄聲後,國君太陽穴暴跳,就要發出雷霆之怒。

    「陛下,黑水台急報!」

    又是黑水台,隸屬國君一人的情報組織,暴力組織。

    「什麼事?」黎隼寒聲道。

    「琅郡的何貴人自殺了。」黑冰台萬戶道。

    貴人在漢朝的時候地位很高,僅次於皇后,但是在之後的朝代就地位不一了。

    在越國凡是被國君寵愛過的女人,卻又沒有冊封妃嬪的,就稱之為貴人。

    何貴人,就是何妧妧。

    她曾經被國君寵幸過的花魁,結果發現沒有見紅,而且牽扯到進士李文正,甚至牽扯到太子和三王子的黨爭。

    國君當機立斷處死了李文正,掐滅了劇烈黨爭的萌芽,然後把何妧妧打發回老家琅郡軟禁起來。

    沈浪返回國都的時候經過琅郡,她還專門去官驛拜訪過,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仿佛就為了向沈浪問一句話,那首《明月幾時有》是不是你寫的?

    國君眉毛猛地一豎,厲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兩日之前。」黑水台高手道:「這是何貴人的遺書。」

    「拿進來!」

    片刻後,何妧妧的親筆遺書就出現在寧元憲手中。

    「陛下,臣妾冤枉。

    這一切都是沈浪的陰謀,他為了害死李文正,將我牽連下水。

    我本純潔無瑕,之所以沒有見紅,也是他所害。

    那首《明月幾時有》是他讓人賣給我的。那件讓陛下念念不忘的裙衫,也是派人送給我的。

    半個多月前他經過琅郡,我親口問過。

    李文正家中的畫像,占有血跡落紅的絲帕,都是他的手筆。

    此人將臣妾命運顛覆,將陛下玩弄於鼓掌之中。

    臣妾對陛下之心,昭如日月。

    如若可以,陛下可以剖開臣妾之腹,看臣妾的心臟是紅的還是白的。

    臣妾願意以一死,以證清白。」

    何妧妧的這封遺書,國君看了一遍又一遍。

    整個人就仿佛壓抑的火山一般。

    醞釀火焰到了極致。

    他感覺到了背叛,可恥的背叛。

    沈浪,寡人對你不薄啊。

    你竟然如此對我?

    為了殺一個李文正,你玩弄何妧妧的命運也就罷了,你竟然敢玩弄我?

    那李文正家中詛咒太子的小人,也是你的手筆了?

    你好毒的心啊。

    為了殺一個小仇人,竟然不惜黨爭?

    竟然膽敢詛咒寡人的太子?

    那怪李文正詛咒太子一案查來查去,都沒有任何結果。

    因為邊境會獵的失敗,寧元憲本就處於無比壓抑的憤怒之中,幾乎沒有了什麼理智。

    就仿佛一個壓抑的火山,就要找一個噴發點。

    現在,這個噴發點來了。

    「找死,找死,找死……」

    國君瘋狂地嘶吼。

    「我對你如此之好,你竟敢背叛我?」

    「人心涼薄,人心涼薄。」

    「此子歹毒啊!」

    「黑水台,去……去……去把沈浪拿了!」

    「打入黑水台監獄。」

    ……………………

    「轟隆隆……」

    國都上的烏雲,壓抑到了極致。

    終於!

    忽然猛地一陣雷霆巨響。

    讓人戰慄。

    幾乎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幾百名黑水台的黑色武士,潮水一般沖入了金氏別院之中。

    捉拿沈浪!

    …………………

    鎮遠侯爵府內。

    「父親,黑水台武士沖入金氏別院,捉拿沈浪。」

    蘇難伸出手,昂首望天,仿佛對暴雨翹首以待。

    「此子,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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