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鍾唯唯氣病了護國大長公主、陛下很生她的氣,已經接連幾天沒有回清心殿,而是留在昭仁宮中的消息在宮中肆虐。
但她在這宮裡仍然是頭一份,所以她領著又又踏進玉明殿時,仍然得到了宮人們最恭敬的奉迎。
端仁長公主也在檢查阿彩的功課,見她牽著又又來了,溫和地道:「先坐,我立刻就好。」
倒是阿彩,急急忙忙走過去,先是笑吟吟地給她行禮問安,謝她送來的果子,說很好吃,很喜歡,再去拉又又的手:「我得了兩個新奇的東西,給你看看。」
又又立刻要跟著阿彩去,鍾唯唯不許:「你還未曾與姑母打過招呼,不許去。」
又又只好先去給端仁行禮問安,端仁立刻放了手裡的功課,親手扶他起來,遞個果子給他,溫柔地問他:「今天跟著先生學了什麼?在學堂里可遇著好玩的事兒了?」
又又很自然地靠在端仁懷裡,說起了學堂上的新鮮事兒。
學堂里都是宗室子弟,他身份最貴,自然是沒人敢欺負他的,但其他孩子打架是常事兒。
端仁溫和性情好,他說得眉飛色舞,一點不怕會被罵。
鍾唯唯點他的鼻頭:「好啊,這些事都沒聽你和我說過。」
又又吐舌頭:「那是因為唯姨太忙了啊,你要是想聽,就讓我說,什麼時候我都可以告訴你。」
端仁就道:「我們又又真是個體貼的好孩子啊,姑母最喜歡了。」語氣里有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討好。
鍾唯唯聽出來了,卻不以為然,畢竟又又是重華唯一的「孩子」,端仁和重華姐弟感情深厚,會多疼這個孩子幾分也是常事兒。
端仁又常年不回來,想和小孩子搞好關係,就得多夸多哄。
阿彩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被端仁、鍾唯唯、宮人嬤嬤們群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的又又,眼神微黯,低下了頭。
她的嬤嬤輕輕推了她一下,她趕緊漾起甜美的笑容,上前去討好鍾唯唯:「大司茶,我也想和殿下一起上學,可以麼?」
鍾唯唯道:「學堂里沒有女孩子,你去了會很沒意思,但若是你想去,我去和陛下說,只要他同意,就可以了。」
阿彩眨著眼睛:「陛下會同意嗎?萬一他不同意怎麼辦呢?」
鍾唯唯俏皮地沖她眨了眨眼:「放心吧,陛下會答應的。」
未來的下一任聖女,一輩子都要交付給這個國家,多給一點補償和自在,是很正常的事。
阿彩就去拉又又:「我們一起去玩吧。」笑眯眯地和端仁說道:「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
弟弟。若阿彩算是她的養女,那麼又又就算是端仁被這一句話徹底打動,情不自禁露出了幾分憐惜歡喜:「阿彩真乖。」
兩個孩子說笑著出去玩,端仁和鍾唯唯商量:「我打算請個客,阿彩離家太久,和家裡的人都生疏了,這對孩子不太好,會讓孩子變得孤僻小氣敏感,愛鑽牛角尖」
這樣鄭重其事地打過招呼,哪怕阿彩的家裡人還是不親近她,也會慎重對待阿彩,不敢輕易給小孩子閒氣受。
鍾唯唯是真的覺得端仁很好:「阿姐太周到不過,需要我幫忙就讓人過來說,我一定鼎力支持的。」
端仁笑笑:「我沒做過母親,見過的小孩子也太少,有些事兒不知該怎麼處理才妥當,你到時候過來幫我的忙,提點我一下。是了,我還有一個客人要請,還想重重地感謝她一番,但不知什麼禮物比較好,你給我出出主意。」
鍾唯唯笑道:「誰啊?」
「說起來你們是認識的。是你的師姐鍾欣然,她救了阿彩的命,這是大恩,不聞不問說不過去。」
端仁也是下過功夫打聽了一番宮裡的事,知道鍾唯唯和鍾欣然師姐妹之間不是那麼和諧,也知道鍾欣然在鬥茶大會時丟的丑。
不過,在做姐姐的人眼裡看來,這姐妹二人矛盾之所以大,還是因為都愛慕重華的關係。
她向鍾唯唯徵求意見,正是尊重鍾唯唯的意思。
若是鍾唯唯實在不樂意見到鍾欣然,那也就算了,另外換一種方式補償好了,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人,讓家裡人不舒坦。
鍾唯唯有種「果然被猜中」的感覺,大大方方地應承下來:「救了阿彩的命,的確是大事兒,必須重謝的。阿姐想請客就請吧,我知道大師姐愛吃什麼,稍後讓人把菜單給你送過來。到時候我也會過來幫阿姐操持的。」
端仁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看向鍾唯唯的眼神更和藹了:「阿唯,你真是一個很不錯的好姑娘。」
若是為了其他事誇她,那她當之無愧,若是為了她應允鍾欣然入宮赴宴,那還是算了吧。
鍾唯唯扯著唇角「嘿嘿」笑了兩聲。
端仁沒看出來,熱情地讓她看給又又做的鞋襪和衣服:「我第一次做這個,做得不是很好,你看看大小合適不?」
端仁的手工的確不大好,只是勉強可以看而已。
鍾唯唯有些頭大,難道親戚之間相處,女眷們除了給彼此的孩子做針線活計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可以表達的方式了嗎?
那她豈不是也得給阿彩做那麼一兩件衣服作回禮?想想就頭痛。
端仁不知道鍾唯唯的心思,歡歡喜喜和她商量許久,委婉地提起了她和重華之間的事:「陛下今晚還是不回清心殿麼?」
鍾唯唯和護國大長公主之間的秘密只有她、護國大長公主、重華三人知道,因此她略帶了些落寞:「是。」
端仁就安慰她:「這些日子陛下太忙,東嶺人愛出么蛾子,那個新來的使臣也是滑不留手,你不要怪他。」
鍾唯唯道:「我沒有怪。」
端仁體貼的沒有提護國大長公主的病情,只道:「我已然安排了手下的人去活動,東嶺的宋太后和謙陽帝姬不和,只要略加挑撥,宋太后就會出手,屆時,謙陽帝姬就不足為懼了。東嶺那邊割讓了州城,再交了贖金,你的壓力立刻就會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