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橫拼命嘶吼著。
悲傷嗎?是有一點。
不過,他的妻子是玄武城前黑衣幫主的女兒,他迎娶對方更多是為了利益。
這個兒子是他的親生骨肉,但從小疏於管教,已經完長歪了,廢物一個。
所以對妻子和兒子,他並沒有太深的感情,他真正痛愛的是另一個私生子,一個僅僅只有四歲的孩子。
孩子的母親是一個非常柔弱善良的女子,被田橫蹂躪之後生下了一個兒子,然後母子被秘密養了起來。
他所有的愛,都傾注在那個小兒子身上了。
甚至為了他的安全,田橫從來不公開去找這個女人,也幾乎不讓任何人知道這個小兒子的存在。
所以,對於親手殺死妻子和兒子田橫是有悲傷,但更多的是失敗的痛苦,那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痛苦。
多少次了?
他遇到沈浪之後,就從來沒有贏過。
一而再地輸,一而再地被踐踏啊。
這種痛苦簡直要讓人炸了。
剛才那種復仇的痛快有多過癮,現在就有多痛苦。
「我殺了你,我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田橫朝著沈浪瘋狂地沖了過來。
他什麼都不管了,就是要殺了沈浪,哪怕同歸於盡。
但是下一秒鐘。
他活生生止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柔弱的女人,抱著一個四歲多的小男孩。
這個孩子此時還在睡覺。
這個女人,是被他強爆,然後金屋藏嬌的女人。
一個柔弱善良得過分的女人。
這個孩子,就是他最疼愛的私生子。
沒有刀斧加身,沒有任何脅迫。
這個女人就抱著兒子,怯怯地站在邊上,望著田橫的目光還充滿了畏懼和恨意。
田橫痛苦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應該前進,還是應該後退!
而沈浪的後面,站著玄武伯爵府的十幾個高手,金木蘭就站在邊上。
田橫貪婪的目光落在兒子臉上,儘管他還在睡覺。
足足好一會兒,田橫猛地撕扯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被硫酸毀容的面孔。
應該很痛。
但是,他沒有任何反應。
此時的他,幾乎真正失去了痛覺。
然後,他平靜了下來,朝那個女子揮揮手道:「你帶著兒子到邊上去。」
那個柔弱的女子聽話地抱著孩子躲到邊上黑暗處,田橫看不見她,他也看不見田橫的地方。
……
田橫安靜了下來。
他望著金木蘭道:「聽說金小姐武功超群,田橫想要領教一番。」
金木蘭道:「請!」
田橫再一次舉起刀,渾身霸氣。
此時的他,才像是一個真正的江湖草莽,一方霸主。
此時的他,不再是權貴的走狗,而是一個武林高手。
「殺!」
田橫猛地一聲爆吼。
身形閃電一般衝出。
速度快,威猛絕倫,如同獅虎下山。
這是他的巔峰一擊,凝聚了他一身的武道造詣。
金木蘭玉足一彈,整個嬌軀如同燕子抄水一般,飛快掠過。
「叮!」
兩個身影,瞬間交錯,之後立刻分開。
金木蘭的身體一個美妙至極的迴旋,又飄回到沈浪身邊。
然後,她輕輕地將寶劍插回劍鞘,劍刃依舊如水,沒有沾染任何血跡。
而田橫的身體,又猛地衝出了幾步,在沈浪面前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先是低頭看了自己的刀。
「咔嚓……」他的戰刀直接斷裂開來。
再低頭看自己的胸口,一道細微之極的裂痕。
緊接著,鮮血從這個裂痕中狂涌而出。
田橫的胃,肝,肺部全部被切開了。
他無比辛苦地喘氣,一口又一口的鮮血,從嘴裡湧出。
不知道為何,他的腦子開始回憶年輕時光。
但是他和弟弟被老鏢頭領養的那段日子。
因為練武出錯,寒冬臘月,兩個人光著身子跪在雪地中。
十七歲,他無意中看到鏢局大小姐露出的一段腰身,然後他開始覺醒了,僅僅這段腰身畫面讓他擼了半年。
多麼美好的時光啊。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對押運的那一箱子寶物起了貪念,就不會殺死鏢局的弟兄們,就不會和弟弟亡命天涯。
之後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或許,此時他和弟弟依舊在鏢局裡面,娶一個本分潑辣的鏢局女子過一輩子。
後悔嗎?
或許還談不上。
只是真的很傷感啊。
……
沈浪在他面前蹲了下來,道:「田橫,你要給我一些什麼呢?我不能和你白白為敵一場,耗費了那麼多心血才弄死你,臨死之前你總要給我一點什麼啊。」
這話一出,本來快死的田橫幾乎要被氣活過來。
媽的,我田橫的命就那麼賤嗎?
你這個小白臉贏了,我明明要死了,你卻還說太辛苦,你幾乎是躺著贏啊。
你就不能對我這個即將死去的失敗者有一點點尊重?
沈浪道:「我之所以把你的小兒子找來,並不是要讓你上演什麼幡然悔悟或者臨死之前痛悔的戲碼。我……只是要你交出一些什麼。」
田橫沙啞道:「你,你要用我小兒子的性命威脅我?」
「不,我不像你,我還有人性。」沈浪淡淡道:「只不過你若答應了我,我以後會照顧他。」
田橫哭了,眼淚洶湧而出。
「沈浪,我操你媽!」田橫罵出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悲傷。
「說吧,不要掙扎了。」沈浪淡淡道:「再不說,你可就要死了。」
「沈浪,我日你媽。」田橫更加破口大罵,嘴裡不斷噴血道:「白雪山莊左側院子地窖內,是柳無岩的秘密藏金庫,我這些年賄賂他的金幣,大部分都放在那裡了。」
沈浪道:「就這些?難道就沒有別的東西想要告訴我的?比如柳無岩的罪證之類的?」
田橫大罵道:「這些文官都是奸賊,都和你一樣王八蛋,粘上毛比猴還要精,你覺得他會有什麼致命把柄落在我手中嗎?你又有什麼把柄在我手裡啊,唯一一個把柄還是陷阱,把我坑死了……」
沈浪想了想,點頭道:「有道理,既然你再沒有什麼東西要給我的,那就安心死吧!」
「我……我艹……」田橫一聲怒罵。
然後,後仰倒地死去!
他以為自己可以瞑目的,但是……真的做不到。
他就想要死得壯烈一些啊,但連這點心愿都不能滿足。
沈浪,你這個王八蛋。
沈浪看著田橫死不瞑目的屍體,心中一陣冷笑。
敵人臨死前,你和他演繹一出惺惺相惜一笑泯恩仇的戲碼?
別開玩笑了。
既然選擇為敵,那就敵對到底,哪怕敵人已經死了,也要踩上一腳!
沈浪道:「把他人頭割下來,用最好的盒子裝起來,送去給我們的張晉大人和城主大人。」
金晦一愕,點頭道:「是!」
沈浪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去白雪山莊,去發一筆橫財。」
然後,沈浪迫不及待帶著伯爵府的幾十人,朝著白雪山莊飛馳而去,挖金幣這種事情他最喜歡了。
……
白雪山莊是柳無岩城主的秘密產業,他派遣了十來個武士守在這裡。
這些守衛,輕而易舉就被拿下了。
沈浪打開了山莊的秘密地下金庫,看著前面一箱又一箱的金幣,不由得發出感嘆。
「娘子,這一屆貪官不行啊。」
沈浪一邊數這些金幣,一邊吐槽。
柳無岩你這個城主怎麼當的,三年了啊,才攢下這麼點金幣?
總共就一萬三千多金幣。
害我以為要發大財了。
不應該啊,田橫每年上供給許文昭的金幣就有六七千啊。
木蘭道:「柳無岩也需要上供的,大頭都拿去賄賂上官了,剩下這些錢已經是柳無岩幾乎全部身家了。」
有道理。
對於一個百年貴族而言,這筆錢是不多。
但對於一個官員來說,這筆錢已經算是巨資了。
這麼說吧,就算柳無岩現在退休了,拿著這筆錢也依舊可以過上奢靡的日子。
換算成人民幣的話,也好幾千萬了。
所以完全可以想像,柳無岩一旦失去這筆金幣,會是何等痛苦啊?
木蘭道:「加上許文昭抄來的那筆金幣,已經大大緩解伯爵府的經濟危機了。」
沈浪道:「娘子,我們伯爵府很缺錢嗎?」
木蘭點了點頭道:「很缺,無比的缺。」
何止是缺?
失去金山島四十年後,玄武伯爵府每年都在虧空,幾十年累積下來的虧空完全是天文數字。
許文昭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玄武伯爵府秘密金庫還有多少錢嗎?
是負數!
因為上一代玄武伯爵太豪爽了,欠下了巨額債務。
這些年金卓每年都在償還債務,伯爵府的經濟狀況時刻都處於緊繃狀態。
只不過這是絕密,除了木蘭和伯爵大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如今沈浪為伯爵府弄到這兩筆金幣,真的是大解燃眉之急。
將柳無岩的秘密金庫洗劫一空,要離開的時候,沈浪忽然道:「慢著,我們就這樣把柳無岩城主的金庫全部搶光了,啥也沒留下來,這不合適,也不人道。」
木蘭一愕,夫君這又是要做什麼妖啊。
沈浪拿出了一張紙,找了一塊木炭,用左手在白紙上歪歪扭扭寫道。
「打劫金幣者,不是沈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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