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賀那年追著你跑成為本書新盟主)
隨著李文正一聲令下,兩個銀衣武士直接沖了進來。
便要直接抓人。
沈浪心中一笑。
李文正,你終於還是跳出來了啊。
你堂堂二甲進士,銀衣巡察使終究還是淪為別人手中的刀了。
好好的前程不好,卻來送死了!
沈浪微笑道:「李大人,我倒想知道,我如何死到臨頭了?」
李文正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道:「你不但死到臨頭,而且還會殃及玄武伯爵府。木蘭小姐,你家大概會被牽連了,過幾天國君就會派來銀衣使者調查你玄武伯爵府。」
目光淡淡,神情淡淡,動作淡淡。
沈浪目光一縮,
老子最不爽的就是你這種淡淡裝逼的樣子。
沈浪微微一笑,然後坐回到椅子上。
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允許別人臨死之前把逼裝完,絕對不會打斷。
「李大人,在抓我之前,不如將我的罪名說明白好嗎?」沈浪道:「免得讓人說您不教而誅。」
李文正道:「沈浪,你的這本《金/瓶/梅之風月無邊》老實講,寫得不錯,裡面的詩句也很有水準。」
接下來,沈浪應該說過獎過獎之類的話。
但是他沒有,而是道:「原來你也覺得我寫得好啊,看來我的水平真的是太高了。」
這一句話就差點將李文正噎住。
但是很快他就釋然了,面對沈浪這麼一個幾乎死到臨頭的小贅婿,也不必計較他的失禮了。
「你這本書中裡面有許多出色的詩句,比如宿盡閒花萬萬千,不如歸家伴妻眠。雖然枕上無情趣,睡到天明不要錢。」李文正道:「雖然不怎麼高雅,但是卻也道盡世情。」
「又比如自古感恩並積恨,萬年千載不生塵,真是絕佳的句子啊。」
「不過我最最喜歡的當屬這一首。」
「豪華去後行人絕,簫箏不響歌喉咽。雄劍無威光彩沉,寶琴零落金星滅。玉階寂寞墜秋露,月照當時歌舞處。當時歌舞人不回,化為今日西陵灰。」
此時張晉插口道:「我倒是覺得另外一首最好,道盡了人性。」
「媒妁殷勤說始終,孟姬愛嫁富家翁。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於是,張晉和李文正二人有來有往,竟然開始吹捧起沈浪這本書的詩詞來。
忽然……
李文正的酒杯猛地往桌子上一頓,厲聲道:「然而,沈浪你這本書暗藏反意啊。」
他聲音猛地拔高,所有人不由得豎起耳朵。
平地忽起驚雷,這是大佬最喜歡的手段。
一開始溫和細雨,猛然之間響起雷霆,把你嚇尿。
「聽聽這首詩。」李文正朗聲念出:「祝融南來鞭火龍,火雲焰焰燒天空。日輪當午凝不去,萬國如在紅爐中。五嶽翠干雲彩滅,陽侯海底愁波渴。何當一夕金風發,為我掃除天下熱。」
這首詩聽得眾人一震。
在場有蠻多人都沒有看過沈浪的這本《金/瓶/梅之風月無邊》,心中只以為這是一本寫得很好的大黃/書而已,沒有想到竟然有這種氣勢磅礴的詩。
真是好詩啊,不過這首詩暗藏反意?
李文正冷笑道:「國君曾經說過新政如同天上灼灼烈日,一定要將所有腐朽全部曬得無處遁形,掃盡天下污濁。」
沒錯,國君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沈浪和玄武伯爵府也不止一次把新政比喻成為灼人的陽光。
在整個天南行省,之前還有鎮北侯爵府這棵大樹擋著。而現在鎮北侯抽身而去,使得玄武伯爵府孤零零地處於烈日暴曬之下。
李文正道:「沈浪你這首詩卻把天上的太陽比喻成為了惡劣之火,將眾多貴族炙烤得沒有生路。尤其最後這一句,何當一夕金風發,為我掃除天下熱。沈浪你想要做什麼啊?想要謀反嗎?」
「國君就是我們越國的太陽,光明偉大,你沈浪這是要做什麼?后羿射日啊?」
「金風發?」李文正寒聲道:「你玄武伯爵府正好姓金,你這金風一發,掃除天下熱。這是想要毀掉新政,又或者是要造反自立,取而代之啊。」
牛逼!
此時,沈浪真心有些服了。
真不愧是學霸啊,咬文嚼字厲害啊。一首正常的詩,竟然被你說成為了對抗新政,意圖謀反。
關鍵是就連沈浪聽了,都覺得有點道理啊。
雖然有些牽強附會,雖然有些莫須有。
但是,確實解釋得通。
不過,此時大炎王朝可還不是滿清王朝。因言獲罪之事是極少發生的,更沒有什麼厲害的文字/獄。
什麼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是不存在的。
所以李文正想要用這首詩來給給沈浪扣帽子是可以,但是想要定罪卻是不可能的。
若這樣違心,那天下詩句十有五六都可以解讀為反詩了。
李文正道:「你或許覺得這首詩根本定不了你的罪是嗎?那接下來這首詩,就是你沈浪自尋死路了。」
然後,李文正用充滿殺氣的聲音念出了下面的這首詩。
早知君愛歇,本自無容妒;
誰使衿情深,今來反相誤。
愁眠誅帳曉,泣坐金閨暮;
獨有天中魂,猶言意如故。
眾人一聽,這首詩仿佛也沒有什麼啊。
寫得依舊很好,但水準仿佛不如上面那一首,關鍵沒有任何謀反之意啊,就算牽強附會也不行啊。
李文正拿出了兩本《金/瓶/梅之風月無邊》,一本是在蘭山城發售的,另外一本是在玄武城發售的。
「筆墨紙硯侍候。」李文正厲聲道。
很快,幾個僕人拿上來筆墨紙硯,而且是一張很大的紙。
李文正將這首詩抄在紙上。
真是好字啊,秀美中不乏劍氣,力透紙背。
將沈浪這首詩抄在大紙上,然後幾個奴僕大大張開,讓所有人看清楚。
「諸位,這是一首藏頭詩啊。大家將第一,三,五,七句中間的那個字連起來看。」
眾人一愕,不由得細看。
君矜誅天!
反過來念就是:天誅矜君!
所有人神情不由得一震。
藏頭詩啊,真的有謀反之意啊。
果然鐵證如山,沈浪這一次真是死定了啊。
李文正道:「或許有人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偶然。我可以告訴諸位,絕對不是,完全是沈浪刻意為之。我這裡有兩本《金/瓶/梅之風月無邊》一本是蘭山城買的,一本是玄武城買的。」
「這兩本有一個區別。」
「前一本的這句詩是愁眠朱帳曉,泣坐金閨暮。」
「後一本則是愁眠誅帳曉,泣坐金閨暮。」
「一個是朱紅色的朱,後面是誅殺的誅。」李文正道:「朱帳還算說得過去,天下哪有什麼誅帳啊?這證明了什麼?沈浪寫出這首藏頭詩之後,見到沒有什麼人發現,於是更加喪心病狂,將朱改成了誅。」
天誅衿君!
「衿君是誰?是國君的義子,是國婿,是王族成員。你要天誅他,你這是詛咒王族!」
「沈浪你這不是謀反又是什麼?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麼?」
這下子幾乎是實錘了!
矜君是誰?
他差不多算是整個越國最不能惹,不能黑的人物。
他的名字叫寧矜。
他原本姓沙,是南毆國太子。
那麼這個南毆國有是個什麼國家呢?
它是一個小國,大約相當於三個郡那麼大,一百多萬人口。
它是越國的屬國。
這個世界的政治關係很複雜,越國是大炎王朝的諸侯國,而南毆國又是越國的附屬國。
南毆國的地理位置非常關鍵,是越國和沙蠻族的緩衝地帶。
二十幾年前越國和西南邊的沙蠻族大戰,南毆國主率領舉國精銳作為越國大軍先鋒,立下了赫赫戰功。
而就在那一場大決戰中,南毆國主戰死沙場。
越王悲痛之極當眾吐血,之後舉國哀悼。
當時的南毆國太子僅僅只有九歲,越王派人將他帶到國都,收養為義子,並且賜予越國國姓,改名寧矜。
矜,衣袖的意思。
這代表著越國和南毆國永遠是手足之情。
從此之後,這位南毆國太子寧矜一切待遇都等同于越國王族。
甚至某些程度上,他享受的名譽還要超過國君的兒子。
在越國的政治環境中,你可以黑國君的弟弟,可以黑國君的幾個兒子,甚至越國太子你都能黑。
唯獨這位南毆國太子寧矜一定要白璧無瑕,任何人膽敢玷污寧矜的名聲,國君一定會嚴懲。
這在地球上也不鮮見,不過這裡當然不能深入。
所以,這位寧矜太子就成為了越國政治的禁忌。
而這位寧矜在國都十五年,也擁有很高的聲譽,賢名滿天下。
知道關于越國新政的第一份奏摺是誰寫的嗎?
便是這位南毆國太子寧矜,當年的他僅僅只有十八歲。
當時這份奏摺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也掀起了越國轟轟烈烈的新政篇章。
也就是那一年,國君將女兒寧蘿公主許配給了這位南毆國太子。
寧矜恢復原來的姓氏,成為了沙矜。
寧蘿公主隨同丈夫返回南毆國,這位南毆國太子正式成為南毆國的新國主,稱之為矜君。
所以這位南毆國主沙矜不僅僅是國君的義子、國婿,還是越國在西南的屏障。
他成為了一個更加不能玷污的存在。
依舊是那句話,在越國你甚至可以黑太子,但絕對不能黑這位南毆國主沙矜。
而沈浪卻在《金/瓶/梅之風月無邊》的一首詩中暗藏天誅矜君。
李文正發現這首藏頭詩的時候,頓時欣喜若狂。
他是新官上任啊,最缺的就是政績。
或者說得更直白一些,他最缺的就是人頭。
而且這個人頭要足夠的分量,可以將他的官帽染紅,可以讓他一戰成名。
而且他這也是維護國君新政,絕對的政治正確。
玄武伯爵府,完全是最好的對象。
所以滅掉一個沈浪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是將整個玄武伯爵府拖下水。
沈浪區區一個小贅婿,哪裡有資格成為他李文正的對手啊。
……
李文正指著沈浪厲聲道:「矜君不就是在十年前寫了一份奏摺開啟了新政的篇章嗎?所以你沈浪將他視為生死大敵,竟然在詩中詛咒他去死,真是喪心病狂啊。」
「矜君不僅僅是國君的義子,我越國的國婿,更加是我國在西南的屏障。」
「沈浪你在詩中詛咒矜君死,這不是對抗新政是什麼?這不是謀反又是什麼?」
「我身為巡察天下諸郡的銀衣巡察使,怎麼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是一樁有組織有預謀的大案,我一定要徹查到底,看你沈浪背後究竟是誰?敢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在書中詛咒王族去死。」
「現在你知道自己死在何處了嗎?來人,將沈浪給我拿下。」
李文正一聲厲喝,心中無比舒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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