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綜合類的鬥茶,是為了推介酈國本土茶葉而量身打造的,收取報名費,又是為了減少成本。
此外,為了讓盛會多姿多彩,又另設了三個獨立的獎項。
一是比評茶葉質量,酈國的茶葉,乃至於周邊國家除了東嶺的茶葉都可以參評
二是比評茶具,不拘國籍,天下間的大師都可以參加
三是比評誰能用酈國新研製出的黑茶,泡出最佳最美的滋味。
贏了的人可以獲得酈國官方發放的「天下第一」匾額和證書,以及一份豐厚的獎品。
最後一項壓軸戲,是鍾唯唯特別邀約客居酈國的梅詢,作一場鬥茶表演。
邀請函送出之後,即便東嶺與酈國正在打仗,周邊國家也各自派了使臣過來看熱鬧,那些痴迷於茶道的人和茶商也全都趕過來參賽觀賞。
至於老百姓們麼,就是純粹過來看花車和美人,以及皇后娘娘的。
大量的人湧入,京中各處客棧、酒樓,乃至於普通百姓家裡,全都住滿了人。
商家賺得盤滿缽滿,供不應求,普通百姓靈機一動,全都領了號牌在街邊規定的地方支起了小攤子,準備抓住時機賺上一筆,這一年就可以過得寬鬆多了。
人多事就多,街頭巷尾到處都是維持治安和警戒的御林軍,他們四人一組,白天夜晚地巡邏,務必保持安定與安全。
只要這次辦成功了,以後即便再與東嶺繼續鬥茶並鬥敗,那也不怕,可以形成酈國自有特色的盛會,形成一種氛圍和文化,推介促進茶葉貿易,帶動經濟民生發展。
因此鍾唯唯是慎之又慎,反覆就每個細節和秋袤等人推敲過,每件事都留了餘地和準備了兩套以上的方案,確保不出任何紕漏。
她這會兒說要和重華商量當天的細節,不過是找個藉口,想表示一下自己對他的關注和在意而已,想必他聽到趙宏圖的話,立刻就能明白。
趙宏圖捧著補湯去了沒多久,重華就過來了,春風滿面的,並看不出來才剛發過火,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樣子。
他進門就夸鍾唯唯燉的湯真不錯,很好喝,再把她的首飾啊,衣服啊,宮裡的陳設啊,花兒啊,全都誇了一遍,就連小棠等伺候的人也得了誇獎。
所有人都被他哄得十分開心,覺著陛下如今真是越來越有明君風範了,什麼人都不能和陛下比。
小棠和胭脂搶著給他端茶送水什麼的,諂媚之意溢於言表,而且是發自內心,並非是迫於強權。
鍾唯唯瞧著,不由得暗暗感嘆,從前那個尖銳鋒利的重華到哪裡去了?看他這舉重若輕的樣子,真是不得不讓她佩服呀。
重華收買了人心,統一了戰線之後,開始攻堅克難,疲憊而略帶委屈地看著鍾唯唯說:「我有點累。」
鍾唯唯就道:「若無急事,便歇會兒。」親手給他鋪陳被褥,請他入睡。
重華躺下去,手臂一伸,就把她帶倒了:「給我揉揉捏捏。」
鍾唯唯聽話地給他按捏頭上的穴位,重華不停指揮她:「手也疼,腿也疼。」
鍾唯唯抿著嘴偷笑,他說哪兒疼就給他揉哪兒,揉著揉著,重華皺起眉頭:「你笑什麼?」
當然是笑你了。但鍾唯唯生怕某人惱羞成怒,不敢說,便道:「在想,將來咱們老了,我給你這樣揉著,揉好了你,便換你給我揉。」
重華眸色變深,沉聲道:「不用等到老,現在就給你揉。」
長臂一伸,鍾唯唯驚呼一聲,人已掉了個兒,換她躺在下方了,重華果然說話算話,一寸一寸地給她揉過去。
錦帳里響起嬌嗔聲:「天還沒黑,不大好吧?」
「分明已經天黑了。」
「尚未掌燈。」
「那是我看錯了,不如將錯就錯吧。」
「可是我稍後還要召見蘇瓊他們。」
「我也有很多事要做。」
「我……」
「噓……既然都有事要忙,那就更要抓緊時間了。」
「嗯……」
「啊……」
小棠等人守在外頭,互相交換著眼色,悄悄笑了。
聽說趙宏圖的補湯並未送到昭仁宮,而是在半道上就遇到了陛下,陛下本就要過來,有了娘娘的話做引子,更是水到渠成。
這樣鶼鰈情深的,多好呀。
重華和鍾唯唯十指交握,緊緊貼合在一起,近得聽得到彼此的心跳。
「不許你理他。」重華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嗯。」
「答應我了就要做到。」
「好。」
「不然我會生氣,後果很嚴重。」
「好。」
一陣清風吹過,交泰殿裡梔子花香味濃。
轉眼,便是鬥茶大會。
天還未亮,鍾唯唯與重華便起了身,沐浴香薰,著大禮服,肩並著肩出交泰殿,同坐龍輦,出了皇宮。
此時天空是最純粹的深藍,初升的太陽把整座京城浸染成了金黃色,也將帝後身上玄色繡金的禮服染上了一層淡金色。
重華身姿挺拔,眉目英挺,凜然威嚴,令人不敢直視鍾唯唯端莊美麗,氣質清雅,令人如沐春風,卻又十分敬重。
候在宮外的諸大臣看著年輕的帝後,都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
不論這夫婦二人的後宮之事,憑心而論,重華縱橫捭闔,外樹國家之威嚴,內振朝綱之清明鍾唯唯,在內管得住後宮,在外能節源開流,發展經濟,讓大家掙錢。
這就夠了!
人群歡呼萬歲,又稱皇后娘娘千歲,聲音傳到遠處,正在街上行走,或是在做早起生意,準備等著看熱鬧的百姓們側耳靜聽,也跟著歡呼。
帝後的車駕駛入長街,百姓夾道歡呼,聲音響徹雲霄。
重華神色威嚴,挨著鍾唯唯的那隻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裡,悄悄握緊了她的手。
鍾唯唯笑得溫和,時不時對著百姓們輕輕頷首,將出長街之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路旁,看到了站在道旁的何蓑衣和他身邊的美貌高挑女子。
許久不見,何蓑衣稍胖了些,但是風采依舊。
他沒有再著慣常穿的青色布衫,而是穿一身華貴精緻的紫色袍服,戴著玉冠,笑容矜持,姿容清貴,像是變了個人。